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大順行城北的酒坊。


    薛貴帶著一幫夥計運了一大車高粱進來。


    現在一把火賣得這麽火爆,酒坊自然是一刻都不停地在釀酒。之前因為薛貴的緣故導致高粱不夠用,是薛仁求爺爺告奶奶,費了老大的工夫才從別處買來了高粱,然後又重新和安青郡那邊訂了一大批高粱,這才沒有讓酒坊停工。


    今天薛貴突然找到自己爹,說想負責送貨的事,也算將功補過,薛仁沒想那麽多,以為兒子總算想通了,便答應下來。


    此時薛貴帶著人進了酒坊,一邊指揮夥計卸貨,一邊就要帶人將高粱搬進廠房。


    “站住!”廠房門口兩名帶刀的壯漢攔下來了他們。


    薛貴有些緊張,強自鎮定地說道:“我,我們送高粱進去。”


    “高粱全部放在那邊。”一名漢子指著院落中的空地說道,“一會兒酒坊裏會有人出來搬。”


    “可是,我們直接搬進去不好嗎?你看我帶的人手也夠,這樣節約時間。”薛貴臉上堆起笑容說道。


    “不行。”冰冷的聲音像是涼水,直接潑到薛貴臉上,讓他臉上的笑容僵住,眼中閃過一絲羞惱。


    “我是大掌櫃薛仁的兒子!連我都不能進?”


    為首的漢子冷笑道:“別說是你,就算是你爹來了,一樣不能進!”


    薛貴臉色通紅,他身後還站著一幫大順行的夥計,結果對方沒有給自己留一點麵子,這讓他又想起當初朝春秋當著一群人的麵打他耳光的場景。


    薛貴一言不發地直接轉身走掉,高粱還沒卸完他也懶得再管,直接走出了院門。與此同時,心中一個念頭越發的強烈:他再也不要在自家的地方被人攔住,再也不要!


    同樣的夜晚,城南,大順行的另一家酒坊外,突然火光衝天。


    “走水啦!”有人撕心裂肺地喊道。


    周圍的住戶開始在街麵上亂跑,慘叫聲,求救聲、唿喊聲混雜在一起,將寧靜的夜晚徹底打破。


    酒坊外巡邏的武堂人員看著不遠處的火光,有些猶豫,看這火勢,不僅沒得到控製,反而愈加兇猛,要不了多久就會蔓延到酒坊這邊。


    “你們幾個在這裏守好,或許是有人故意縱火,我去看看。”一名身穿藍色短衫的男子從後方走來說道。


    “孫隊長。”幾名武堂人員紛紛問好,這名藍衫男子是負責看守酒坊的幾名隊長之一,同時也是一名武堂虎衛。


    隻有武堂最精銳的人員才有資格成為虎衛,每一名虎衛都是練竅境的高手,這位孫隊長是三品虎衛,這就意味著他至少也是練竅三品的境界,而他還隻是負責這酒坊護衛工作的幾名隊長之一,由此可以楊溯對這裏的重視程度。


    孫隊長朝前方正燃燒著烈火的街道走去,火光閃爍,他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眾人眼前。


    片刻後,孫隊長來到了一條小巷內,他看了看身後,見沒人跟著自己,這才鬆了口氣,正打算向前走,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


    “孫啟文,你要去哪啊?”


    孫啟文身體一顫,迅速轉身,看向身後,見到來人後,瞳孔放大,一臉震驚:“堂,堂主?!”


    來人身材矮小,手持一根八角混銅棍,一臉冷笑地看著孫啟文,正是通州分舵,武堂的堂主趙鑫。


    “孫啟文,什麽時候叛的?還是說你一開始就是監察院塞進我們朝幫的?”


    孫啟文下意識地握緊腰間的刀,艱難地開口道:“我也不想的,但我從一開始就沒得選。”


    “哦。”趙鑫麵無表情地看著孫啟文,“那你就留下吧。”


    錚!孫啟文拔刀,匹練的刀光劃破了黑暗,他怒喝一聲斬向趙鑫,他明白自己唯一的活路就是用手中的刀殺出一條路!


    通州分舵武堂堂主趙鑫,傳聞已經半隻腳踏入了宗師境界,但他終究還不是宗師,而孫啟文這些年可從來沒在別人麵前全力出手過。


    長刀如同趙鑫身後那燃燒的烈炎,帶著一種燃盡一切的意味斬了過來;趙鑫沒有絲毫動容,右手握緊手中的八角混銅棍,就這麽簡簡單單地砸了下去。


    刷!一聲短暫的尖嘯,空氣被高速移動的銅棍排開,張啟文感覺就像是一頭在海底翻江倒海的巨獸正排開波濤,瘋狂地朝自己撞來。


    砰!長刀斬到一半便被銅棍砸開,張啟文後退幾步,握刀的手臂微微顫抖;他一臉震驚地看向趙鑫,剛剛那一招他全身竅穴一共爆發了八十四處,遠遠超過了他平時表現出來的戰力,但對方隻是輕描淡寫地一砸就差點讓自己握不住刀,而且隻用了一隻手。


    武堂趙鑫,天生臂力驚人,使八角混銅棍,擅長一力降十會!


    張啟文緩緩調息片刻後,凝神再次爆發,雙手舉刀過頭頂,向前跨步,從上而下,一刀斬來!周身氣血沸騰,似乎連空氣都跟著變得熾熱起來。


    趙鑫感受著這如同烈炎一般怒放的一刀,這是武堂傳授給虎衛的大焚刀訣,而張啟文已經盡得這套刀訣的精髓,一招一式間都帶有一股燃盡一切的刀意,光憑這一點,張啟文就有資格去衝擊宗師境界!


    趙鑫這一次雙手握住了銅棍,依然是簡簡單單地一砸,雙方的兵刃在空中交擊。


    轟!一聲炸響,人影飛退,血腥味彌漫開來,張啟文已經躺在地上,手中的長刀更是隻剩下了半截,顯然剛剛那一下的力道被趙鑫集中在一點爆發,才會造成這種效果。


    “你......”張啟文一臉不甘地看著趙鑫,“你快成就宗師了?”剛剛那一下是全麵地碾壓,速度,力量、對時機的把握和對招式的理解,趙鑫通通在自己之上,這讓張啟文不得不懷疑對方的境界恐怕距離宗師隻差那層窗戶紙了。


    趙鑫沒有迴答他,緩緩走過去。


    張啟文慘然一笑,嘴裏開始湧出黑色的鮮血,既然當了間諜,自然做好了說死就死的準備,而趙鑫也見怪不怪,隻是靜靜地看著張啟文死去。


    片刻後,有人走來,看了地上的張啟文一眼,拱手對趙鑫說道:“大人,那邊開始收網了。”


    趙鑫點點頭:“那邊是暗堂的那位負責,應該不會有差錯。”


    ......


    當張啟文被趙鑫截住的時候,距離兩人三條街的一間院落內,武正和三名下屬正在院中等待。


    監察院在很多年前就開始往朝幫安插棋子,這麽多年下來,身居要職的也不止一兩個了;在這次事件中,張啟文是唯一一個能起到關鍵作用的棋子,所以武正決定啟用對方。


    片刻後,武正突然站起身,“不對!”


    “大人?”幾名下屬疑惑地看著他。


    武正看著周圍,“太安靜了......”


    武正想了想,直接一拳朝空中打去,一股金戈鐵馬的鐵血拳意瞬間充斥了整個院落。


    幾名下屬神色一肅,定眼看去,隻見四周的空氣竟然像是水波一般在輕輕蕩漾。


    “虛空擬界!”有人低唿道,能這麽無聲無息地布下結界,沒有絲毫的靈氣波動,成功蒙蔽眾人的感知,唯有神道中的虛空擬界。


    這是有人用神魂出竅,悄然布下了這層結界,這樣看來,監察院在外圍布置的人手多半兇多吉少了。


    武正眼神一冷,就要全力爆發拳意,直接重創這名布下結界的神道中人,然而不等他有所動作,對方已經主動撤走了結界,緊接著,院落中一顆老槐樹像是活過來一般,樹枝瞬間變長,然後如同一條條長鞭,在院落中亂舞。


    一名監察院的武者抽刀砍在樹枝上,竟然像是砍在生鐵上,完全砍不斷。


    “啊!”一聲慘叫,一名武者在抵擋樹枝的時候被樹枝上突然爆射而來的樹葉射瞎了眼睛;這些樹枝堅硬無比,抽打的速度和力道又堪比練竅境的武者,而最陰險的是樹枝上那些樹葉會突然爆射而出,速度堪比勁弩,近距離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哪怕武正這次帶來的都是好手,也瞬間被重創了一人。


    “小心!”武正怒吼一聲,渾身出現許多刀槍劍戟的虛影,當有樹枝襲來時,被這些虛影一撞,頓時恢複成了普通的樹枝,然後被打成了齏粉。


    這是樹枝上附帶的神魂念頭被武正的拳意打散了,他生性謹慎,哪怕是宗師修為,也先試探了一下這些樹枝的威力,這才決定出手。


    朝幫在通州分舵的宗師級高手隻有兩位,一個是舵主杜茂江,一個是大供奉錢多,這是監察院這麽多年來已經確認過很多次的情報;來之前武正就確定了這兩人的位置,這才親自趕來。


    剛剛朝幫的人偷偷布置虛空擬界,顯然也是想拖住自己等人,好去通知杜茂江和錢多,所以武正打算快速突圍,在杜、錢二人趕到之前離開。


    轟!武正再次打爆了襲來的樹枝,然後衝向院落中那顆老魁樹;隨著他一掌劈下,他身後出現一把染滿了鮮血的大刀虛影,也跟著一起劈了下去,驚人的煞氣衝天而起,這就是武正的武道真靈——百兵戰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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