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守義的拳意對楊溯來說就如同世間最鋒利的刀劍,而他正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去一次次地轟擊這些刀劍。


    很快,楊溯就如同被千刀萬剮了一般,渾身上下血肉模糊,這還隻是外傷,真正嚴重的是他每一次對朝守義出拳,都會受到一模一樣的反擊,出拳越重,反擊越重。


    “武者越到後麵,相互之間招式上的比拚就越少,更多的神意之間的碰撞。”


    “練拳最忌諱把拳練死了,唯有練到拳意上身,才算真正把拳練活了。”


    “何謂拳意?什麽時候你能明白全身如一拳的含義,什麽時候你就懂了。”


    “所謂想打人,先挨打;這句話對武者來說算是金玉良言了,吃不住苦,耐不住痛,習什麽武?”


    ......


    隨著楊溯一次次地衝到朝守義麵前出拳,朝守義也開始開口說話,不管楊溯能不能聽見,這字字句句都響徹在他心底,就這樣持續到楊溯又一次失去意識。


    十天後,演武場上,楊溯一步邁出,身形飛快,靠近朝守義後一拳砸了出去,聲勢驚人。


    這一次他的拳頭上隻是出現了一道道紅印,而沒有被破開皮肉,可見這幾天不要命的打磨身體,又消耗價值驚人的珍貴藥材修繕身體,不是沒有作用的。


    一拳打出後,楊溯絲毫不停留,直接轉身邁步,朝另一個方向掠去;然而即便如此,他還是能感覺到一股實質般的力量瞬間襲向自己的胸腹。


    幾乎是下意識的,楊溯微微側身,被這股力道擦著身體而過;楊溯躲避的同時再次靠近朝守義,又是一拳打出,速度更快。


    追光!


    就這樣,楊溯一直以追光不斷地攻擊朝守義,然後又躲開對方的拳意反擊,繼續攻擊;追光的速度越快,朝守義反擊而來的拳意就越快,一旦被打實了,楊溯的追光就會被打斷,也就沒機會徹底破開朝守義的拳意了。


    五十八拳後,朝守義反擊的拳意已經快到了讓楊溯沒法反應的地步,他完全就是憑借這幾天一次次對這股拳意的熟悉,下意識地在躲避。


    第五十九拳,楊溯半邊身子被反擊的拳意擊中,但他努力控製住身體,拳架沒有散,而是順勢打出了第六十拳。


    終於,可見白骨的右拳破開了朝守義的拳意,打在了他的身上。


    朝守義點點頭:“拳未至,意先到,懂了嗎?”


    楊溯就要點頭,突然身體一動,瞬間向左邊邁了一步,看向朝守義。


    “哈哈哈哈。”朝守義大笑起來,“看來是真的懂了。”


    “現在距離你娘的忌日還有七天,這七天我會將境界壓在練竅一品和你打,七天後,你接我神意境界的一拳,能站著不倒,我就同意你一個人去南魏。”


    楊溯神情凝重地點點頭,同時又有些興奮,練竅一品?他覺得自己不是不能打啊。


    朝守義向前踏出一隻腳,一拳抬起懸空,一拳放於腰間,擺出一個在江湖上最常見的拳架,簡簡單單,但是一瞬間就變得氣勢驚人。


    這氣勢無關拳意和武道境界,就是最純粹的一股氣勢,如同普通人站在高山之下,站在風暴之前,仰望頭頂大日,能從內心深處感覺到自己的渺小。


    朝守義終於不再收斂自己的氣勢,此時完全展露出來,楊溯才知道原來之前對方隻是在陪自己練拳而已,直到這一刻,才算真正在和自己對敵!


    朝守義看著楊溯,沉聲道:“我輩武者,爭得就是一口氣!這一口氣吐出之時,要叫天地變色!要叫仙人磕頭!要叫鬼神消散!要叫世間所有武者都覺得你是蒼天在上!”


    這一刻,楊溯才第一次感覺到眼前這個人是當之無愧的武評第一人!氣勢之雄壯,精神之鼎盛,無與倫比!


    一個最直觀的念頭出現在楊溯心底。


    眼前之人,天下無敵!


    “來了!”朝守義喊了一聲,緊接著一步跨出,瞬間消失在原地。


    臥槽!楊溯心中暗罵,這尼瑪就是練竅一品的速度?


    他憑借本能側開身體,避過朝守義這一拳,然而不等他反擊,就被朝守義緊跟著的一拳打中胸口,正是追光!


    “我曾在山穀觀落日,見到萬籟俱寂,天地之間唯留一線天光;天地爭一線,這就是追光!隻要讓我先出拳,任你是山巔神仙還是武中聖者,通通躲不過避不開!”朝守義一邊說話一邊出拳,眨眼間就打出了三十多拳,拳拳到肉,好在這二十天的時間已經讓楊溯的體魄徹底打熬了一番,還撐得住。


    砰!朝守義一記鞭腿踢在楊溯的太陽穴上,將他踢飛出去。


    “我輩武者,自身為一小天地,筋骨皮膜無一不是構建這天地的重要基石;你的身體此前接連經過兩種聖品藥力的洗煉,機緣之好,遠超同輩武者,但根基足夠了,打磨卻還欠缺;這二十天我用拳意替你打熬體魄,將你的根基徹底打紮實了,這樣的體魄才算得上是武者,而不是江湖上那些紙糊的宗師,空有境界,一戳就破!”朝守義不停地說著話,口氣之大,也隻有他這個武評第一人才有資格這樣說。


    當初他被人設局圍攻,在十方滅絕大陣中,所有武者的神意都被壓製,麵對五位宗師,朝守義純靠肉身力量就一個人壓著五個人打,論體魄之強,他確實有資格將大多數宗師都視為紙糊的。


    楊溯咬牙從地上站起來,頭被踢得有些暈,但並無大礙;聽到朝守義這番話,他對於自己現在的體魄才有了更多的了解,看來之前兩次在藥力下的脫胎換骨,直到此時才算徹底消化了。


    不等楊溯站穩,朝守義再次衝了過來,這一次楊溯有了準備,先下手為強,一拳打向朝守義的額頭;結果朝守義不閃不避,硬接這一拳。


    啪啪!接連兩聲,第一聲是楊溯打中朝守義的聲音,第二聲是楊溯的骨頭在響,他被自己這一拳的反震之力傷了骨頭;這還不止,朝守義中了一拳後,迅速地迴了楊溯一拳,同樣的力道和速度,被楊溯用左臂勉強招架下來。


    “我練竅境時,曾在荒原遭遇了一頭成年的金剛魔猿,那一次九死一生間,悟出了這一拳;借力打力,拳架中空,意如螺旋,以彼之力還施彼身,宛如披上了神人甲胄,世間萬物再傷不了我身,此為神甲式!”


    朝守義說著話,不斷地用神甲式抵禦楊溯的攻擊並且反擊;這一次不再像之前那樣隻是拳意反擊,而是朝守義自己出拳,靈活多變,出其不意,這就讓躲避的難度大大增加,楊溯隻能靠手臂招架,艱難地抵擋著。


    一頭成年的金剛魔猿戰力比一般的宗師都要強,唯有到了半聖境界才能靠著禦空立於不敗之地;而朝守義竟然在練竅境的時候就遭遇了這樣的兇獸,最後還靠著生死之間悟出的神甲一式活了下來,可見這一拳練到大成,防禦力該有多強!


    楊溯心神往之,下意識地也開始使用神甲式;他此前十天的時間一次次地在熟悉這一拳,挨了那麽多次打,現在總算摸到了一點門檻,全身拳架一空,不招不架,一下將朝守義打來的拳頂了迴去,與此同時身體如同螺旋,一拳順勢打了出去。


    “好!”朝守義讚了一聲,同樣用神甲式返還迴去;兩人你來我往,楊溯對於神甲式的細微控製自然不如朝守義,很快就被破了拳架,一拳擊飛。


    等楊溯重新爬起來時,朝守義站在原地擺出一個全新的拳架,此時他渾身氣勢內斂,再也沒有之前那如同天上大日一般的感覺。


    楊溯神色凝重,擺出神甲式的拳架,等待朝守義這一拳。


    “我曾在昆侖山巔和一位天人相鬥,一直從深夜戰到天明,那天人說我一介武夫,不配與之論道;哈哈,破曉時分,日出昆侖,我有所感應,一拳打出,直叫天地變色,身前再無天人!所以這一拳就叫,破曉!”朝守義大笑道,然後一拳打了過來。


    雖說朝守義壓在練竅境,沒有神意外顯,但這一拳打出時,楊溯還是能明顯感覺到那種天地初開,一線天光刺破黑暗的感覺。


    這一拳和楊溯此前在天劫之下體會過的破體錘還有元戰非那打破劫雲的溯行之拳都不同,這一拳的精髓在於變化,不是自己變,而是讓天地隨我心意而變!


    聽朝守義的話,他當年似乎用這一拳直接將一位昆侖的天人打落了境界!


    楊溯閉上雙眼靜靜地感受這一拳,然後他就覺得胸口一疼,整個人被打得站在原地動彈不得了,而且渾身竅穴都在隱隱作痛。


    盡管還沒有開始練竅,楊溯還是從朝守義這一拳中感覺出來,他這一拳竟然一次性調動了全身一百零八大竅穴!而且打中敵人後,還能同時影響對方的竅穴。


    片刻後,楊溯才緩緩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朝守義;對方說是對敵,其實更多的還是在指點,練竅一品就已經強到了這種程度,七天之後,神意境的一拳,自己當真能挨得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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