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一處山隘，兩邊變得狹窄起來，最窄處，不過四五丈。孟大海一見，對段飛嵩說道：
“兄弟，此處是個設伏的好地方，如果我等守在此處，有足夠弓弩，以一當十不成問題。”
“孟大哥高見啊。”路遠已經不動聲色地稱唿孟大海為孟大哥了，這讓孟大海極為受用。
眼前之人雖然年輕，卻是太子擢任的錦衣衛指揮使，比自己高了數級，還願意和自己稱兄道弟，不免對這個路大人心生好感。
“我們就是要在這兒攔阻闖賊人馬，但是以一當十可不夠，闖賊人多，我們這二十多人，可不能隻擋住二百闖賊。”
路遠說著，衝隘口上方揮揮手，兩邊各探出幾個腦袋，也衝下麵做著手勢。
路遠對孟大海和段飛嵩說道：“二位大哥，眾位來的正是時候，我正愁萬一人手不足，不能阻擋闖賊，會讓前麵的百姓有危險。
如今二位加入，也就萬無一失了。
一會有勞二位，各帶數人分別登上兩邊山頂，去協助山上兄弟，一切聽他們指揮就好。”
孟大海說了聲遵命，卻不動身。
路遠看著他：“孟大哥還有其他事情？我們打完這仗再說，可好？”
“那倒不是，末將意思是我等無任何兵刃，不知路大人能否給我們幾柄刀劍，到時候也好助大人殺敵。”
孟大海心中怕是路遠還是不夠信任，所以問得有些遲疑。
“原來如此，孟大哥不必過慮，我們這次殺敵不用刀劍，二位大哥盡管帶人上山便是。”
見路遠這麽說，二人也不好再問，就分別帶了幾人，沿著小路攀援而上。
------
三刻鍾之後，馬蹄聲傳來。
山路越來越窄，李過一路走，一路派人查探，最後直接讓兵士們牽馬而行。
他心中有些猶豫，從沿途足印，及散落的破舊衣物，流民們必是由此地經過。
山道過窄，騎兵無法發揮優勢。自己一方雖有四百多人，但騎兵擅長的是突襲和砍殺，如果步戰，等於自斷一足。
因為急於跟住流民隊伍，又不想打草驚蛇，所以沒有帶步卒。
叫過兩名親兵，李過讓他們速速返迴，去調二千步卒，親兵領命而去。
這次一定不能再讓崇禎的幾個兒子逃脫了。
上次之事，闖王沒有說什麽，可是自己手下親衛死傷殆盡，對方卻獨獨放過自己，這讓他麵對其他將領，尤其是劉宗敏時百口莫辯。
李過下定決心，必須親自抓住朱慈烺和那個主事的年輕人。
想到這裏，他不再猶豫，對屬下們說道：
“所有人上馬依次加速通過前方隘口。
如遇埋伏，不得後退，必須力戰前行。”
眾人齊聲而喏，紛紛上馬向著隘口奔來。
------
隘口前，站著三個人。
路遠、朱伯遠和錢二豹。
闖軍前哨距離百步時，停了下來。
朱伯遠看闖軍沒有人帶火銃，放心了些。
他緊緊護在路遠身邊，長平給他的命令是就是他死，路遠也不能死。
對這個，朱伯遠並沒有意見，因為他們從記事起就被教育要為主人戰死。
路遠智計過人，為人卻十分謙和，所以從心裏也願意拚命護他周全。
李過見前軍忽然停下，撥馬上前，就看見了仇人路遠！
雖然分外眼紅，但他也是久經沙場，還是非常鎮定地衝著對麵的幾人說：
“諸位在此等候李某，可是打算乞降？
李某念當日不殺之恩，也在此保證：如各位歸降，我必向闖王求情，留得各位性命。”
路遠笑著迴答：“李將軍說笑了，當日我能不殺將軍，就是因為我相信可以和古時孔明一樣，一次次抓住將軍的。
就是不知李將軍需要我擒你幾次，才肯歸順？”
聽得此言，李過手下一偏將按捺不住，張弓搭箭，就衝著路遠射去。
朱伯遠看得真切，揮劍蕩開。
李過瞪了一眼偏將，旁邊眾人本也準備齊射，見李過神色，都放下了弓箭。
“李某馭下不嚴，讓尊駕受驚了。
尊駕既有大能，敢言擒李某數次，可敢告知李某尊駕大名，也好讓李某知道該敬畏何人。”
李過冷冷問道。
“大名就算了，本人路遠，江湖籍籍無名，都能讓爾等丟盔卸甲，破財千萬，何況天下眾英雄？
奉勸李將軍還是盡快迴轉，告訴你家闖王，盡早向大明投降，也免得黎民百姓受生靈塗炭之苦。
前日永王府那些殘肢斷臂，想來也非將軍所願重見吧。”
李過在算計，他覺得對麵的路遠也在算計。
他算計的是步卒多久能趕過來，因為實在舍不得把騎兵投入這場戰鬥，路遠有恃無恐地守在那裏，必有埋伏。
可是他發現路遠並不著急，就開始擔心如果耽擱時間過長，讓朱慈烺等人跑了，將來和闖王無法交待。
心下一聲長歎，他朗聲向著路遠說道：
“尊駕不提永王府也就罷了，我麾下多少好男兒都壞在尊駕手中，今日必要為他們報仇！”
說罷，手一揮，一眾手下早已按捺不住，紛紛張弓射去。朱伯遠和錢二豹護著路遠，步步後撤，逐漸退過了隘口。
這邊李過心一橫：“兒郎們，衝過去，擒住路遠者，晉三級，銀千兩！”
一聽如此之高的賞格，眾兵卒紛紛呐喊著向前衝去。
幾息之間，前隊人馬已衝進隘口！
忽然一聲巨響，地麵整個塌陷下去！
煙塵瞬間彌漫，兵卒哀嚎大作。
“又是那個恐怖的爆炸物！”李過迅即反應過來。
殘肢斷臂從煙霧中橫飛出來，和永王府如出一轍。
開弓沒有迴頭箭，他咬著牙，指揮士卒們不許後退。
就在這時，響起幾聲晴天霹靂，聲音如炸雷在耳邊！
闖軍全驚呆了，以為觸怒了天威，才會在這晴空之下，有如此巨雷。
就在他們愣住之際，兩邊隘口的山石紛紛墜了下來。
那些山石大的如房屋一般，小的也有西瓜大小，衝進隘口的第二隊闖軍兵士根本來不及躲避，哀嚎遍野。
李過正要通過隘口，聽見巨雷聲，稍一遲疑，無數山石滾落而下！
來不及撥馬，他奮力一踩馬鐙，身形已從坐騎中向後疾退。
一塊六尺見方的巨石將他的坐騎直接砸成了肉醬！
山石墜落足足有半柱香的功夫，等到不再有山石滾落，哪裏還有隘口？
無數巨石完全封閉了道路。
山野之間忽然無比寂靜，該死的都死了，沒死的都被嚇得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連傷者都拚命忍著疼痛不敢發聲，生怕再牽動天怒。
李過呆呆地坐在地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麵對的不是人，是地獄裏的惡鬼！
人，是可以戰勝的，但是惡鬼，怎麽可能被打敗？
“兄弟，此處是個設伏的好地方，如果我等守在此處，有足夠弓弩，以一當十不成問題。”
“孟大哥高見啊。”路遠已經不動聲色地稱唿孟大海為孟大哥了，這讓孟大海極為受用。
眼前之人雖然年輕，卻是太子擢任的錦衣衛指揮使，比自己高了數級，還願意和自己稱兄道弟，不免對這個路大人心生好感。
“我們就是要在這兒攔阻闖賊人馬，但是以一當十可不夠，闖賊人多，我們這二十多人，可不能隻擋住二百闖賊。”
路遠說著，衝隘口上方揮揮手，兩邊各探出幾個腦袋，也衝下麵做著手勢。
路遠對孟大海和段飛嵩說道：“二位大哥，眾位來的正是時候，我正愁萬一人手不足，不能阻擋闖賊，會讓前麵的百姓有危險。
如今二位加入，也就萬無一失了。
一會有勞二位，各帶數人分別登上兩邊山頂，去協助山上兄弟，一切聽他們指揮就好。”
孟大海說了聲遵命，卻不動身。
路遠看著他：“孟大哥還有其他事情？我們打完這仗再說，可好？”
“那倒不是，末將意思是我等無任何兵刃，不知路大人能否給我們幾柄刀劍，到時候也好助大人殺敵。”
孟大海心中怕是路遠還是不夠信任，所以問得有些遲疑。
“原來如此，孟大哥不必過慮，我們這次殺敵不用刀劍，二位大哥盡管帶人上山便是。”
見路遠這麽說，二人也不好再問，就分別帶了幾人，沿著小路攀援而上。
------
三刻鍾之後，馬蹄聲傳來。
山路越來越窄，李過一路走，一路派人查探，最後直接讓兵士們牽馬而行。
他心中有些猶豫，從沿途足印，及散落的破舊衣物，流民們必是由此地經過。
山道過窄，騎兵無法發揮優勢。自己一方雖有四百多人，但騎兵擅長的是突襲和砍殺，如果步戰，等於自斷一足。
因為急於跟住流民隊伍，又不想打草驚蛇，所以沒有帶步卒。
叫過兩名親兵，李過讓他們速速返迴，去調二千步卒，親兵領命而去。
這次一定不能再讓崇禎的幾個兒子逃脫了。
上次之事，闖王沒有說什麽，可是自己手下親衛死傷殆盡，對方卻獨獨放過自己，這讓他麵對其他將領，尤其是劉宗敏時百口莫辯。
李過下定決心，必須親自抓住朱慈烺和那個主事的年輕人。
想到這裏，他不再猶豫，對屬下們說道：
“所有人上馬依次加速通過前方隘口。
如遇埋伏，不得後退，必須力戰前行。”
眾人齊聲而喏，紛紛上馬向著隘口奔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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隘口前，站著三個人。
路遠、朱伯遠和錢二豹。
闖軍前哨距離百步時，停了下來。
朱伯遠看闖軍沒有人帶火銃，放心了些。
他緊緊護在路遠身邊，長平給他的命令是就是他死，路遠也不能死。
對這個，朱伯遠並沒有意見，因為他們從記事起就被教育要為主人戰死。
路遠智計過人，為人卻十分謙和，所以從心裏也願意拚命護他周全。
李過見前軍忽然停下，撥馬上前，就看見了仇人路遠！
雖然分外眼紅，但他也是久經沙場，還是非常鎮定地衝著對麵的幾人說：
“諸位在此等候李某，可是打算乞降？
李某念當日不殺之恩，也在此保證：如各位歸降，我必向闖王求情，留得各位性命。”
路遠笑著迴答：“李將軍說笑了，當日我能不殺將軍，就是因為我相信可以和古時孔明一樣，一次次抓住將軍的。
就是不知李將軍需要我擒你幾次，才肯歸順？”
聽得此言，李過手下一偏將按捺不住，張弓搭箭，就衝著路遠射去。
朱伯遠看得真切，揮劍蕩開。
李過瞪了一眼偏將，旁邊眾人本也準備齊射，見李過神色，都放下了弓箭。
“李某馭下不嚴，讓尊駕受驚了。
尊駕既有大能，敢言擒李某數次，可敢告知李某尊駕大名，也好讓李某知道該敬畏何人。”
李過冷冷問道。
“大名就算了，本人路遠，江湖籍籍無名，都能讓爾等丟盔卸甲，破財千萬，何況天下眾英雄？
奉勸李將軍還是盡快迴轉，告訴你家闖王，盡早向大明投降，也免得黎民百姓受生靈塗炭之苦。
前日永王府那些殘肢斷臂，想來也非將軍所願重見吧。”
李過在算計，他覺得對麵的路遠也在算計。
他算計的是步卒多久能趕過來，因為實在舍不得把騎兵投入這場戰鬥，路遠有恃無恐地守在那裏，必有埋伏。
可是他發現路遠並不著急，就開始擔心如果耽擱時間過長，讓朱慈烺等人跑了，將來和闖王無法交待。
心下一聲長歎，他朗聲向著路遠說道：
“尊駕不提永王府也就罷了，我麾下多少好男兒都壞在尊駕手中，今日必要為他們報仇！”
說罷，手一揮，一眾手下早已按捺不住，紛紛張弓射去。朱伯遠和錢二豹護著路遠，步步後撤，逐漸退過了隘口。
這邊李過心一橫：“兒郎們，衝過去，擒住路遠者，晉三級，銀千兩！”
一聽如此之高的賞格，眾兵卒紛紛呐喊著向前衝去。
幾息之間，前隊人馬已衝進隘口！
忽然一聲巨響，地麵整個塌陷下去！
煙塵瞬間彌漫，兵卒哀嚎大作。
“又是那個恐怖的爆炸物！”李過迅即反應過來。
殘肢斷臂從煙霧中橫飛出來，和永王府如出一轍。
開弓沒有迴頭箭，他咬著牙，指揮士卒們不許後退。
就在這時，響起幾聲晴天霹靂，聲音如炸雷在耳邊！
闖軍全驚呆了，以為觸怒了天威，才會在這晴空之下，有如此巨雷。
就在他們愣住之際，兩邊隘口的山石紛紛墜了下來。
那些山石大的如房屋一般，小的也有西瓜大小，衝進隘口的第二隊闖軍兵士根本來不及躲避，哀嚎遍野。
李過正要通過隘口，聽見巨雷聲，稍一遲疑，無數山石滾落而下！
來不及撥馬，他奮力一踩馬鐙，身形已從坐騎中向後疾退。
一塊六尺見方的巨石將他的坐騎直接砸成了肉醬！
山石墜落足足有半柱香的功夫，等到不再有山石滾落，哪裏還有隘口？
無數巨石完全封閉了道路。
山野之間忽然無比寂靜，該死的都死了，沒死的都被嚇得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連傷者都拚命忍著疼痛不敢發聲，生怕再牽動天怒。
李過呆呆地坐在地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麵對的不是人，是地獄裏的惡鬼！
人，是可以戰勝的，但是惡鬼，怎麽可能被打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