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冬春被曲蓮的氣勢鎮住了,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她竟然被一個小小宮女嚇住了?


    “皇後娘娘呢,她一定能救我的,我可是皇後娘娘的人!”


    夏冬春色厲內荏開口,因為下半身沒有知覺,還得了曲蓮的專業救助,精神頭還算不錯,聲音雖然虛弱但話語沒有絲毫停頓的說:


    “年世蘭隻是一個妃,憑什麽敢越過皇後處罰我,如此狠毒,不配為妃,我父親可是包衣佐領,官從四品啊!憑什麽在後宮裏被如此對待,我父親一定會為我報仇的......”


    曲蓮幾乎被夏冬春的天真逗笑了,但她忍住了,穩住了自己打造的惡仆人設,舌尖抵了抵上顎忍下自己的笑意,方才一字一句開口:


    “你以為昨日你哭喊的動靜這麽大,皇後會沒有察覺麽?你以為你父親,能幫你報仇?


    別天真了,皇後聽見,但不管,是因為她認為你不值得她費心,你眼巴巴用了皇後賞賜的布料做衣服想加入皇後的陣營,實際上皇後連讓你端茶都怕你燙傷了她,對你避之不及;


    而華妃,有一個大將軍哥哥撐腰,就是你十個父親,也動不了華妃一根手指頭,更何況是為你報仇;


    你父親唯一能做的,就是花錢疏通關係,找個宮女照顧你,再給你塞一點傷藥,連為你尋個太醫,都做不到。


    你若是想活下去,就得靠我,知道麽?”


    曲蓮知道以夏冬春的腦子,很難聽懂複雜的話語,便將事情掰開了揉碎了講給她聽,即便是一頭蠢驢,也該懂了。


    夏冬春的麵色,隨著曲蓮的解釋,一寸寸刷白,最後變成麵如土色。


    她並不算無藥可救,她隻是被家裏寵壞了,之前囂張跋扈,以為家裏可以給她兜底。


    但經過一丈紅事件,她就知道了,自己父親的官職,恐怕在後宮中根本不值一提。


    她方才和曲蓮的話,隻不過是強弩之末下的張牙舞爪,實際上她內心深處明白,自己恐怕....真的完了。


    但她不願意就此消沉下去,反而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帶著希冀說道:


    “我父親給了你很多錢對不對,那你是不是應該好好照顧我,以我為尊才對,這樣才對得起你拿的好處!”


    進了冷宮,她還想著權勢。


    曲蓮一邊啃饅頭填一填饑餓的肚子,一邊懶懶開口:


    “你父親隻給我三十兩,這點錢夠做什麽?賄賂侍衛,拿兩個饅頭,就花了三兩出去。還想做我的主子?冷宮裏沒有主子,隻有廢妃,瞧瞧今日禦膳房送來的餿飯,你吃的下去麽?你若還想做我的主子,便等著餓死吧。”


    曲蓮單手端來放在桌子上的碗筷,給夏冬春展示裏邊的餿飯。


    剛一靠近,夏冬春就被裏麵的剩飯剩菜惡心得差點吐了,她眉頭狠狠皺起:


    “皇上並未廢我,隻是被華妃擅自丟來了冷宮,我還是常在,禦膳房怎麽....怎麽如此對我!”


    曲蓮將餿飯放迴去,迴頭捏了一把夏冬春手感綿軟的腮幫子,用了力,夏冬春腮幫子頃刻間出現紅印,後者“嘶”了一聲,瞪大眼睛:


    “你幹什麽!”


    “你肩膀中間掛的是什麽?真是蠢笨如豬!”曲蓮幾乎被她的愚蠢氣笑了,又狠狠捏了捏對方麵團似的臉:


    “華妃把你丟來這裏自生自滅,皇上什麽都沒說,便是默認你是廢妃了,什麽常在,已經和你無關。以後你就隻能在這裏苟延殘喘。”


    夏冬春莫名被欺負了一把,本來還很不服氣,但聽曲蓮這麽說,就知道自己又想岔了,不知道是不是被曲蓮罵出了m屬性,她竟然覺得曲蓮還挺好依靠的模樣,覺得對方好像很靠譜。


    夏冬春委委屈屈道:


    “我錯了就錯了嘛,不要捏我的臉,本來身上就難受。”


    曲蓮默默過了把手癮,氣也出了,便不再和夏冬春死磕這個問題,而是轉到更實際的問題上:


    “我已經為你檢查過了,你雙臀幾乎廢了,此生不可能正常行走,但如果好好養著,活著問題不大,你想活的話,就叫你阿瑪多給我交錢。”


    “你會醫術?”夏冬春驚訝瞪眼,“我身上的傷,原來是你處理的!”


    她還以為是皇後派人給她醫治的,所以前麵才會對皇後心存幻想。


    現在驟然知道真相,夏冬春情緒別扭,一方麵真心感激曲蓮救她,一方麵又覺得曲蓮說話不合她意、做事粗暴;不知道用什麽態度對待曲蓮了。


    “哼!”想了想,夏冬春輕哼道:“不就是錢嗎,我阿瑪最疼我了,他肯定會給你錢的,放心好了!”


    這句話才是曲蓮想聽的。


    她滿意的笑了笑,也不管夏冬春小貓兒撓人一般的攻擊力,捏了半個饅頭給她說:“吃吧,吃了才能好得快。”


    實際上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以夏冬春的慘烈情況,別說是一百天了,恐怕一年都不一定能好。


    夏冬春哪裏吃過這種粗糙的食物,第一反應就是嫌棄,然而肚子幾乎是一天一夜沒進食了,嗅著饅頭的甜香,不爭氣的咽了咽口水,身體比腦子更快反應的伸手拿住饅頭,張嘴就咬了一口咀嚼。


    咀嚼幾下就被征服了,顧不得什麽儀態優雅,趴在床上,很快吃完了半個饅頭,意猶未盡,差點沒忍住舔了手指迴味兒。


    吃完了東西,夏冬春眼巴巴又看向曲蓮:“我還餓。”


    “沒有了,這是我的口糧。”


    曲蓮坐下來,凳子她擦過了,雖然破舊但好歹能正常使用,當著夏冬春的麵,她吃完了手上那個不算大的饅頭,接著吃剩下半個。


    做體力活就是容易餓,能給夏冬春分半個,算她善良了。


    當然,主要是怕夏冬春吃禦膳房送來的東西,拉肚子拉死。


    她對於曲蓮來說就是長期的提款機,她在後宮的暫時的立足根本,不能死。


    夏冬春眼巴巴看著曲蓮吃完了最後的食物,氣得不行,又想罵曲蓮,但對上曲蓮的眼神,就立刻噤聲,想起來自己的處境,隻得委委屈屈的帶著饑餓閉上嘴巴。


    吃完東西,曲蓮洗了手。


    房間裏有一盆水,這是她白日打的井水。


    洗了手,她倒了一杯水喝下,水是井水,還算幹淨,喝完了水,再倒一杯,送過去給眼巴巴的夏冬春。


    後者咕咚咕咚喝下,想矜持點用帕子擦一擦嘴角,悲傷發現自己連帕子都沒有,頓時懨懨。


    曲蓮懶得管夏冬春的情緒,她將杯子放迴原處,隨即將夏冬春身上的被子拿下來,換上自己白日清洗過的被褥。


    被套套上去了,方便換洗。


    至於夏冬春蓋過的,她明日還得洗一次才能用。


    她想著,待在冷宮裏混著不是長久之計,若是總依靠賄賂侍衛,再多的錢也不夠揮霍的,還得依附一個靠譜的人,為自己尋一個出路。


    仔細迴想甄嬛傳細節,曲蓮盯上了芳貴人。


    那位是她目前能接觸到的最直觀的主子了。


    芳貴人是不是真瘋還有待商定,但曲蓮可以肯定的是,芳貴人作為皇上曾經寵愛的妃子,容貌定然是不俗的,且有一點點純元周邊的基因。


    利用好了,或許能和沈眉莊一樣,用“鐲子”挽迴皇上的心。


    鐲子是不是丟了不要緊,最主要的是看皇上的心。


    芳貴人流產了,皇上不是沒有一點心疼,若不是後來芳貴人要死要活非要說她流產是華妃的手筆,要求皇上處置華妃,芳貴人也不至於被打入冷宮。


    芳貴人被打入冷宮已經一年,想來皇上應該早就消氣了。


    雖說他可能早就忘了芳貴人。


    但,隻要芳貴人美貌依舊,何愁沒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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