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聰與陳寅龍在屋裏說了一會話。後來又從書房拿過來圍棋,將其中一盒棋子遞給陳寅龍。


    韓聰當然不會玩圍棋,所以他拿著棋子教陳寅龍玩的是五子棋。


    五子棋簡單而有趣,對陳寅龍來說並不算有多難懂。


    陳寅龍逐漸也放開了,倆人興致勃勃的玩了起來。


    ......


    杭州城中,同樣以鏢局為掩飾的“天道幫”幫派總壇。


    鏢局正門之後是一塊雕有繁花、樹木和鳥獸的影壁,繞過影壁便能看到掛著“天道威儀”匾額的議事堂。


    議事堂外,在鏢局通常懸掛的“鏢”字大纛旗旁邊,還有豎有一個旗杆,旗杆上的旗子用金線縫製“義薄雲天”四個大字。


    此時堂前站著一個宮裝的婦人,正在注視著這杆大旗,很久都沒有言語。


    四周的護衛此時早已暫時退避,此時更沒什麽人敢於從正門路過。


    南楓事為數不多的,站在宮裝婦人身後的幾人之一,此時也不敢多言,默不作聲的微微低頭候著。


    “那孩子還好吧?”趙婉兒問道。


    “迴幫主,那孩子膽識比一般孩童都大,聰慧過人,可以說一些都好。隻是...”南楓欲言又止。


    趙婉兒看了一眼采荷,默默站著。


    名為采荷的女子輕笑著,用餘光瞥了一眼南楓。轉身對其他人揮了揮手。


    “你們暫時先退下去,幫主有事要和南左使商量。”


    眾人口中應道“是!”便向旁邊的宅院中走去。


    采荷輕笑著瞟著南楓,拇指輕按在中指之上呈拈花指,以食指遙遙點了點南楓。“南左使速來光明磊落,今日有何不能對人言的,竟需如此防備。”


    南楓全然冷漠,似乎並不將采荷看在眼裏。他退後一步,向趙婉兒行禮道:“屬下帶那孩子迴來途中,他沒有任何異常表現。”


    南楓平靜的看著趙婉兒,“但趕路途中,就算是屬下經過連續不停的急行,也會有些輕微的不適。韓聰卻能忍受下來,不吵不鬧。屬下暗中觀察,雖然他一直昏睡,又有韓氏在側,但韓聰也並不是癡傻之人,這就委實讓人有些驚訝。”


    韓聰的表現,趙婉兒似乎並不驚訝。“這孩子自小便聰慧,又自幼習得功法,有這樣的表現,並不如何突出。”


    采荷收迴拈花指,將手背到身後。“隻是南左使此行,不是要滅了韓老蔫一對公母,帶著孩子迴來嗎?怎麽就敢如此抗命,倒讓我們刮目相看!”


    看著南楓並不出聲,並不言語的樣子,她接著說道:“你現在的功力,算作‘天下十人’之列應該不算誇大。算起來,你這才算是驚才絕豔啊!”


    趙婉兒聽到這話,竟似毫不擔心南楓有恃無恐,略帶喜悅的看著南楓:“南楓,你功力又有精進了?”


    “迴稟趙幫主,確實有所突破。但這都是幫主教導之功,南楓不敢以此自傲。”南楓迴答不卑不亢,語調平緩。


    “有什麽不敢的?在這幫中,你算是我最看好的人,其他人目前還入不得我的眼。”趙婉兒似乎真的高興,“今晚留下來,我們喝一杯吧?”


    “南楓隻不過是比幫中其他人在功力上早走了一步,又有何德何才?不值當讓幫主如此青睞。”南楓依然不溫不火。


    “你若無德,怎麽駕馭你那一班‘血煞’,你若無才,又怎會有如此成就?你若不是自恃有幫主的看重,又如何會自作主張,留下那個村婦和一個遺孤?”采荷語速漸急,臉上卻無事一般輕聲漫語,吐氣如蘭。


    “屬下並不是無的放矢,實是為幫主著想。”南楓迴道。


    “采荷,不得對南左使無禮!”趙婉兒輕嗔了一下采荷,認真的看著南楓,“你說為我著想,我當然信你。早在我們幼年相識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會護我一生。所以我也早就給你便宜行事的權利。”


    趙婉兒話鋒一轉,“不過我也得跟各位長老有個交待。南左使,既然是當初為我著想,那現在可否再幫我解惑?”


    “屬下今日前來,就是要分說此事。”


    南楓肅容迴稟道:“韓老蔫罪該處死,所以南楓定會嚴格執行。屬下是等到韓老蔫被鄭壇主擊殺,才放心迴幫。想來鄭壇主押運韓老蔫的屍首,已經先我們一步返迴杭州見您。”


    看到趙婉兒輕輕點頭,南楓繼續道:“至於留下韓氏,是因為韓氏有孕在身。韓老蔫生前與屬下關係莫逆,心中實在不忍他無後,此為一;韓氏不過一愚婦,不足為慮,此為二;少主日後定會開創另一番局麵,成就一番天地,此時韓氏之子定會成為他最親近之人,也是最不可能背叛之人。這種人無論對少主日後、還是趙幫主的計劃而言,有利而無弊,此其三。有此三點,南楓才敢做如此主張。”


    “那個遺孤,也是因為韓氏對他有救命之恩,他就不會背叛韓聰的原因,所以你也沒有清理掉?”趙婉兒又開始看著高掛的“義薄雲天”旗子出神。


    “沒錯。陳寅龍這個孩子,屬下命人查探過,根底幹淨。韓聰對他有救命收留之恩,收為麾下也是順理成章之事。”南楓迴道。


    “將韓老蔫之死,告訴韓聰吧。”趙婉兒有些漫不經心,“玉不琢,不成器。如果他還是一副憊懶的樣子,那韓氏也不用留了。”


    “屬下遵命。”南楓似乎並不意外。“韓聰日後的習武又將如何安排?”


    趙婉兒此時卻沉默了好一會,似乎在思考將這孩子放到哪學習為好。南楓心裏想著到底是親生骨肉,孟母尚且三遷,隻為了孩子前程,幫主就這麽一個孩子,就算是因為一些原因不能相認,但怎麽也得悉心教導才對。


    “就安排在沉香閣吧,先安排在密室第三層。”趙婉兒用輕緩的聲音說道。


    “這...這孩子現在送過第三層,是不是早了點?”無怪南楓會如此驚訝。


    天道幫對幫眾宣稱乃是應天道而生,救愚頑於苦海,濟萬民於江湖。趙婉兒以天主的慈悲法身轉世、天主代言人的身份被推為幫主。


    天道幫下設左右護法,四位武林名宿為長老,現有十三位護法、七位分舵舵主。階級分明、製度井然。又以“天地人”三才設置“天書閣”、“地闕閣”、“人仙閣”用於教習武學,每閣又以功法難易程度分置三層。


    幫中無論高低貴賤,凡有功者,皆以功勞大小、個人能力為標準,進入三閣其中一地學習功法典籍。


    除此之外,天道幫還設有“沉香閣”一處。“沉香閣”為幫派高階護衛、負責刺殺及保衛工作的暗衛等,需要具備高強度對抗的戰鬥人員的進修之所。


    沉香閣內設九層,除前三層外,每層與“天地人”三閣教學內容截然相反,都是以對戰為主,教習為輔。


    每層學員如果因為對戰訓練,受到難以恢複的創傷,則判定為淘汰;學員能夠在對戰中將所在層次的守關者擊敗,則可進入下一層修習更深層次的功法。


    修滿九層功法者,被稱為“影子”,負責舵主以上人員的防衛工作和較高級別的刺殺任務,又以功勳卓著者委以香主以上的職位。


    沉香閣從第四層開始,都要有一定的武功層次,且資質絕高。多為“天地人”三閣中的佼佼者,包括各個年齡層次的人。同樣也是從第四層開始,沉香閣的人員開始直接受幫主指派執行任務,不再固定於某地學習。


    而前三層的人員則多為幫中武功佼佼者的子女,另外還有一些幫派高層有武功天賦的子女,以示恩賞。


    這一做法還有另一個目的:既是利用幫中某些家族勢力的遺傳天賦訓練高端戰力,也是控製、約束他們的一種手段。


    年紀小、天賦好、功法起點高是前三層人員最大的特點。


    沉香閣前三層對於這些年輕的孩子來說難度相當大,考核也非常嚴格,很多孩子都會在這階段產生各種古怪的習慣和人格,這種陰暗終將會伴隨他們一生。


    南楓對於韓聰的定位一直是謀士一類的人。


    他並不知道韓聰修習《養丹訣》,更別說連幫主都不知悉的《通痹訣》了。


    所以當他聽到幫主讓韓聰直接在沉香閣學習,而卻去了就在第三層,而不是更容易的一二層,不由大為吃驚。


    “那孩子如果連幫中這些所謂的天才們都不如,那也該早些放棄才是。”趙婉兒並不以為意,打斷南楓又要勸諫的話。“你去告訴韓氏,如果韓聰不能為幫中所用,流落江湖,則那夜的朝廷官兵若是知悉,必然追殺。以她們的能力,必死無疑。”


    “是!”南楓隻得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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