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懋第喟然長歎一聲:


    “也罷,路小子你這一套方略顯見是反複思慮過。


    老夫雖仍有不能苟同之處,卻並無勝出的謀略。


    觀我大明,忠臣良將雖有,如你這樣行事的恐怕找不出一二。


    與其讓陳賊這樣的貳臣毀了這半壁河山,確不如讓你小子施展施展。”


    路大人已經不知不覺成了路小子,但這是內心的認可,所以心情大好的路遠也不客氣:


    “那小子就要麻煩左老伯兩件事了:


    其一,請老伯以正使名義向朝廷上書,這清廷居心叵測,對我使團暗中威脅策反。


    老伯與馬大人發現陳賊與清虜暗中勾結後被清虜以身體欠佳為由監禁。馬大人伺機以血書密令張如海參將率護使軍北上。”


    “這樣也好,能全了紹愉兄最後的忠義。”


    左懋第感念路遠最終沒有提及馬紹愉的變節書,讓自己能還了馬紹愉的救命之義。


    馬紹愉最後說的話,就是在痛悔一時之軟弱屈膝,以死明誌。


    “其二,就是想請老伯出麵,穩定這濟寧州的局勢。


    朱光等人,反複降叛,又害了我大明兵部尚書盧象升的從弟盧象坤,以及先帝內衛周五隼,這個仇我不能不報。


    我意兩日後公示朱光等為首的附逆之人,既是為盧、周等人報仇,也是以此來震懾山東所有首鼠兩端的官紳。


    然而,朱賊授首,這濟寧州的事務總要有人主政。本地官吏我實在信不過,所以想請老伯代這知州一職。”


    左懋第是以南京兵部右侍郎兼右僉都禦史的官職領正使北上的,那是正三品的官,這濟寧知州卻是個從五品。


    左懋第笑曰:


    “看來在路小子眼裏,老夫這個萬歲欽點的三品官隻能做個從五品啊。


    不過老夫很願意做這個從五品的知州!


    若能以這濟寧做為光複山東的首舉,老夫甘為馬前卒!”


    當日,左懋第痛飲《郎山醇》數碗,大醉書《永遇樂.崇禎十七年濟寧州贈路同知遠》。


    路遠、盧象觀、方以智以及張如海參將作陪。


    九月十四日。


    永平營於濟寧城北門外處斬朱光、潘世良、任孔當等十餘人,罪名是叛國投敵。


    陳洪範自知罪孽深重,已先於獄中自縊。


    當然,坊間傳言陳賊為痛恨賣國行徑的義士潛入獄中所殺,因其有死前劇烈掙紮痕跡。


    此前一日,路遠飛鴿傳書,將濟寧一役的情形簡要通稟了長平和江北總督府。


    同時遣人快馬向南京朝廷稟報。


    左懋第也按照與路遠商議內容向朝廷做了一份奏報。


    張如海參將也通過塘報形式,詳陳了清虜如何威脅使團,以及他和護使軍如何英勇北上克敵雲雲。


    山東各州縣得知濟寧一役後,民眾深受鼓舞,紛紛驅趕清廷任命的官員,迎立堅辭清廷招募的原大明舊臣。


    一時間,山東全境除濟南府因有清軍重兵駐紮外,大有全麵光複態勢。


    濟寧一役,除了三旅基本沒有損失外,一旅二旅都有一定戰損,其中二旅在入城時因被炮轟和弓弩射擊,損失更大一些。


    至於達斡克的四旅,在濟寧南門下折損近半,元氣大傷。


    通過此役,各旅發現各自不足,隨後幾日主要是休整。


    所謂休整,對於蒙古騎兵,就是喝酒更加放開。


    對於其他三個旅,依然是加強思想教育,畢竟這次所麵臨的生死,較之在郎山的兩戰更加殘酷。


    同樣,從戰場所獲也更大。能夠戰勝完整的一旗清軍,對於士卒們的鼓舞極大。


    跟隨永平軍的義軍眼見永平軍的勇猛,紛紛要求加入。這讓盧象觀和各旅旅帥也頗感興奮。


    雖然義軍目前戰力低下,但是幾個月前的永平軍,不一樣是一群流民潰兵?


    負責登記造冊的軍政處是最忙碌的,不僅要負責甄別和篩選合格兵員,還要負責新兵每日思想教育。


    “陰陽臉”方以智的臉不再陰,隻有陽。


    看到路遠首倡,而自己加以發揚的思想教育有如此之大的功效,他恨不能不眠不休地給新兵講三戰!


    馬匹和軍械經過此役也有不少繳獲。路遠等人商議後,索性把蒙古騎兵擴充為兩個旅,由達斡克和蘇瑪什各帶一旅,同時從特戰旅把範氏兄弟抽調到兩個旅,分別擔任副帥。


    對此,李來亨其實很不願意,但是他也知道蒙古騎兵如果想真正融入永平軍,沒有範氏兄弟這樣的漢人加入肯定是不行的。


    何況,他們也不是普通的漢人。


    至於範大龍和範大虎,雖然有些舍不得特戰旅,但是能夠得到從小就極度缺乏的他人認同,還是讓他們接受了新的位置。


    多爾袞是在五天之後接到加急塘報的。


    他馬上召開帳前會議,討論對策。


    多鐸是個急性子,當即請命帶隊南下。


    幾位八旗旗主和梅勒章京也紛紛表示既然漢軍八旗也如此無用,那還是讓滿人勇士來教訓那些孱弱的漢人吧。


    範文程、洪承疇等漢官有些尷尬,一言不發。


    多爾袞看向洪承疇,這位原來崇禎皇帝最看重的大明重臣。


    洪承疇一看躲不過去了,不緊不慢地說道:


    “敢問各位貝勒,如今滿人能有多少人?其中能上陣的勇士又有多少?”


    “我滿人再少,殺起漢狗都能以一當十!”濟爾哈朗也不管這帳內有範、洪及吳三桂等一眾降清的漢將,惡狠狠地說道。


    “據臣所知,如今能控弦的八旗勇士不過十五萬,就算能以一當百,也不過能殺一千五百萬人,可是大明崇禎七年,人口尚有近一萬萬,能殺得完嗎?


    恕臣直言,我大清能進關占據這北京城,除了順應天命,及八旗勇士天下無雙的悍勇之外,也有那李、張等逆賊十餘年的禍亂。


    而今,這濟寧不過是北方殘明餘孽利用我大清休戰慶典,試圖置我於兩麵為敵,如果眾位貝勒率軍南下,豈不正中他們詭計?”


    洪承疇一番話,引來一陣怒斥,均是滿人將領和貝勒在表達對漢人的不屑。


    反倒是多爾袞,沉思片刻,對洪承疇說道:


    “若依洪先生,當如何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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