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被氣的,還是真的知道了什麽。


    此刻的玄壽道人半入水狀態,卻在不斷的戰栗著身形。


    吞吐了不知幾許水汽,他最終還是沒一頭紮下青神湖,再不去管世外事。


    他也知道,躲不過的。


    因果因果,有因就有果。


    早不來也會晚來。


    有些人明明一直知道,也一直想要避下去,可最終還是難逃這一遭。


    “虎咆你確定,要去尋白聖大人麽。”


    “不是我確定,是有人確定。”


    “這年頭,能指使你虎咆大妖的,數遍這天地間,還有幾人幾物,罷了罷了。”


    玄壽道人言語間,不知何時已經到了矮幾前,隨手拎起一葫蘆美酒,毫無樣子的通通灌進了口中。


    唿出一口滿是果香味的酒氣,玄壽道人忽的起身,“走吧,既然你想去見白聖,就隨我來吧。至於說大人想不想見我們,就看伱我的機緣了。”


    能被大羅境大妖稱之為聖的妖族中人,自有妖族起,數來數去也就那麽雙手之數。


    白聖,不過是虎咆和玄壽道人對白澤妖聖的簡稱。


    當年大劫。


    活下來的可不僅僅有一些入不得台麵的小妖,還有那麽三位妖聖,更確切來說是兩位。


    其中一位半死不活的,後來幹脆再也沒了蹤跡和消息。


    而能近乎全身而退的脫劫妖聖,有且隻有一位——白澤!!


    虎咆此來青神湖尋玄壽道人,要的就是請見這位白澤妖聖。


    如今。


    整個洪荒上下,近乎所有太乙之上的大妖,幾乎都知道他們妖族還有這麽一位經常出沒與天地間,化身各等生靈,孜孜不倦的教誨妖族後輩的妖聖。


    隻是,這位妖聖一直深藏功與名,想要找到他的真身,可就難了。


    玄壽道人,本是玄武與騰蛇血脈跟腳,生來能掐會算,這才被虎咆尋上門來。


    兩位大妖,也不駕風馭雲。


    單單一手水遁之法,須臾間便是億萬裏。


    一連三五日。


    是不是的兩位大妖還要駐腳山野,好叫玄壽道人捏算片刻,卻一直沒能尋到白澤妖聖的點滴痕跡。


    直到最後,虎咆道人說什麽都不甘心,更是伸手指天,說是那人遣使吩咐。


    最終玄壽道人才極為不舍的,祭出了一根似玲瓏長鞭的玉白色妖毛。


    有此神物為引,玄壽道人有捏算小半日。


    最終兩妖才在一方喧囂鼎沸的大城之中,尋到了白澤妖聖的身影。


    誰能想到。


    妖族大聖,此刻竟然化為一位教書先生,正在此城中的一座小書院中,教誨總角小兒認字識書呢。


    甚至兩妖都到了近前,都差點沒看出來,這教書先生乃是妖族大聖所化。


    “……隨我來吧。”


    見兩妖有些拘束的站在書院門牆外,等著自己下課,白澤踏出書院門,看著兩妖搖搖頭,帶著他們一路到了一家略顯清淨的酒肆。


    要了一間靜房。


    白澤剛剛在房中落座,兩妖便齊齊來拜。


    “免了。是六太子,遣你們來的?”


    一見兩妖,幾乎都不用算,白澤就想清楚了其中的緣由,“他是想算那靈明石猴?”


    白澤如此幹脆的開門見山。


    說的兩妖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言語才好。


    都知道白澤能言擅物,曉萬物之情,知鬼神之事,現在一見真的叫妖都驚駭。


    他們可什麽都沒說呢。


    那靈明石猴孫悟空,更是取經中人,如今早遮掩了一身的天機氣運,旁人算都算不得一分。


    在路上。


    玄壽道人自然沒少旁敲側擊,從虎咆道人口中,知道了此行事關孫悟空。


    可具體的,玄壽道人根本算不出個子醜演卯來。


    結果眼前這位,張口就來。


    “我知曉了。”


    白澤根本沒等兩妖開口,又道:“虎咆,你聽命既然來尋我,便迴去說與六太子一聲,氣運所及之下,萬般算計千般好事,最終也是鏡中泡影。若想如意,還要讓那靈明石猴心甘情願才好。”


    “若是那石猴願意……”


    “那九處湯泉,未嚐不可成為真正的造化之地。到時候,機緣自來。”


    話剛說完。


    兩妖不由的眨了眨眼睛,等想分辨眼前是不是沒了白澤的影子,卻發現,他們連白澤之前長什麽模樣,都不記得的了。


    隻是記得,白澤剛剛說過的話而已。


    其他再不留半點痕跡。


    “嘶!這這……”


    “不愧是白聖,隻要他不想在這世間留下影子,哪怕是我們真的尋到了,又能如何。”


    玄壽道人太知道,能蒙蔽大羅金仙的感知、記憶,影響他們的因果,有多難了。


    無疑,白澤在無聲無息中,做到了。


    也由此。


    玄壽道人也想明白了,這位當初的妖族妖聖,怕是不想蹚這趟渾水,能見他們,能留下幾句話來,怕都是看在同為妖族的份上。


    至於先前白澤妖聖張口閉口的六太子,聽聽也就好了。


    若是這位妖聖真的認可,又何必去躲。


    “走吧,得了消息,你也不算白尋我一遭。隻是以後,別在來尋我才好。”


    “我說了不算。”


    聽得虎咆道人此言,玄壽道人無奈的點點頭,卻沒多說什麽。


    隻是心下裏想著,迴轉青神湖後,趕緊收拾一身的家底,遠遠的避開了才好。


    以後,像是虎咆道人這樣的,在找他……


    就讓他們漫天滿地的去找吧!


    隻要他們能找到自己。


    ……


    和壽山,文首川。


    孫悟空自南天門刮起一道清風,毫無目的毫無方向的下得天庭來,正落腳於此。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


    待孫悟空落腳於此山川之上時,正聽得十數裏外,有一陣水火交雜的喊殺聲。


    定眼晃神一瞧。


    竟然是一群身上泛著水光的水妖和不知何來的火妖,打的好生熱鬧。


    再看那帶頭的兩位。


    一個使了一杆水尖槍,一個使了一杆八方錘,隨意揮舞間無數的水光、火華帶著點滴的靈光道芒,不斷的飛濺迸射。


    每每那水光火色濺到周邊的山石草木上,都會蕩起無數的洪然大力,將草木石筍給盡數化為砂礫。


    也不知兩妖打了多久了。


    他們左右數十畝方圓的一切,幾乎都化成滾滾細沙煙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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