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在他的懷抱裏,被幹淨好聞的氣息籠罩,顏津月滿足地眯起眼,一邊還不忘嘟囔:“你怎麽才來啊,剛剛有個女鬼要吃我,我都快嚇死了。”


    男人冰冷的手捧著她的臉,指腹似有若無地摩挲。女孩的臉細嫩光滑,像是剝了殼的雞蛋,令他愛不釋手。


    他又不說話。


    顏津月幹脆咬住男人的指尖,委屈道:“你又不理我……”


    食指指腹被女孩的牙齒咬住,她有顆格外尖銳的小虎牙,疼痛感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更多的是磨人的癢。


    沈無的唿吸放緩,其實他也很想說話,但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沒有經驗。


    “你今天……”沈無盯著女孩含嬌帶嗔的水杏眼,黑眸糾結,“很漂亮。”


    “噗嗤——”


    顏津月見他醞釀半天就隻幹巴巴誇了她一句漂亮,沒忍住笑出聲。她笑得花枝亂顫,頭發沒有紮,海藻一樣的長卷發慵懶散開,隨著她的笑顫動。


    “如果你不會說話的話我教你。”她笑夠了停下來,扯了扯他的袍子,示意他坐下。


    沈無坐在她身邊,把她半摟在懷裏,手指扣在女孩纖細柔軟的腰身上。


    顏津月雙臂環抱住他的脖子,盯著他的眼睛,很認真地說:“見到我呢,可以說想我了,想抱抱我、親親我,在我說害怕時,你可以說,寶貝不害怕,我會保護你的……當然,這一切都要取決於你的心。”


    她的手指慢慢下滑,在他的胸口打了個圈,“你的心想和我說什麽,你就說什麽。”


    顏津月對喜歡的人很有耐心,而且,她很喜歡他青澀又懵懂的反應,這意味著她處於上風,她才是主導者。


    她更加靠近他,直勾勾盯著他的眼睛,聲音蠱惑:“沈無,告訴我,你的心想對我說什麽?”


    他的心想說什麽?


    沈無愣住。


    少女的眸子燦若星辰,蓄著秋水的神韻,馥鬱馨香充盈他的大腦。


    那隻女鬼說的對,她太香了,這是一種從血肉骨骼散發出的香甜,對任何鬼怪來說都是致命的吸引。


    可吸引他不是她的血液骨肉,而是——


    靈魂。


    沈無目光移到她的眉心,薔薇花瓣嬌豔欲滴,他低頭落下一吻。


    輕輕的,珍重的,如對待一個易碎的珍寶,顏津月為他的溫柔心尖一顫。


    “我也……喜歡你。”他說。


    刹那間,顏津月聽見耳邊有風聲,心口荒蕪的地方被清甜的泉水澆灌,無數的嫩芽破土而出,迅速長出一棵棵枝繁葉茂的樹。


    樹上,繁花盛開。


    顏津月聽過無數的表白,直白撩人的、甜言蜜語的、深情款款的……可沒有一個能比得上他這句“我也喜歡你”。


    她拒絕了所有人,卻會為這句再簡單樸素不過的表白心動。


    原來她不是無情的小綠茶啊,她隻是不喜歡人而已,果然越危險的越迷人,顏津月有些惆悵地想。


    罷了。


    顏津月把腦中亂七八糟的想法拋之腦後。


    她是個及時行樂的人,她挺喜歡沈無,且和他談戀愛也能保護自己,一箭雙雕,與其束手束腳,不如放開了心享受。


    想明白後,顏津月又湊到沈無的嘴角親了一口,成功讓他蒼白的臉再次浮上紅暈。


    她故意調笑:“不行啊,都親那麽多次了,怎麽還臉紅?”


    沈無看向她,眼神複雜。


    顏津月還想再親一口,摟著男人脖子的雙臂卻被他拿下,她被輕輕地推開了……


    推開了……


    ?


    顏津月呆滯地眨眨眼。


    “下一次。”


    沈無看著她,黑眸湧動,像是在強壓著什麽。


    “什麽?”


    顏津月滿頭霧水,但她沒有得到迴答,黑色身影像是磁帶錄像被強行掐斷了電一樣,斷斷續續閃爍了幾次,最後徹底消失在眼前。


    ?


    顏津月更懵了。


    但她來不及思考那麽多,身體突然陷入一種詭異的失重感。


    下一刻,她猛地睜開眼。


    剛才那個……是夢啊。


    **


    顏津月出了一身汗,一直在拿紙巾擦額頭。


    麵前碗中的麵沒有動過一口,已經涼透了。


    祁雲瀟坐在她的對麵,他說他已經到了快半小時,她趴在桌上睡覺,怎麽都叫不醒。


    “我在夢裏遇見了一個女鬼。”


    顏津月組織著語言:“她偽裝成一個學生坐在我對麵,說我被選中了,然後我的頭就開始很疼很疼,她變成了很可怕的模樣,要吃掉我……但她突然不見了,我就醒了。”


    她刻意省略了沈無的事。


    祁雲瀟的眉心越皺越緊,他不覺得顏津月隻是單純做了一個噩夢,她很可能是被鬼怪拉入了某種異空間。


    “我曾經聽過一個說法,但沒有親身經曆過,以為隻是傳說。”祁雲瀟說,“但你今天這種情況和傳說很符合。”


    “什麽?”


    祁雲瀟開口:“傳說中,在白天鬼怪的行動雖然受限,但其實,他們也並非完全不能攻擊玩家。”


    “有玩家說,有的鬼怪能創造出一片異空間,把玩家的神識拉進去,再殺死他們。在那個異空間裏,玩家沒有道具,也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隻能等死。”


    他頓了一下,繼續說:“他的神識在裏麵被殺死,現實中的身體就會變成行屍走肉,在晚上,鬼怪就會再次找到他,徹底殺死他的肉體。”


    顏津月越聽越驚,她的遭遇確實符合祁雲瀟所說的,隻不過——


    “隻不過,那隻女鬼沒有傷害你,這無法解釋。”祁雲瀟說。


    不,可以解釋,顏津月在心中反駁。


    她的眼前浮現出那雙深邃漂亮的桃花眼。


    絕對是沈無保護了自己,她確信。


    顏津月竭力按耐住上翹的唇角,好在祁雲瀟並沒有看出她的不對勁,繼續分析著:


    “不過,副本裏很多事情都無法解釋,或者說,是我們無法知道真相。”


    顏津月深以為然地讚同點頭。


    她一個人類玩家和副本鬼怪能談上戀愛也無法用常理解釋,且,她也不會讓別人知道真相。


    “對了,你說的重要的事是什麽?”祁雲瀟主動轉移了話題。


    “是學生手冊,我覺得學生手冊或許是不是規製學生的,而是約束鬼怪的某種力量,用來保護學生的。”


    祁雲瀟很快領悟她的意思:“你是說,那些人類npc本身就是鬼怪,並不是轉化而成的。學生手冊的規定不是觸發他們的機製,相反,是約束他們的禁製。”


    “賓狗!”顏津月打了個響指。


    祁雲瀟垂下黑睫,陷入沉思,過了一會兒,他說:


    “既然如此,是什麽力量在約束他們,副本設定,還是,這個副本裏存在的某種力量?”


    “這也是我在想的。”


    顏津月說,“而且,我覺得要尋找答案,可能得去觸犯這些規定,我在想……”


    “如果每一項都打破,把他們完全逼出來,是不是就能尋找到答案了?”


    “這是一個瘋狂的做法。”祁雲瀟驚訝地好半晌才找迴聲音。


    顏津月莞爾一笑,“開個玩笑。”


    這個話題過去,他們又開始重新商討起昨天的事,祁雲瀟說調查的線索有,但還需要讓顏津月幫一個忙。


    “什麽忙?”


    “去了就知道了。”一向清冷嚴肅的祁雲瀟也賣起了關子。


    **


    春光融融,草木蔚然,教學樓的後花園裏樹木抽出了新芽,綠茸茸的,是一種充滿生機的可愛。


    午休時間,枝葉間有女孩子的歡聲笑語傳來,清脆歡快,像是黃鶯鳥在枝頭唱歌。


    “這個好吃,你嚐嚐。”


    “嗯……真的很好吃哎,你也嚐嚐我的這個。”


    “也很好吃!”


    長椅上,四個小姑娘緊貼著坐在一起,嘰嘰喳喳地分享著零食,此時此刻是她們唯一的輕鬆自在的時光。


    其中一個齊耳短發、臉上帶著點小雀斑的女孩,一邊親昵地抱著身邊女孩胳膊,一邊把剝開的糖果塞到嘴裏,黏黏糊糊地說話:


    “津月,要不你就搬到我們宿舍吧,反正我們宿舍有一張床空著。”


    “我也很想啊。”顏津月把鬢發捋到耳後,露出白嫩耳根,滿臉歉疚,“但我那個房間隻有兩個人,我要走了,就剩一個人了,那個女孩也會難過的。”


    “哎——”雀斑女孩無奈歎了口氣,“津月,你真善良,和你做朋友真好。”


    “是啊,是啊。”其他兩個女孩也連連讚同。


    顏津月巧笑嫣然,長睫稍斂,擋過一閃而逝的暗光。


    這就是祁雲瀟要她幫的忙。


    這三個女孩都是死去的楊莉莉的舍友,也是曾經和她最親密的朋友,對楊莉莉的事肯定最清楚,但祁雲瀟直接直接問話什麽也問不出。


    所以,他決定先和她們混熟,再不動聲色地套話。


    他一個大男人不方便,這件事交有顏津月做再合適不過。


    而顏津月也展示了她作為綠茶的出色的社交能力,成功打入她們的小團體中。


    隻花了兩天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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