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柒棲是在一陣粘膩的,讓她疲軟的刺鼻香味中醒過來的。


    初醒時還有點懵,隻覺得這香味讓她難受。


    緩了許久,她才想起來昏迷前的遭遇,與此同時理智迴歸的她,也突然想起來這個香味是什麽。


    傀儡香。


    傀儡香不是一種香料,是英格蘭一名精神科醫生在前兩年研究出來的一種高科技氣體分子,將這種分子按一定的空間密度比封閉超過四十八小時,使氣體分子與空間完全貼合,然後將人置入該空間,隻需要兩小時,就足可以影響到人的中樞神經。


    兩小時後,那個被影響的人會對自己見到的第一個人產生順從感和依賴感,就像是古早時代的傀儡木偶,所以名叫傀儡香。


    蘇柒棲對這個氣體分子並不熟悉,但是她在這本書裏寫過。


    原著裏是玫瑰城老板為了帶走瘋狂的藍鳶用的,沒想到現在會用在她身上。


    所以綁架她的人是老板?他要做什麽?要把她變成傀儡?


    她千算萬算沒想到,江小鍋那麽小一個孩子會算計自己。


    她想起醫院裏的一幕又一幕,他分明從頭到尾都在演戲,那麽恰好出現在醫院的出租車,還有那個遞她飲料的老人……


    環環相扣,步步為營。


    蘇柒棲心裏一片慌亂,康辭,康辭……他能找到這裏來嗎?


    鼻息間的氣味濃鬱得蘇柒棲頭暈,她知道,她撐不了太久。


    人在傀儡香下呆兩個小時就會變成傀儡,但清醒的時間不會超過一小時。


    她如果暈過去,再醒來一切都會失控。


    摸了摸身上,手機果然被拿走了。


    蘇柒棲環顧四周,在天花板右邊的角落裏看到一個攝像頭,她強撐著站起身走到攝像頭下,定定地望著:


    “你是誰?究竟想做什麽?”


    沒有人迴應。


    蘇柒棲閉了閉眼,“如果,你們想殺了傅越,我可以幫你們。”


    還是沒有人迴應。


    蘇柒棲不知道是對方不相信她說的話還是攝像頭背後根本沒人,但是說話會加快對氣體分子的吸收,她不能白費氣力了。


    艱難地挪到門口,蘇柒棲拍著門板,“有沒有人?我要跟你們老板談談。”


    還是沒有人應聲。


    蘇柒棲沿著牆根坐了下來,心頭突然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絕望。


    腦子裏走馬觀花出現過很多的畫麵,有她想忘記的,有她不想忘記的。


    年少的愛戀癡纏,後來的惡心失望,然後是綿延至今的刻骨的恨。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淌,這種無聲無息的空間裏,每一秒都極為漫長,蘇柒棲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她像是隨著那些畫麵一起,靜靜地看完了一部以蘇柒棲為主角的長達二十多年的電影。


    然後所有的畫麵消散,蘇柒棲隻看到十八歲的自己坐在家裏的浴缸旁,也不知道那時的她哪裏來的勇氣,那麽決然地劃開了自己左手的手腕。


    好疼的啊,蘇柒棲心想。


    意識開始朦朧,蘇柒棲覺得她或許早在那一年就死了,現在的一切都是她的一場夢。


    可是鼻息間粘稠的香又那麽的真實。


    不能睡,蘇柒棲,你不能睡。


    蘇柒棲強撐著摘下了自己耳朵上的耳釘,然後閉上眼睛,使出全身的力氣在她用耳釘劃在了她的左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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