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秦管家找到練拳歸來的路遠,驚喜地說:


    “沒想到路小哥還是個神醫啊,小姐早晨起來精神好了很多,隻說昨天做了個噩夢。老夫人和夫人歡喜得不得了啊。”


    路遠一聽也很開心,不過這本來就在意料之中。


    癔症中的病人,隻要誘導和撫慰及時,紓解鬱結,就不會有大問題。


    老秦看著臉色如常的路遠,神色有些怪異:“路小哥昨晚沒覺得有什麽不妥吧?”


    “沒有啊,我很好,就是以前雖然練武,卻沒見過這真刀真槍的場合,讓大叔見笑啦。”


    “哦,那就好,那就好。”


    老秦欲言又止,他實在不明白這個後生怎麽想的,把一個黃花閨女抱在懷裏那麽久,竟然沒任何感覺?


    用罷早膳,大家繼續啟程。


    路遠已經脫離了挑夫的隊伍,即便幾日來和他們已經很熟悉,此刻大家看他的眼神卻充滿了敬畏。


    小山連夜帶著幾個家丁找到山賊藏在林子深處的坐騎,秦管家在向“姍姍來遲”的地方衙役具結此案的時候,就沒報匪徒們騎來的幾匹馬和驢騾。


    衙役們也不敢多言,畢竟在自己地界裏發生了錦衣衛官眷被襲擊的重案,對方不追究已經是阿彌陀佛了。


    秦管家把方青的坐騎給了路遠,自己則和孟魁姚千仞一人騎了一匹馬,連張小山也得了一匹禿毛驢。


    路遠勸小山迴家,秦管家也幫著修了書信,向五台縣令說明小山的忠義之舉。


    小山卻說什麽也不迴去,非要跟著路遠。


    路遠一想,這個世界,有這麽一個機靈的跟班兒,也不錯。


    對於小山而言,迴家做個山民,可能還不如跟著自己曆練,於是也不再堅持。


    除了秦管家給五台縣令的書信,路遠也寫了一封信給二老,告知小山要跟著自己去京城見見世麵,讓他們放心。


    此外,在了解小山家情況後,秦管家拿出了五十兩銀子,作為小山參與救助劉家的酬謝。


    這筆錢,連同老夫人堅持給路遠的二百兩銀子,路遠和小山一共隻留下了二十兩,其它的全部委托在五台當地招募的兩個可靠挑夫,和書信一同送迴去。


    一路上,劉婉兒和祖母、母親一起待在馬車裏,聽著她又一次發出銀鈴般的笑聲,路遠心裏很是高興。


    他卻沒注意,小姑娘時不時會有意無意掀開車簾,而這往往是他打馬經過的時候。


    第二天,劉婉兒還是記起了前日的一些事情。


    她從家人那裏知道,是路遠救了她兩次。


    第一次在一個除了父親之外的男人懷裏睡著了,還是一個高大英武的少年懷裏,已經讓小姑娘的心裏起了波瀾。


    對此,老夫人和夫人看在眼裏,也不知如何是好。


    按說路遠救了他們一家性命,又治好了婉兒的病,對於這個後生,她們也很是喜歡。


    可劉家畢竟是官宦之家,而路遠不過是一個出身貧賤的鄉下小夥,怎麽也不能這麽委屈婉兒吧。


    二人私下有了計較,等到了京城,讓老爺把路遠帶入錦衣衛,曆練曆練,就算對他的報答了。


    至於婉兒的小心思,估計過段時間就會忘卻吧。


    隨著劉家一行人的隊伍離京城越來越近,路遠懷裏的藍色佛珠開始散發淡淡的香氣。


    路遠心花怒放,小凡應該是在京城了,這更讓他對此前救助劉家人的舉動感到慶幸。


    現在劉家人對自己都非常客氣,管家老秦更是非要路遠認他當幹爹。


    心性沉穩的路遠不想在這個世界欠太多的情分,婉言謝絕了,至於他找的理由,差點把老秦氣死,他說想認老秦當大哥!


    一想到路遠比自己大兒子還小,氣得老秦再也不提此事,總不能迴家讓孩子管他叫小叔吧。


    這一日,在風雪中,他們終於到了京城。


    劉家的產業有兩處,永定門外是一處自家莊園,平日裏老太太和夫人嫌城裏宅子不夠敞亮,都喜歡住在莊園裏。


    老爺劉啟德,少年時候被選入錦衣衛,二十餘年,積功錦衣衛鎮撫使,平日裏就住在永定門內一處簡宅裏。


    劉婉兒還有一個哥哥劉冠清,已經進入錦衣衛,就在父親麾下做一個拾長,平日也住在城內。


    到了家,一行人終於放下久懸的心。


    挑夫們拿到了賞錢,各自散去;裝扮成家丁的錦衣衛都跟著孟魁和姚千仞迴去交差。


    路遠和張小山則被秦管家留在了莊園裏,等待參加兩日後劉啟德的壽宴。


    看著藍色佛珠上觀音的左手指向正北,而且香味也愈發濃鬱,路遠恨不能馬上去城裏找小凡。


    轉念一想,還是等到劉家老爺壽宴之後有了安排才好,於是閑得沒事就在演武廳發泄。


    孟魁和姚千仞交差之後,也被放了幾天假,二人都不是京城人,姚千仞還沒有娶親,孟魁的家眷在山東老家,所以二人便到莊園來找路遠喝酒。


    說是喝酒,其實二人是感念路遠救命之恩,又見他武藝實在稀鬆,便借口喝酒,想傳授他一些保命技巧。


    姚千仞擅使大刀,且有一門暗器,蛇形鏢,例無虛發。孟魁則是一身橫練的童子功,正常人十個八個都很難近身。


    三人沒事就在演武廳裏唿來喝去,倒也讓路遠少了一些煩惱。


    張小山也想學,可是姚孟二人對他就冷淡許多。


    畢竟,一想到他當日如果不是被路遠勸服,一樣是加害自己的山賊之一,二人就有些不平之意。


    不過念在路遠把小山當做兄弟,不好發作,隻是婉拒小山跟著學藝。


    路遠看出小山的鬱悶,趁二人不在,他告訴小山,可以和自己學,這樣也能有個旗鼓相當的對練之人。


    小山欣喜不已,在他心裏,路遠從此就是自己的大哥。山裏人的實在,讓他下定了可以為路遠出生入死、在所不辭的決心。


    路遠也很喜歡這個小弟,為人義氣,又不乏機靈。


    姚孟二人教自己的不好直接傳授小山,可是現代世界學來的太極拳和擒拿術,還是可以教給他的。


    路遠有強烈的預感,很快就能見到小凡。


    她會以何種麵貌出現在麵前?普通百姓,還是富貴人家?


    望向暮色中的高大城牆,兩世一座北京城!


    無盡的期盼和些許的忐忑伴著又一場雪飄飄灑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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