沈眉莊進宮前,曾自信說自己學過《詩經》、《孟子》和《左傳》等經典文獻。


    然而,沈家主母和宮裏派來的教習嬤嬤很快便笑著提醒她:女子無才便是德。


    皇上選秀女是為了充實後宮,繁衍子嗣,而不是選拔有學問的人。


    沈眉莊迷茫不解,但也隻能在選秀的時候改口說,自己隻讀過女則和女訓,僅略識得幾個字。


    由此可見,即便是高門大戶的女子,讀書也僅僅是為了識字算賬,有才華,也要藏著掖著,不許在外人麵前賣弄。


    男子對女子束縛極深,哪怕是讀書方麵,也得束縛著女子,生怕女子讀書多了,不好蒙騙了。


    譬如先生,曾是教書育人的總稱,但世人聽到先生,第一個想法都是“先生是男子”,從而導致,談論到女性先生時,隻能在先生麵前加一個女字,來提示先生的性別。


    但若是男性先生就不必,因為先生一詞,早就被世人默認是男的。


    蔣盼得知自己要來教導公主,還是一個四歲的公主,壓力很大,生怕自己教的不夠好,從而引得宮裏的娘娘怪罪。


    正式開始教導隊第一日,蔣盼溫習了功課,聽聞這位昭月公主,四歲已習得一千多個常用字,詩文也有自己的見解,背讀朗誦,講解意思,絲毫不在話下。


    甚至可以作出一些簡單的詩詞。


    相比於大人,她的詩詞更有靈性,有屬於小孩子的純真,對文采斐然的大人來說,她的詩詞淺顯,簡單,但一個四歲的孩子能寫出來,已然算不小的成就了。


    當然,這都是清染故意壓縮的成果,她前幾世可不是什麽都不做,就知道吃吃喝喝,也有學習。


    若是學習幾輩子都比不過所謂天才,那她幾百年老鬼的臉直接丟掉好了。


    可惜的是,清染記性不好,並不能學什麽就記什麽到永久,因而這輩子從零開始學時,她很是認真,就當複習了。


    清染得知自己要多一個知名先生教導她,一開始還激動了下,結果當先生開始教導,第一本書便是教導她女戒,清染直接懵了。


    不教文學便罷了,怎麽還教她一些垃圾?


    蔣盼不知道自己一句“今日教公主女戒”便惹了公主不悅,緊張得手掌心冒汗,也得硬著頭皮教下去。


    尤其是旁邊還坐著一個虎視眈眈據說愛女如命的華貴妃時,蔣盼真希望自己能變成一塊磚,鑲嵌進宮牆裏,就不必忍受華貴妃的嚴厲目光了。


    “.......生男曰弄璋,生女曰弄瓦;女子應順從男子,乃陰陽調和體現,女子應晚寢早作,勤勉持家,不辭辛勞.......。”


    蔣盼將自己從小便開始學習的內容,一直教導閨閣女子的東西,分解出來,緩緩道來,她緊張的目光,看向木著臉的清染。


    怎麽昭月公主不太開心的樣子?


    是她講的太複雜了麽?


    蔣盼舒了口氣,下意識柔聲問道:


    “公主,我說的可還明白?若是哪裏不懂的,可以問我,我定然知無不言......”


    清染歎了口氣,“先生教的沒沒什麽問題,有問題的是內容本身。本公主不想學女戒,先生不如教一些其他的吧,例如史學類的文獻。”


    蔣盼第一次聽見有女子主動要她教其他的,愣怔一瞬,隨即眉眼染上些許的欣喜,又有些惶恐,“皇上隻要求我教一些女子應該學的東西。”


    年世蘭冷哼一聲,緊接著蔣盼便是一抖,年世蘭瞧著她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心知她也不過是個可憐人罷了,並未刁難對方,隻道:


    “昭月叫你教什麽,你教就是了,皇上那自有本宮去說。”


    “是。”蔣盼鬆了口氣,緊接著便開始了正常的教導。


    清染剛開始學習,就知道了麵前這位先生是真有自己的學識傍身的,隻是被所謂的女德女訓之類的書籍教學埋沒了。


    當她正常教學時,眼裏有光。


    清染學的開心,她也教的開心。


    蔣盼覺得公主悟性好,常常忘了她隻是個四歲的小孩,公主有時候奶聲奶氣提出來一些自己的見解,蔣盼才會恍然發覺,原來自己的學生隻有四歲。


    這邊清染在如饑似渴的學習吸收知識,那邊安陵容在如火如荼的謀劃落下皇後。


    一年後。


    又有妃嬪懷孕,被皇後暗自設計打胎。


    皇後打胎的計謀,多是以麝香進行暗算,實在不行,便設計叫人掉進水裏、或者是被什麽東西衝撞,凡事做了就會有痕跡。


    以安陵容為首,找到了皇後謀害皇嗣的證據,祺嬪為先鋒,在某一日,直接請來皇上,跪在正殿下方,繃著臉開口:


    “皇上~臣妾要告發皇後,謀害皇嗣,罪不容誅!”


    自從失了一個孩子,祺嬪便很少有天真爛漫的神采了,而今日是她和安陵容等人謀劃的重要節點,祺嬪心知,此舉不是皇後下馬,就是她出事。


    啪。


    胤禛給了祺嬪一個耳光,“放肆。”


    祺嬪勇敢和皇上對視,“臣妾所言絕無虛假,有諸位姐妹可以作證。”


    話音一落,便有五個被打胎的妃嬪站了出來,可見皇後這兩年戰績斐然,打胎事業節節攀升。


    除了姐妹們的口述,還有證據,直指皇後,安陵容手帕掩唇,眉眼彎了彎,心中勝券在握。


    皇後自然是出來據理力爭,奈何人證物證都直指皇後,胤禛心裏也信了六分,下令捉去剪秋和繪春、江福海等伺候皇後的貼身宮女進慎刑司,嚴加審問。


    江福海扛不住打,把皇後做的壞事幾乎都抖落出來了。


    清染覺得不夠,便給這場戲添加了一把火,一顆致幻藥丸給剪秋吃下去,剪秋直接吐出皇後當年殺死純元的真相。


    祺嬪猶豫許久要不要交上去的,皇後殺害純元的些許蛛絲馬跡,直接不用交了,意外免了祺嬪的死罪。


    祺嬪還是太傻,她不知道自己若是暴露自己知道純元之事,隻會死得很慘。


    剪秋的意外吐露,反倒救了祺嬪的小命。


    當然,傻白甜祺嬪是不知道此事的,她隻是想著既然剪秋說了,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把這件事壓了迴去,不再和皇上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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