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的事情,他在村裏也略有耳聞。


    傳言趙家因為囂張跋扈,經常搞得天怒人怨。


    最後趙家不知道惹了哪個不該惹的人物,仇家趁著趙家兒子大婚慶祝的時候,帶人先投毒之後再圍攻,將趙家殺的雞犬不留。這也使得趙家成為魏國建國後第一個族滅的大族。


    趙家被滅之後,有一個早年因為忤逆被逐出師門的親傳外姓弟子,在得知消息後發誓要為師門報仇。


    江湖中人,今天他殺你,明天你滅他族的事情太多。但是被逐出師門後,還願意為原師門出頭的,不能說少,簡直就不可能有。更別說為了師門和大族作對,即便師門中人都不見得有幾人有這個勇氣。因為誰都明白那不是作對,那是作死啊。


    所以開始的時候江湖人都以為這個人隻是為了出名,幾大家族的人也都不以為意。甚至有的賭坊都在開設盤口,賭這個人能堅持多長時間。


    然而後麵的事情,就是世人所不知道的了,幾大家族、包括皇族都對消息進行了非常嚴格的封鎖。


    在這個逆徒發出報仇消息的兩個月內,錢家和程家當代家主都遇刺身亡。尤其是錢家最慘,家主僅有的小兒子也在當場,爺倆一起赴了黃泉作伴。


    這個消息足以驚世駭俗了。


    對這幾個大家族搞刺殺,無疑與千軍萬馬中取上將首級的難度相當,甚至更高。


    幾大家主雖然武力值在家族內部不一定是最高的,但卻是被高手保護的最好的。而且這種刺殺和當初幾個家族的高手盡出,圍攻趙家的情況截然不同,難度何止十倍、百倍。


    這個人居然真的敢幹,不光幹了而且還成功了!這種人不管惦記誰,恐怕餘生都不會再想睡好了。


    韓聰覺得事情絕不會這麽簡單。不說這幾個家主相當於省高官,保鏢如雲。就是他們居住的宅院傳言都大得很,誰去踩的點?又是誰摸透了守衛輪崗時間?這絕對不是一個人幹的事情,這就是一場有計劃的複仇。


    然而不管刺殺的是人還是組織,居然如此厲害,讓孫家家主驚訝不已,如坐針氈。


    孫家家主名叫孫繼明,在外麵是個八麵玲瓏的人物,他當家主幾年時間,就讓孫家的實力暴漲,隱隱成為除皇家之外的四家之首。


    他通過另外兩家提供的情報,知曉了刺客其實在兩次刺殺中受傷不輕,甚至有不治的可能,這才沒有太過於惶恐。他想著畢竟刺客也是人嘛,連續重創之下說不定就死了。


    但孫家也沒有大意,詳細研究了刺客的攻擊方式和慣用技法,做了各種情況下的應對方案。然而一切準備停當,刺客卻消失了半年之久。


    孫家上下都以為刺客傷重身死的時候,刺客突然出手了。


    孫家財大氣粗、高手雲集,這些臨時調來充當守衛的都是金丹境界的高手,在江湖上都有著響當當的名號。而為了防止刺殺都住在家主房間左近。


    這裏有必要解釋一下,在這個大陸上公認的實力層次界定標準。


    江湖中將內功分為幾個層次,以區別戰力,逐漸形成一種共識。雖然身在哪個層次,不一定就說明武者有這個實力,但內力的多寡卻是戰力的最公平的證明。


    內功層次分為混沌、毫光、元丹、金丹、潛蛟、騰雲、化龍幾個層次。


    內功初習者,丹田一片迷蒙,如混沌初開,可以隨經脈而遊走的元氣稀薄。這時候的習武者被稱為混沌層次的武者。


    丹田內偶有凝結,如星光閃爍,直至繁星似海,在沒有結成雲團之前,這時期的武者都被稱為毫光層次的武者。


    丹田內繁星逐漸融合,凝結成近乎凝實雲團之後,這時期的習武者被稱為元丹層次的武者。


    金丹期武者在丹田內凝實的雲團並不是實體,也不是金色。而是偶有電光閃爍,到雲團內似有雷電交加。這個級別因為年歲似乎永固,最老的長者似乎活到了300多年。這對世俗的人來說,堪稱不壞金身了。所以這個層次的武者,被命名為金丹期武者。


    相傳金丹之上,還有潛蛟層次。內丹中分撥出去遊走全身的元氣,猶如蛟龍一般,迅猛無匹。所以潛蛟層次的人使用外功功法極為快速,可以瞬間完成幾個功法打擊動作的轉換。如此,是為潛蛟層次的武者。


    潛蛟之上是為騰雲,除了遊走如蛟龍一般的元氣,還可以兼顧保護經脈。這些常年處於經脈各處,保護經脈內壁不受傷害的元氣,讓經脈內遊走的蛟龍如騰雲駕霧一般,更加迅速。這個時期的武者,便被稱為是騰雲的武者。


    化龍期高手隻存在於想象之中。因為曆代中有記載的化龍期高手,被大眾承認的隻有三位。而且因為每位高手並沒有留下任何字跡說明,讓人並不清楚化龍高手的內丹和經脈中的情況,所以化龍期高手的界定是十分模糊的。


    世人普遍認為化龍期的高手,一般都能抵得上三個騰雲期高手的聯手攻擊。這就太難了。不說騰雲期高手就如鳳毛麟角一般,找到都不容易。這些人已經出世,如仙人一般無欲無求,聯手更無從談起。所以化龍期高手已經有整整1500年沒有出現過了。


    閑話帶過,迴到前文。


    這些金丹高手從最開始的如臨大敵,到逐漸相信刺客已死的事實,最後連孫家家主都覺得有些小題大做。


    孫繼明被刺當日,正從小妾姬氏房內出來。


    孫家執掌冀州多年,這姬氏本是冀州紅樓“香藝軒”的頭牌,從小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剛過了及笄之年,整個冀州城的豪門子弟都在巴望著能先分一杯羹,香藝軒的老鴇子也恨不得把她當菩薩供起來。


    果然,憋了半年之久的孫繼明,也不知道是因為這段時日太過憋屈的原因,還是早聞姬氏豔名,等候良久。雖然也明白沒有哪家敢和他爭,但還是早早的就讓管家去打聲招唿,重金納為小妾。


    老鴇子養著這隻小母雞十幾載,就指望著這時候下金蛋呢,哪有不允的道理,偏偏姬氏百般不從,認定了孫家看慣了綠柳紅裳,必然瞧不起出身低微的她。


    雖然大家都懂得形勢比人強的道理,但孫繼明知道這事後不但不惱,還讚歎姬氏果然是個聰慧女子,竟然答應姬氏過門後非請不入她的閨門。


    這就是給了天大的麵子了!冀州城的一時轟動,都讚孫繼明果然是個重情重義的好漢子,與那強買強賣的二、三流世家果然不同。


    孫繼明這日正在姬氏房裏品茶,聽姬氏撫琴。


    雖說這女子還沒真正“入手”,但這種相處方式竟讓他找到了一點年輕時候對感情的懵懂、情愫悄悄滋生的感覺,所謂“此時無聲勝有聲”,真真是妙不可言。


    這種患得患失的感受,滿足了孫繼明的某種奇葩心理。


    所以現在他反而不著急“拿下”姬氏,刻意的尋找、享受這種“感覺”。


    天色將晚,他竟然仿佛是來拜訪的客人一般,與姬氏行禮後,大步走了出來。


    此時在屋外等候著的護衛圍攏了過來,跟著家主前往政事堂。那裏有早有等待的孫家管事、長老等人。


    趙家即滅,刺客之事也漸漸平息,此時正是商議如何經營豫州,瓜分趙氏資產的時候。


    趙家世代經營豫、鄂等洲,與孫家比鄰而居,這也讓他們在瓜分時得以占據先機。


    孫繼明非常喜歡蘇州園林,家中的庭院景觀都是高價請來有名氣的匠人設計,將自家院落打造的堪稱一步一景。


    家主帶著護衛沿著林蔭小路,一路欣賞管家為他搜刮來的奇石異草,心中大為得意。


    隻見他拍著肚子,嘴裏哼著剛才姬氏彈唱的小調,似乎頗為迴味。


    小路與通往政事堂的主路相連,又以奇石相隔、阻礙視線,以達到某種“柳暗花明”的感覺。


    此時大路旁有個健壯的仆人,許是迷了路,站在路口猶豫著往哪裏走。


    正往這邊走著的眾高手都是神識過人,其實早就發現了他。


    隻是一來這麽多高手,要是為了一個武功都不會的仆人就緊張過度,傳出去還不讓人笑掉大牙;二來自從刺客之事發生之後,能留下來服侍的都是知根底的人,所以並不在意。


    孫家家主卻認得這是前幾日劉媽媽推薦過來的遠方親戚,家裏遭了災才寄望於通過劉媽媽能投奔孫家,求個衣食無憂。


    孫家自從放鬆了警惕,也是想做個樣子給眾人看,減輕這件事對內外的不利影響。所以管家在簡單的核實後,也沒有過多阻攔。孫繼明知道這事,管家交代規矩後就讓這個人跟著劉媽媽,在孫繼明母親的院子裏打雜。


    既然是母親的人,適當的給予重視也是應有之意。


    孫繼明走過來拍拍這個仆人的肩膀,“賈明,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這個叫賈明的仆人此時一臉驚恐,看著孫繼明表現出欲言又止的樣子。


    孫繼明是個孝子,看著賈明的樣子,此時心下疑惑,怕不是母親那裏出了什麽事情?他不由得有點擔心。


    “有什麽事情,盡管說,我給你做主。”孫繼明收斂了笑容,露出了家主應有的威嚴。


    賈明看著孫繼明連忙答道“奴才不敢欺瞞主子,隻是此事不能入得二耳,所以...”


    孫繼明是知道賈明不會武功的,雖然他有些謹慎多疑,但也是有功夫在身,自信沒有問題。衝左右一招手,這些護衛便散開到不遠處戒備。


    賈明走近孫繼明,“家主,奴才發現有人私藏老夫人的玉佩,趁其不備偷拿出來稟報家主。”


    “為什麽不直接報給我母親?”


    “奴才怕沒到老夫人麵前,就被反誣偷盜,再有,奴才也拿不準這是不是老夫人的物件。正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正好碰到家主。還請家主定奪,為老奴做主。”賈明此時似乎也有些悔意,害怕惹事上身。


    “唔,這樣,那你拿給我看看。”原來是此事,孫繼明不由放下了戒備,又走近賈明身邊,以示安慰、替他做主之意。


    賈明可能是緊張,在懷裏掏了半天,就在孫繼明感到不耐煩的時候,總算從懷裏掏出那個玉佩。


    有一瞬間,孫繼明隱約問到一股香氣,一驚之下檢查周身,發現並沒有不妥。他心想應該是老母親貼身丫鬟偷盜,所以沾染上了香氣,便放心伸手去接。


    他沒有發現周圍的高手護衛在剛剛的一瞬間臉色是有多精彩、有多麽的不可思議。


    那賈明遞上玉佩的手猛然如流星般劃過孫繼明的咽喉,爆發僅僅是驚鴻般的一瞬,讓人措手不及。孫繼明臨死前還保持著禮待下人的謙遜笑容。


    事後孫家才搞明白,這個刺客應該是事先服了某種壓製功力的藥物,玉佩上附帶的香氣業並不是為了控製孫繼明,而是這種壓製性藥物的解藥!


    所以孫繼明死的不冤,誰也料不到這東西不是作用在刺殺目標身上,而是刺殺者自己身上。


    雖然在這短短的一瞬之間,刺客功力並不能全部解禁,但對付毫無爭鬥經驗、放下防備的孫繼明已經綽綽有餘了。孫繼明可能至死都沒有想明白,為什麽在自己印象中老實巴交的家仆,會突然化身厲鬼索命!


    “那不是死翹翹了?”韓聰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身手如此了得的刺客,隻要開始刺殺,又怎麽會失手!”李嬸不屑的輕笑。


    “孫家家主要是刻苦一點練功,也不至於被沒有完全恢複功力的人給殺了。”韓聰覺得換做是誰,在一眾高手保護下還死了,確實就有些憋屈了。


    “家主這個位子,又不是誰武功了得誰就當。沒腦子的,或許運氣好會讓家族盛極一時;但有頭腦的家主卻能培養高手無數,讓家族能夠長盛不衰。他又不需要衝鋒陷陣,太專注於武功,反而容易壞事。”


    “孫家家主就是這樣一個有腦子的人,所以他死定了。”李嬸將碗裏剩餘的酸梅湯一下喝完,,輕輕將碗放下。“孫家一眾高手見事情已經不可挽迴,為了立威也為了出口氣,就要用車輪戰活活耗光刺客的元氣,活捉那刺客。”


    “成功了嗎?”韓聰追問道。


    “孫家高手如雲,那位刺客又身處孫家核心區域,怎麽可能那麽輕鬆的逃脫。但有意思的是,就在刺客力竭,將被活捉的時候,孫家卻有人來拜訪。”


    “拜訪?這時候?不要命了?”韓聰有點不敢相信。


    “嗬,隻要有足夠的實力,天下哪裏不可去得!這種熱鬧要不是知道的晚,我怎麽也得去湊一湊。就算遠遠的看著熱鬧也行啊!”李嬸輕描淡寫的說完,卻點著韓聰的腦袋,“不過,你記住了,你身上的幹係可大著呢,這種熱鬧我可以湊,你不行!”


    韓聰並不介意被點了腦袋威脅。給李嬸重新倒了一碗酸梅湯,讓她繼續講。


    “來訪的人到底是誰也沒個定論,有人說是江湖幫派,有人說是京城王家的人,更有人扯什麽異域番邦。總之,那個刺客被保了下來,條件是自廢武功,終生不得再出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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