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滿清對於大明的反抗始於努爾哈赤,皇太極繼承汗位後,繼續蠶食大明。


    為此,從萬曆年間,明廷就將大量軍餉用於關外戰事。


    到了崇禎即位,多年戰事已近乎拖垮了大明朝,一方麵是官紳越來越貪婪,越來越腐敗;另一方麵遼西武將集團擁兵自重,養寇自重,掏空了大明的府庫。


    朝廷不得不連年向百姓加稅,沉重的稅負終於逼反了李自成和他的前輩高迎祥以及同輩張獻忠等人。


    東麵是虎視眈眈的滿清,西麵是烽火燎原的農民起義軍,勤勉的崇禎皇帝就在這樣的日子裏淒惶地走向了終點。


    天時也不在崇禎,小冰河時期的氣候對於大明是雪上加霜,或者按照某些觀點,其實地理因素之氣候決定了曆史的走向。


    十年九災,就不是人過的日子。


    張老伯家原來有兩兒一女。


    在災荒和戰亂不斷的日子裏,大兒子被一股流竄至當地的土匪擄走。


    不久,逃迴來的同鄉就帶來了他的死訊,因為試圖逃走,被匪首砍了雙手雙腳,在營寨外熬了一天一夜才斷了氣。


    兩年前,已經出嫁的女兒染了瘟疫,一家人全死了。


    那一片的村莊無人敢去收屍,隻有不知死的老鴰和餓狗出沒。


    直到冬季來臨,疫情才逐漸緩解,但村子裏剩下的也隻有累累白骨了。


    最小的兒子張小山還不滿十七歲,三個月前因為賣山貨惹了本地的一個惡紳,在惡紳的家丁上門之前,從後山逃走了,至今音訊全無。


    惡紳為了出氣,打瘸了張老伯的左腿,臨走前還放了把火。


    其實能燒的倒真的沒什麽,柴禾可以再拾撿,屋子裏本來也就幾床破爛的被絮。


    聽了老兩口的遭遇,路遠不由得想起杜老的《石壕吏》,無論什麽年代,最苦的永遠是百姓。


    接下來的日子裏,路遠就住在了張老伯家。


    雖說路遠來曆不明,但是村裏鄉老也可憐老兩口無人照顧,就把他算作遠方來投的親戚住下了。


    入鄉隨俗的他,仗著一身力氣,幫著砍了多日柴禾,除了自家過冬之用,多餘的都挑到鎮上去賣。


    換迴的粟米和苞穀漸漸裝滿了幾個陶土罐。


    閑時的時候,他經常到山上的林子裏去練習穿越前突擊學習的擒拿術和自由搏擊。


    十七八歲的身體,練起來有使不完的氣力。


    由於是本體穿越,所以是現代世界的底子,比之這時候見到的骨瘦如柴的普通人,魁梧許多。


    路遠深知,在完全陌生的世界裏,隻有自己變得更強,才能麵對未知的挑戰。


    那把仿真手槍的威力確實不小,怪不得現代世界裏會把這個也當做危險品禁售。


    路遠用它在短短幾天裏就打了三隻兔子,兩隻野雞!


    看著二老臉上逐漸增多的笑容,路遠仿佛迴到了少年時代,自己笨拙地第一次幫弟弟妹妹換尿布的時候,爸爸媽媽的笑容……。


    此刻的兩位老人,讓他感到了一種付出的歡樂。


    不過,一想到脖子上掛的佛珠,路遠就覺得分身乏術。


    兩位老人真的已經把他當成了自家孩子,但是,他必須去尋找自己的家人。


    於是路遠沒日沒夜地砍了很多柴禾,幾乎堆滿了半個院子。


    佛珠上藍色觀音左手的方向指向了東北,路遠想,小凡不會在滿洲地界吧?


    這時候已近秋末,沒什麽農活,有力氣的男人都去附近鎮上幹點零活,主要就是當轎夫,抬抬香客,或是扛一些寺廟裏售賣的貨物。


    路遠心下著急,一邊幹活一邊打聽有沒有向東北方向去的客商。


    這一日,正巧一戶從順天府來的香客要返迴京城,由於有好幾個挑夫臨時染病,臥床不起,但是主家又比較著急,就想在當地找幾個零工。


    農戶們誰也不願意為幾個錢背井離鄉跑到千裏之外,可是路遠求之不得啊,趕緊毛遂自薦。


    那戶香客的管家姓秦,看著路遠年輕力壯,又是一口一個老叔,叫得那叫一個勤,就痛快地留下了他。


    當日,路遠迴到張老伯家,和二老道別。


    雖然隻相處短短兩旬,但他們是路遠來到這個世界上最先認識的明朝人,而且心地善良。


    如果不是他們,路遠很有可能被當作歹人抓起來了吧。


    看著不舍的二老,路遠也很感傷。


    他安慰二老,自己隻是去京城賺些銀兩,將來肯定也要迴來,到時候一定要給他們蓋一座青磚大院!


    他倒不是忽悠兩位老人,無虞大師說了,喚醒家人意誌後,要和家人一起迴到五台山,再通過一套已背得爛熟於心的召喚術,施法迴到現代世界。


    那麽,肯定是有機會再見到二老的。


    至於青磚大院,他想,憑著現代世界的知識,在這個朝代裏賺點錢,應該還是不難的。


    第二天,辭別了張老伯二人,路遠加入秦管家指揮的挑夫隊,開始返迴順天府。


    憑著天生的好記性和學習能力,他很快便和其他挑夫熟絡起來。


    挑夫們告訴他,主家姓劉,是順天府的從四品武官,在錦衣衛中任職鎮撫使。


    這次是因為家中老夫人要來還願,所以夫人陪著老夫人以及年方十六的小女,三位女眷一起跋涉一個多月,才到達五台山。


    由於路途遙遠,而且天下不太平,所以家主極力反對。


    怎奈老夫人心意已決,他也隻好遂了母親的意思,派了一隊精銳手下扮作家丁,一路護送。


    來時一直走官道,所以沒遇到什麽意外。


    現在做完法事,老夫人又想在兒子壽辰前趕迴去,秦管家隻好挑了一條近路,卻是要從泰戲山翻過去,走驛馬嶺、紫荊關一線。


    這條路比走阜平、保定一線要近不少,但是山路多,走起來也更艱難一些。


    路遠不免有些嘀咕,翻山越嶺的速度起不來,和走大路繞遠比也省不了多少時間的。


    這一日,扮作商隊的一行人到了驛馬嶺附近,離廣昌(現淶源)隻有不到三日的行程,挑夫們縱然多是年輕力壯之輩,經過多日奔波,也都疲憊不堪。


    錦衣衛雖然隻有三個小旗,帶隊的卻是兩名百戶,孟魁和姚千仞。


    他們和秦管家商量了一番,決定晚上到附近的五牛鎮住下。


    到得鎮上,安頓好女眷,大家分頭歇息,路遠和其他挑夫都被安置在一個偏院裏。


    作為一個曾經的現代人,路遠是晚睡的典型。


    來到這大明後,大家都是日落而息,吃完晚飯後基本就歇息了,算時間,也就是八九點鍾。


    雖然努力適應,但是多年的生物鍾很難改變,所以,路遠想到了一個絕佳的解決方法:


    每晚趁別人歇息後,出去練習拳術。


    特訓的日子,隻是學會了套路,現在正好每日練習。


    看看大家都已入睡,路遠獨自悄悄起身,找到鎮子北麵小山坡的一小塊林間空地練拳。


    打完一套太極,又練習了一會兒擒拿手,他感到有些疲憊,就靠在一棵樹下歇息。


    忽然,遠處傳來淅淅索索的聲音,不知道是不是穿越時候加成了五官的能力,路遠感覺到了大明之後,無論聽力,視力,還是嗅覺,都比以前強了很多。


    當然,也可能是這個年代的晚上實在是太安靜了,所以顯得聽力格外的好吧。


    不一會兒,樹林深處鑽出來二十幾個黑衣人,全都蒙著麵。


    為首一人身形魁梧,悄聲對後麵的人說:


    “弟兄們,都精神點兒。巧哥兒說了,點子都被放倒了,可是大家一定要留心,萬一有漏網的呢。


    據說這群人好些都有武藝,大家不要因為輕敵折了性命。”


    眾人低聲應和,一行人快步向鎮子裏奔去。


    路遠大驚失色,心想這亂世真的是不太平,來了沒幾天就碰上山賊了。


    他有些猶豫,自己和這一家人非親非故,雖然他們對自己也不錯,可是犯不著為他們拚命啊。


    轉念又一想,來到這個世界,單靠一個人的力量,肯定寸步難行,今天也算是個機會,如果能救下劉指揮使的家眷,對於日後找尋自己的女兒,肯定是一個助力。


    想到這裏,他決定跟著這群山賊,看看能做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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