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穎兒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徑直地朝雲水身旁的少年看去。


    此時的林雲峰比前世初見的時候略小了點,十四歲的少年眉眼清秀,一如當初賀穎兒見到的那般通身上下散發出溫柔儒雅的味道。


    隻不過此時的他衣著狼狽,頭發略有些淩亂,看著也十分瘦弱,像是餓了有一段時間。


    與身著軍裝之時相比,乃是天壤之別。


    賀穎兒有些恍然,她突然想著,自己到底迷戀的是那身軍裝,還是軍裝下的那個人?


    賀穎兒將塢堡內的一麵旗幟朝下方南麵的麒麟石像那一插,迴頭看向雲水,雲水猛的吐出了一口血來,形神震驚,目光訝異地看向賀穎兒。


    賀穎兒揚唇站在高牆之上,她坐等雲水出招已經很久了。


    耐心,她有的事。


    她布置了這個陷阱,就等著雲水列下陣,她再反噬,讓他自食惡果,好出了這一口惡氣。


    雲水的目光成功吸引了林雲峰的注意,他抬眼看去,見著塢堡的門大開,女孩一身梨花碎紋裙,長發梳著兩條簡單的發辮,饒過額前,一隻雙疊煙色流蘇斜入發髻,跟著後頭如瀑的墨發,一同垂墜而下。


    他盯著女孩皎潔的臉頰,那鳳眸半挑,小巧的鼻子下方,殷紅的唇豐潤微勾,透著三分的凜冽,七分的不遜。


    那一瞬,一種古怪的感覺從心底油然而生。


    仿佛,這個女孩曾經在他的腦海出現過。


    有些模糊,卻偏偏似曾相識。


    雲水震驚地看著他自己設定的陣法,沒想到陣法反噬,這是血咒!


    血咒,乃是用施法者的血為引導,因為血腥更能啟動陣法,讓人迷失自我,他這陣法霸道,卻沒想到賀穎兒竟用血咒讓他破功!


    好一個淩厲的姑娘。


    雲水還沒來得及多想,腹背突然遭受攻擊,他迴頭看去,頓時嚇了一大跳。


    數十隻烏黑的老鼠朝他而來,兩隻在他的身上,其他更是如潮水一般黑溜溜地朝他湧來,他猛的朝前跑去,一邊緊拽著林雲峰的手,罵道:“看什麽,還不快跑。”


    可還不等他二人離去,那些撕打起來的流民突然停下手來,都迴頭看著他。


    雲水這才驚地抬頭看向賀穎兒。


    賀穎兒笑了笑,所謂趁你病,要你命。


    哪兒能這麽容易讓你跑?


    陣法反噬施陣之人還要被入陣之人攻擊,這是必然。


    雲水拿出砍刀來,將身邊的老鼠一個個揮開,見流民們過來,他見人就要砍。


    一隻利箭飛來,鏗鏘一聲,雲水隻覺得手臂一麻,砍刀一下沒握住,當即就掉了下去。


    林雲峰詫異看去,見著女孩站在緩緩關閉的塢堡門內,側身而站,手上的長弓往背上一收,目光微冷,卻沒有看向他。


    他潛意識裏察覺到了不對,該不是這樣的。


    那個女孩對待自己,不該是這樣的。


    他驟然覺得荒唐,這個女孩他從未見過,為何會生出這樣的念頭來。


    不等他多想,一個大拳迎麵而至,他險險躲開,肚子卻遭受了重重一拳。


    雲水當即被流民當頭痛打,痛叫聲接踵而至。


    他拚命護住腦袋,身子不斷往後,奈何背後被老鼠一纏,他一個沒站穩,倒了下去。幾個流民一擁而上,他被踩了幾腳,疼得五髒六腑都錯了位。


    林雲峰衝了進來,將雲水拉起來,對著那還未全然關上的塢堡之門衝了進去。


    賀穎兒冷眼看著,讓人快速將門關上。


    林雲峰叫了聲,“姑娘,請莫要見死不救。”


    賀穎兒沒有理會,“天作孽尤可為自作孽不可活。”


    雲水見門立刻就要關上,他猛的將林雲峰往裏一推。


    林雲峰幾乎是飛撞了進來,門哢嚓關上,雲水轉身就設了陣法,那些流民驀地好似身在迷霧之中,又再次迷迷糊糊了起來。


    雲水見狀,拔腿就跑,奈何身子不濟,跑幾步就跌倒了下。


    他深知賀穎兒定不會如此輕易放過自己,他隻能在有限的時間裏頭如崩如要喪之犬!


    果然,身後那些流民又朝他跑來,雲水恨不得生有四條腿,再次狂奔了起來。


    賀穎兒倒是不在乎雲水還能不能活,他此番被人踩踏,又被陣法反噬,或許這輩子都沒有可能再施展厲害的陣法,淪為平庸之輩,又身受重傷,她隻是疑惑,林雲峰與雲水是什麽關係。


    不過,眼下,她沒有任何興趣知道。


    “來人,送客。”賀穎兒說著就見大白飛了過來,她伸手接過,大白就站在賀穎兒的肩頭,準備高高興興地迴去,商討商討那趙越挖牆腳之事。


    林雲峰道:“你還有沒有人性?你沒看到他受了重傷了嗎?就不能放他一條生路?”


    賀穎兒迴頭,看著此時身著灰色布衣,除了一張還算清俊的臉,賀穎兒還真不願意在他身上找尋什麽可看之處。


    她忽然想到了那目空一切的鳳驚鑾所說的話。


    她喜歡導盲犬?


    賀穎兒閉了閉眼,神色恢複清明。


    與前世斷頭台前的撕心裂肺不同,再見林雲峰,她似乎還有恨,但心底卻隱隱有著一股暖流,那是被一股暖陽替代,蒙蔽了她仇恨的雙眸,她知道那個給了她暖流的人的名字,卻不願宣之於口。


    隻是林雲峰這人,此生此世,休想再與她有任何瓜葛,否則,她定要取他性命,讓他身敗名裂!


    “沒長耳朵嗎?我說送客。”


    賀穎兒的話讓守城的侍衛忙朝林雲峰走去,林雲峰一愣,道:“你到底是誰?”


    “無可奉告。”賀穎兒轉過身軀,卻聽得林雲峰大聲吼道:“我叫林雲峰,林雲峰,你……”


    大白猛地轉過身來,嘰嘰喳喳同賀穎兒說話。


    好啊,奸夫來了,這可是正牌奸夫,比裏頭的趙越等人靠譜多了。


    賀穎兒捏了捏大白的耳朵,惹得大白極為不快,大白這才認真觀察起了林雲峰。


    恩,長得還不錯,身材頎長,氣質也不俗,看著像是有教養之人。


    夠努力,都要被賀穎兒推出門外了,還這樣介紹自己。


    烈女怕纏郎啊。


    大白分析過一遍之後,心裏有些憂心忡忡。


    這就是賀穎兒夜裏入睡不時念著名字的人,大白也不止一次想象過這人到底什麽樣,賀穎兒如果見到那人會是如何,可沒想到賀穎兒全然漠視,偏這林雲峰魔怔了似的。


    大白憂心之餘全然忘了自己的主子,才是名副其實的纏郎。


    林雲峰越是靠近賀穎兒,那種熟悉的感覺愈發明顯,仿佛這是他十分熟悉之人,那種熟悉,偷心勾肺,纏綿哀傷,讓他此刻心胸緊揪,似乎患了一場大病。


    賀穎兒笑了出來,眼角隱隱有淚。


    林雲峰用力甩開兩個侍衛,來到了賀穎兒身邊。


    “你可認識我?”林雲峰睜大雙眼,盯著賀穎兒。


    賀穎兒搖頭,“見鬼吧。”


    林雲峰看著賀穎兒,詫異地看到了她眼角的晶瑩,他緊緊皺著眉頭,神情疑惑又痛楚。


    為什麽?


    他幾乎是怔怔地看著賀穎兒的眼角,臉色微微蒼白。


    這樣的熟悉,唿之欲出。


    這樣的微疼,讓他根本不願意離開這兒。


    他想搞明白,卻仿佛陷入深淵,又纏繞千絲萬縷,剪不斷理還亂。


    兩個侍衛立馬衝了上來,拉著林雲峰朝外押送,林雲峰奮力扭動,又上來了一人,三人將他扭送了出去,塢堡大門砰地一聲關上。


    賀穎兒緩緩迴頭,神情怔忪。


    她以為事事都會順著前世的軌道前行,萬沒想到今世竟然見到了本不應該見麵的林雲峰。


    何必見麵?


    她嗤笑了聲,對那門上砰砰直響的敲門聲恍若未聞。


    大白盯著賀穎兒的臉色,心中警鍾直響。


    林雲峰的雙手都敲麻了,塢堡之門未為他開半個縫隙。


    他怔忪地坐了下來,力氣用盡的他隻能靠著門沉沉睡去。


    盛夏的烈日炙烤大地,他已經有三日沒有進食了,如今被烈日曝曬,唇幹舌燥,即將脫水,他隻恍恍惚惚醒了睡睡了醒。


    賀穎兒迴到花廳,見著趙老太太笑得尖牙不見眼,而賀天擔心地道:“剛薑火來報,雲水已經受了重創,你好好歇息去吧。”


    賀天是想借此機會讓賀穎兒逃避趙家的咄咄逼人,這樣的事還是他這個當爹的來扛。


    賀穎兒沒迴,隻與趙老太太道:“既然趙越受了傷,那我就隨你去看一看他。”


    趙老太太個高興了起來,就算暫時不答應提親也沒事,孩子不是還小嗎,賀穎兒能提出去看趙越,看來兩孩子還是有些情誼在的。


    劉夫人臉色微沉,轉念就笑了起來。


    “我家豐華與趙越感情也好,那便一道去吧,迴了縣我就讓豐華一起吧。”


    幾人商量一下就準備驅車出門,哪兒知道門一打開,一人就躺在了正門中間。


    侍衛們道:“主子,方才那叫做林雲峰之人躺在地上,看樣子像是脫水了。”


    坐在馬車內的賀穎兒沉著臉,半晌沒有說話。


    直接軋過去?賀穎兒自認沒有這樣喪心病狂。


    她讓人將林雲峰拖到門外,劉夫人見狀,拉開簾子看去,見著一個清秀少年,詫異道:“看著不像是壞孩子,怎麽不救呢?”


    賀穎兒笑了笑,道:“有些人秉性是不壞,可是容易被人引誘,這樣的人立場不堅定,反而是禍害。”


    趙老太太愣了下,心底對賀穎兒越發滿意。


    他家趙越立場多麽堅定啊,這都好幾個月過去了,皇上都想給他指婚,他一言拒絕了。


    說什麽家中有生死之交,還等著他上門提親雲雲。


    賀穎兒對此是聞所未聞,要知道趙越如此,肯定給趙越狠狠一巴掌。


    想什麽呢,皇上賜婚,這可是天大的榮耀,你吃了雄心豹子膽了,竟敢掃皇上的麵子?


    劉夫人卻心有不忍,她道:“那便舍了他一口水喝吧。”


    她命了人給了林雲峰一碗水,便走了。


    賀穎兒沉默著迴頭,見著塢堡前頭那沉沉隨著的人影,她咬了咬牙,如此,便一了百了了。


    哪兒知道,這才道縣城沒一會兒,就見著府衙替朝廷征兵。


    劉夫人見狀,道:“穎兒,賀家塢堡裏頭那麽多流民,可要獻些出去征兵?”


    賀穎兒抿唇一笑,“朝廷征兵是為了平亂,咱們塢堡出了力,為何還要派人出去當兵。更何況,兵士多了也需要糧餉,朝廷與州府壓力日大,還不是攤到百姓頭上,既能達到相通的效果,何必勞民傷財?”


    劉夫人拉過賀穎兒,喜愛地又是摸頭,又是拉手。


    “這事你這樣想是沒錯,但一定要與州府通氣,這事必須要上報朝廷,否則被有心人利用,怕要禍害你爹。”


    賀穎兒點了點頭,不一會兒就見到劉豐華策馬靠近。


    劉豐華笑著道:“今日穎兒妹妹倒是給足了麵子,昨日你那壯舉,嚇得我這腦袋都沒敢轉,生怕一不小心落你手上了。”


    “豐華哥哥倒是無須擔心,你那腦袋花崗岩特製的,哪兒是我這鈍器能滅的。”


    被暗罵花崗岩腦袋,劉豐華也不生氣,他轉眼朝趙老太太行了一禮,趙老太太心下到底是有些警惕。


    這劉豐華倒是夠包容賀穎兒。


    趙家在西街的盡頭,門庭依然是高門大戶,外頭還看不出趙家的落寞來。


    這一入門,裏頭的丫鬟奴才就少了,趙老太太一進門,就有五六個丫鬟婆子過來相迎。


    趙老太太笑道:“都快進來。”


    一行人跟著趙老太太去了東廂房,幾個童仆守在門口,一個貌美的丫鬟進進出出。


    賀穎兒見她身量纖長,身著粉色的羅裙正端著藥進去。


    不一會兒,裏頭就傳來了趙越略顯尷尬的聲音。


    “我自己來吧。”


    “少爺,您受了傷,可莫要起來,我喂你喝。”丫鬟的聲音十分嬌媚柔弱,趙老太太一聽,臉色微微一變,劉夫人卻笑了起來。


    劉豐華不動聲色,隻道:“最難消受美人恩啊。”


    趙老太太咳嗽了聲,裏頭那丫鬟的聲音霎時就沒了。


    賀穎兒抿唇一笑,跟著趙老太太進門。


    趙越臉色蒼白,躺在床上的他接過碗,一口悶悶就喝掉了,將碗遞給那丫鬟,道:“那個誰,你就外頭伺候好了,我這有書童呢。”


    “少爺,奴婢碧月。”


    趙越點了點頭,“哦,那你出去吧。”


    “一會兒少爺有需要就叫奴婢,奴婢就在外頭。”


    趙越擺了擺手,“知道了。”


    碧月一出門,趙越就看到了賀穎兒等一行人的身影,見著賀穎兒,他立刻道:“算你有良心。”


    賀穎兒撲哧一笑,“我以為我打擾了某個花前月下呢。”


    趙越聞言,立刻坐了起來,“我清清白白的,就算是在京城入了春樓,我也隻是問了姑娘幾個問題,被潑了一頭水,當真是什麽都沒做。”


    趙老太太黑了臉。


    劉夫人掩嘴而笑,這趙越當真是實誠孩子。


    賀穎兒有了興趣,就問道:“你說了什麽被潑了水?”


    “我不過是問你們何以穿著如此,是不是太悶所以騷動?”


    哈哈哈……


    賀穎兒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指著趙越道:“你個極品,難怪人家要潑你。”


    劉豐華皺眉看著趙越。


    生怕趙越從京城帶來了不良習性影響到了穎兒。


    穎兒可是在軍中呆過的,那些士兵時常講葷笑話,一開始賀穎兒聽不下去,每每躲起來,後來被發現了過於嬌羞,差點被幾個老兵欺負。


    後來賀穎兒裝腔作勢,還說了幾個才沒讓人懷疑她是不是女子。


    趙老太太把手一抬,掩麵咳嗽了聲,道:“你不是說要與賀家二小姐提親嗎?眼下我幫你帶了話,趙家還沒給句實的,你與穎兒聊一聊。”


    趙老太太想著清場,劉夫人卻沒肯,隻笑道:“兩孩子還小,能說什麽咱們不能聽的?就都在這吧。”


    趙越皺了皺眉,“賀大人應該不會給我畫餅吧?”


    “我沒答應,誰都做不了我的主。”


    趙越笑了笑,他清俊的臉上神色堅定,“穎兒,你可不能做那負心之人,我可是真的高中迴來的。”


    負心人?


    賀穎兒抽了抽嘴角。


    賀穎兒想著趙家該是最合適之人了。


    劉家她算是看出來了,心兒對三少爺劉豐異有心,她這做妹妹的如果再嫁給劉豐華,這輩分上就亂套了。


    趙家隻趙越一苗子,趙越說話做事一根筋,為人單純淳樸,又看他對那美豔丫鬟的態度,她心裏一動,她沒想過嫁入高門世家,沒落的趙家反而身家清白簡單,對於她的塢堡來說,最好不過。


    她突然朝趙越問道:“我不喜歡被束縛,塢堡之內的事即便我出嫁,也要好好管理,你以為如何?”


    賀穎兒的突然問話,讓在場之人都紛紛怔住,包括賀穎兒懷裏的錦毛白鼠。


    糟糕!


    爺啊,賀穎兒這小畜生變心了啊。


    它立刻竄出來,飛溜下來,找了個小灰鼠傳遞信號去了。


    劉夫人也是渾身一凜,劉豐華臉色一白,緊緊地盯著賀穎兒。


    趙越聞言,笑得猶如山裏極為害羞的小和尚。


    “這有何難,趙家本就沒落,你嫁給我咱們的孩子姓趙就對了,祖母心裏可不就是這麽想的?”


    趙老太太心裏有譜,依著賀家的發展,趙家就算隻剩下趙越一人,隻要與賀穎兒結為連理,生下了孩子,日後趙家依然能興旺!


    賀穎兒唇角微勾,大白想著今日見到那林雲峰,她心中煩悶,此刻,定是腦子一熱,竟要做出這荒唐之事啊。


    哎呀,我的爺啊,賀印個這小畜生要被人勾走了啊。


    “既是如此,那我就允了。”


    劉夫人渾身一僵,“穎兒,我們豐華也好,你怎麽就答應了趙家?”


    劉豐華當即將賀穎兒拉了出去。


    “穎兒,你莫要衝動,你還小,這樣的事情可是要經過父母同意的。你看我們劉家,我娘,我爹和你爹關係那樣好,你可否再想想?”


    賀穎兒看著劉豐華因為激動而紅了的臉頰,她心中一動,此時才有所感悟。


    她道:“豐華哥哥,劉夫人我是當成娘一樣喜愛。趙越很好。”


    劉豐華眼眸一黯,“難道我就不好嗎?”


    賀穎兒渾身一震,她抬頭看向劉豐華,劉豐華是武官出身,少年威武,偏又心細如發,待她也好,她低下頭去,隻可惜,賀穎兒遇到了一個類似之人,當初林雲峰也是如此俘獲了她,重生歸來,她對著劉豐華便會想起林雲峰,如此,當真是不得已。


    賀穎兒眉頭微蹙,左右是怪自己張冠李戴,何須要將劉豐華當做他人的影子?


    劉豐華卻沒等她的迴答,轉身離去。


    賀穎兒微微頓住。


    她終究是沒逃過林雲峰給她的陰影。


    大白幾乎炸毛了,它不敢想象當爺聽到消息的時候該是怎樣的場景。


    它是不是要做成有名的地猴幹?


    ------題外話------


    撐不住了,得去搞娃了。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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