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遠的堅持,讓眾人選擇了服從,除了他近乎料事如神的判斷以及各種奇想妙想,很重要的一點是長平公主對他的絕對信任。


    與各地原大明官吏的聯絡,由張三通統一負責,作為京城最大的糧商,與各地官府的聯絡還是必不可少的。


    孫四鷹還沒有迴來,朱季遠作為第二波信使,帶著長平的密信出發了。


    第三條,反而是最容易實現的。大順軍進攻京城的時候,裹挾也好,自願也罷,有很多流民和潰兵加入,李自成本不指望他們在兩軍對壘中起作用,主要是壯個聲威。


    這一吃敗仗,他的流寇習性就再次暴露,就是根本不管老弱婦孺,近二十年的造反生涯,敗亡數次,有時候連妻兒家小都可以丟棄,何況一些烏合之眾。


    路遠安排小山帶著一些連永平營都看不上的男丁三五成群地出山,混在各處流民和潰兵中,一旦發現比自己強壯,且無家可歸的青壯,便開始搭訕。


    那些人聞聽有一處可以每月賺二兩銀子的地方,初時都是不信,但架不住這些人當兵不成,當個掮客卻是好手。


    想來他們本來就靠一口伶牙俐齒活著吧。結果一個月裏,竟然被他們勸上郎山五六千人!


    姚千仞等三人樂開了花,恨不能把那些原來瞧不上的流民都叫聲大爺。


    張仲和卻是一天比一天蹙眉,屋舍不夠住了,糧食也緊張了,這些人的數量比山上原來青壯要多出三倍,萬一騷亂,彈壓起來都不容易。


    這批上山的人基本都沒有家眷,如果有了異心,確實是個隱患。


    路遠想起了現代世界裏的思想政治教育,當初的紅軍也是一步步從泥腿子成長起來的,他們戰鬥力的提升很大一部分要歸功於黨代表製度。


    可如今,也沒有這樣一個紀律嚴明的政黨啊。思來想去,隻好另辟蹊徑,劍走偏鋒了。


    ------


    接下來數日,新上山的流民和潰兵因居所安置不及,多有怨氣。


    其中一些脾性暴躁的,還和已有屋舍的人家起了齟齬,他們中個別的潑皮無賴,見有些屋舍中有女眷,更是色心難抑。


    雖然上山之際被告知規矩,不得調戲女眷,不得欺淩老弱婦孺,違者輕則二十軍棍,重者軍棍之外,還要逐出山外。


    可總有幾個膽大包天的,光天化日之下就去挑逗那些在柳塘村死了男人的寡婦人家。


    張仲和為此和姚千仞三人大吵一番,三人也知不對,帶著永平營抓了十幾個,可架不住上山人太多,有點束縛不及。


    憤怒的張仲和去找路遠,他也顧不得書生禮節:“路大人,這些流民潰兵再不加管束,就是我們的疾患,而不是臂助了。


    不知大人這幾日都在忙些什麽,難道就任由他們越來越膽大妄為嗎?”


    路遠正在和徐爾爵以及徐家兄弟邊說邊笑,一看張仲和臉上刀疤,似乎都更加猙獰,趕忙伸出右臂搭在張仲和的肩膀上,討好地笑道:


    “仲和兄莫急,我們正在商議如何震懾他們,你來得正好,聽聽我們的主意。”


    說罷,就讓徐爾爵把幾人商量的事情給張仲和細細說了一番,張仲和的一肚子怒火,漸漸轉為了詫異和驚愕……。


    ------


    這日巳時,刮的是南風,天氣晴好,姚千仞等人把所有後來上山的流民和潰兵集合到了修整好的一片空場。


    五六千人在一起,如果紀律嚴明,也可做到鴉雀無聲。可是這些人都是野慣了的,根本不聽號令,所以整個空場上一片喧雜。


    正在這時,有人眼尖,發現棋盤陀南側,飄來一物,遠遠的是個球狀,下麵隱隱釣著個竹籃。更有人驚唿起來:


    “快看!那是何物,裏麵仿佛還有人。”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隨同路遠等人上山的兵士和家眷都被這緩緩向著飄來的神物吸引了。


    有些迷信的,開始跪拜,說是神靈降世。其他人眾,也都紛紛拜伏在地。


    這時大家聽見一個聲音清晰傳來:


    “爾等塵世俗民聽了,吾乃玉皇大帝麾下二郎神是也。


    當今天下紛亂,百姓饑苦無依,玉帝不忍生靈塗炭,特遣吾到凡間化解。


    遍觀四海八荒,惟見凡人路遠最具慧根,故將托庇其身。


    從今而後,爾等須遵其號令,受其驅遣,如有違之,則死後將魂魄皆失,難有來世。”


    所有場上眾人,自見了神物,都不敢抬頭,也不敢做聲,所以聲音甫起,便聽得字字清晰。


    話音已畢,眾人仍是伏地不起,偶有一兩個膽大之人,想看看二郎神的尊麵。卻見那神秘圓物已飄向易水湖邊,越來越模糊了。


    這時,路遠的聲音在前方搭起的台子上響起,一如那神明的語氣:“神靈已去,爾等起身罷。”


    眾人這才站起身,隱隱看見路遠額頭真的如二郎神般多了隻眼睛,大家頓時堅信路遠就是二郎神附身,對他充滿了敬畏之意。


    “我與爾等一樣,才聽得神靈之語,既得教誨,當以渡天下蒼生為己任。


    爾等既有緣見神靈現世,當尊我號令,不可再渾渾噩噩。


    爾等且看!”


    路遠指著被人牽到台子下方十丈之隔的一頭牛,一隻豬和一隻羊,又讓前排的人向後也退出十丈遠。


    此刻路遠的話就是神旨,眾人紛紛後退,立刻清出一片空場,大家都鴉雀無聲地看著空地上的三牲。


    “如爾等不遵我令,即如方才神靈所言,魂魄皆失,難有來世,就如這三牲一般!”


    路遠話音剛落,隻聽一聲衝天巨響,那三牲所在,瞬間一團血霧生起,台上的路遠自己都被震得退後了幾步,不過眾人都沒看見,因為所有場子裏的人都已被嚇得再度跪伏於地,不住磕頭了。


    過了片刻,血霧散盡,場上哪裏還有三牲,連大一點的殘肢都找不到了。


    這時,三隻眼的路遠宣布了三條規矩:


    必須遵從山上已有規矩!


    必須努力訓練!


    必須愛護老弱婦孺如自家人!


    眾人聽了齊聲諾諾。


    自此,這五六千人如同換了魂魄一般,人人奮勇,個個當先,山上的秩序變得比他們上山之前還要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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