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陽光透過了紫雲,也穿過了牗戶,順著起伏的火光,映在了一群漢子們黝黑的肌膚上。他們身上有著汗珠滾滾淌下,在日光之中折射出斑斕的色彩來,煞是好看。


    一群鐵塔般的硬漢之中,卻有著一名身材樣貌膚色都與之格格不入的青年,隻見他穿一身布衣袒胸服飾,來迴穿梭在鑄造閣內,帶著笑容的臉上,也有著幾分嚴肅。


    初入鑄陽鑄造閣的葉天,並不能算是一名合格的鐵匠,甚至他還不能去上手鍛造,而是需要幫襯著一眾鐵匠整理打雜,先做一段時間的學徒工。


    每一種煉器材料的辨別,每一次下錘的輕重,每一分調整的火候,都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動工的。有藝術品需精雕細琢,而用以承載武者靈力灌注的戰鬥武器,更需要經曆千錘百煉,方能現世。


    其實對於這一切,葉天都了然於胸,要比這群鐵匠更加熟絡,可是他卻並沒有炫耀什麽,而是選擇樂此不疲地來迴奔波,聽從吩咐,做著最簡單的事物。


    而他,也確實從這群鐵匠的語言行動之中,感受到了獨特的氛圍,熱情、好客、沒有爾虞我詐和勾心鬥角,更不會從其他方麵去傷害別人。這群大部分都已經有了家室的漢子,表現出了在外界少有的純樸,讓葉天樂在其中不知疲倦如何。


    一天下來,他讓所有人都刮目相看,吩咐下去的事情,總能在第一時間做好,且不會有任何的毛手毛腳,一切都做得從容,不顯慌亂。


    “我真的懷疑你之前是不是做過鐵匠了。”吃飯的時候,一位姓卓的大漢誇讚葉天:“之前來過好幾個學徒,一個個都手忙腳亂的,連你的一半都不如。我看啊,你用不了多長時間,就可以正式下手了。”


    這時,另一名鐵漢忍不住調侃卓姓漢子,大笑道:“卓大哥,人葉天第一次來就會使用鑄陽鍛造之法了,還需要你看呀,照我說,葉天比我們都要強太多了。”


    議論紛紛,笑語不斷,葉天隻是帶著笑容享受著這一切,時而謙虛地迴應一兩句,卻惹得眾人對他進行口誅筆伐。


    他很享受這裏的氛圍,熱情喧鬧之餘,卻讓他的內心當中感覺到了片刻的安寧,似乎這兒是一片與世隔絕之地,不會遭遇外界的任何紛紛擾擾,隻需開心就好。


    當、當、當……


    一聲聲極富規律的敲打之聲,葉天手中握著一柄鍛造錘,正在鍛造著一塊隕鐵,通紅的鐵塊在他的敲擊之下逐漸變形,向著預料之中的樣子改變著。


    他的進步神速讓所有人都震驚,不過在鑄陽鑄造閣呆了十天,就已經熟悉了一切步驟,對於各種煉器材料的分辨率也達到了準確無誤的地步,以前所未有的進步,榮獲一柄鑄造錘,開始了鍛造的旅程。


    鑄造錘敲打在隕鐵的不同位置,也敲擊在葉天的身心之上,每一次隕鐵顫動,他的身心也隨之而震顫。


    變化存在於細微之中,看似不可察,卻在日新月異地發生著變化。


    倘若說之前的葉天還帶有幾分少年人的鋒芒與娟狂的話,那麽現在的他就仿佛是一柄隱鞘長劍,斂去了一身淩銳,又像是水珠淹沒於平靜的湖泊之中,半點漣漪都不顯。


    別的鐵匠鍛造,每一擊都附著著幾分靈力在其中,以便掌控細微的力道。葉天身上卻一切都不存在,他就如同普通人村頭的破鐵匠一樣,以眼力去觀察材料的變化,以氣力去改變材料的形狀,一切都顯得那麽順其自然。


    經過了十天的鑄煉,他的肌膚也被渲染成了古銅色,在火光映照中,手臂線條流暢,宛如鐵水澆築而成一般,在其中充滿了爆發力,他已經徹底融入了其中。


    在所有人都忙碌的時刻,管事卻帶著一位中年男人出現在了鑄造閣門外,男人目光倨傲,穿一襲華貴衣袍,滿眼嫌棄地盯著裏麵的一眾鐵匠,連向內踏一步都欠奉。


    眼珠轉動,他忽然在諸多煉器爐旁,搜尋到了一道相比之下較為年輕瘦弱身影,頓時衝著葉天喊道。


    “喂,那個小家夥,你是這兒的學徒吧,過來一下。”


    從他出現的一開始,葉天就已經發現了他,不過和這群淳樸的漢子待一起久了,對於這種眼高於頂的人他也格外不屑,所以也懶得多看一眼。


    隻是沒想到,對方仍然在眾人當中選中了他,看著管事都在一旁諂媚賠笑的樣子,葉天微微搖頭,放下了手中活計向著門外走去。


    中年男人目露笑意,衝著旁邊道:“誒,於管事,你們鑄造閣就該多招一些這樣的人,溝通起來多好,讓幹什麽就幹什麽,不像那群臭脾氣一樣。我看呐,你早就應該將這群不開眼的鐵匠給開了,換一批多好。”


    饒是於管事心有不忿,卻不能多說什麽,笑容也漸漸收斂,麵無表情地陪著旁邊。


    一群多好的漢子啊,你把他們開了,鑄造閣幹脆也不用開下去了。


    葉天走了過來,他當然聽到了中年男人說的話,所以壓根不理他,而是看向於管事:“於大哥,是有什麽事嗎?”


    原本還掛著笑容的男人,目光一下子就冷了下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著什麽樣的人就是什麽樣的人,於管事,你們鑄造閣的人都這麽沒有規矩嗎?”


    於管事打了個哈哈,忽略了他的質問,對著葉天介紹道:“葉天啊,你來的時間短,可能不認識這位大人,我給你介紹一下,他就是我們鑄陽器閣煉陣閣的管事花柳兵花管事,此次是來負責向上收靈器胚胎的。”


    “啥?花柳病?”葉天噗嗤笑出了聲,他還是第一次見有人居然取這樣的名字。


    花柳兵平素最討厭別人嘲諷調侃他的名字,此刻一聽,頓時怒了,指著葉天的鼻子破口大罵:“小雜種,你一個破學徒膽敢以下犯上,信不信我讓你在朝雲城混不下去?”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花管事活這麽大,難道如此淺顯的道理都不懂嗎?”葉天之前就是在故意挫他的傲氣,此刻收斂起來嬉笑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這我可要上宮去問上一問,除了當今人皇陛下,沒想到就連花管事也能做帝都的主了。”


    鐵塔般的漢子們早已怒發衝冠,一抹汗珠,丟下鑄造錘就衝著門口圍了過來。


    平時看不起我們也就罷了,反正一直作對。可是葉天初入鑄造閣,你卻如此刁難,還出言侮辱,已經觸怒了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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