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對戰爭目標的進一步探討?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摧毀敵人――戰爭目標,就其概念來說,永遠應該是打垮敵人,這正是我們的論述所依據的基本觀點。


    那麽什麽叫打垮敵人呢?為了打垮敵人,並不是需要占領敵國全部國土的。假如聯軍在1792年攻占了巴黎,對革命黨的戰爭可能在當時就結束了,甚至根本就不需要先擊敗它的軍隊,因為這些軍隊還不能看成是起主要作用的力量。與此相反,如果拿破侖在1814年還統率著大量的軍隊,聯軍即使攻克了巴黎,也是不能夠解決問題的。可是,拿破侖的軍隊在當時已經絕大部分被消滅了,所以,在1814年和1815年占領了巴黎就決定了一切。如果拿破侖1812年能夠在占領莫斯科以前或以後,像他在1805年粉碎奧地利軍隊和1806年粉碎普魯士軍隊那樣,完全粉碎卡盧加公路上的十二萬俄軍,那麽,雖然還有大片俄國國土沒有占領,他對俄國首都的占領就很可能會導致媾和。1805年,決定一切的是奧斯特裏茨會戰,在這次會戰以前,雖然拿破侖占領了維也納與奧地利三分之二的領土,可這並沒有能迫使對方簽訂和約。可是,另一方麵,在這次會戰以後,盡管整個匈牙利的領土仍保持完整,也沒能夠阻止和約的締結。使俄軍在這次會戰中遭到失敗是極其必要的最後一擊;亞曆山大皇帝手邊沒有另外的軍隊,所以,和約的締結是拿破侖這次會戰勝利的必然結果。假如俄軍已經在多瑙河畔同奧軍會合,並與奧軍一同遭到失敗,那麽,拿破侖也許根本不需要占領維也納,於林次就能夠簽訂和約了。


    在戰史上也有一些占領了敵國全部國土還不足以去解決問題的情況,如1807年在普魯士就是這樣。當時,法軍在艾勞對普魯士的盟軍即俄軍所取得的勝利是頗值得懷疑的,這一勝利對對方的打擊並沒有起到決定性作用,而在弗裏德蘭所取得的毫無疑義的勝利卻像一年以前在奧斯特裏茨所取得的勝利一樣,都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我們看到,這種結果也並不是由一般的原因決定的。具有決定性意義的常常是一些當時不在現場就觀察不到的具體的原因和許多永遠都無人提及的精神方麵的原因,甚至是些在曆史中隻被當作軼事趣聞加以記述的最細小的情節與偶然事件。在這裏,理論所能指出的隻是:重要的是密切注意兩國的主要情況。這些情況可形成一個為整體所依賴的重心,即力量與運動的中心,所有力量的集中打擊都必須指向敵人的這個重心。


    小的總取決於大的,不重要的總會是取決於重要的,偶然的總是取決於本質的。我們必須遵循這一點來進行一次考察。


    古斯達夫。阿道夫。亞曆山大。查理十二和腓特烈大帝,他們的重心正是他們的軍隊,假如他們的軍隊被粉碎了,那麽他們也就完了。那些被國內的派別搞得四分五裂的國家,它們的重心多是首都。那些依賴強國的小國,它們的重心是同盟國的軍隊。在同盟中,重心是共同的利益。在民眾武裝中,重心是主要領導人和民眾的情緒。打擊應該針對這些目標。假如敵人由於重心受到打擊而失去平衡,那麽,勝利者就不應讓對方有時間重新恢複平衡,而應該一直沿這個方向繼續打擊。( )換句話說,應該永遠打擊敵人的重心,而不以整體打擊敵人的部分。以優勢的兵力平平穩穩地占領敵人的一個地區,隻求比較可靠地占領這個小地區而不去爭取巨大的成果,是不能夠打垮敵人的,隻有不斷尋找敵人力量的核心,向它投入所有力量,以求獲得全勝,才能夠真正打垮敵人。


    我們不管要打擊的敵人的重心是什麽,戰勝和粉碎敵人軍隊始終都是最可靠的第一步,並且在任何情況下都會是極為重要的。


    我們認為,從大量的經驗來看,打垮敵人主要能采取下列幾種辦法:


    如果敵人的軍隊在某種程度上是敵人起主要作用的力量,就去粉碎這支軍隊。


    若敵人的首都不僅是國家權力的中心,而且也是各個政治團體與黨派的所在地,就占領敵人的首都。


    敵人的最主要的盟國如果比敵人還強大,就有效地打擊這個盟國。


    直到目前為止,我們一直是把戰爭中的敵人當成一個整體來考慮的,在一般研究問題時,是能這樣設想的。但是,當我們指出打垮敵人在於粉碎敵人集中在重心上的抵抗力以後,我們就必須得拋開這一設想,而來探討另一種情況,即同我們作戰的敵人不止一個特殊的情形。


    如果兩個或更多的國家聯合起來反對一個國家,那麽從政治上看,它們所進行的是一個戰爭。但是,這種政治上的統一體統一的程度是十分不同的。


    這時的問題在於:這些國家中的每一個國家都有其獨立的利益與追求這一利益所需的獨立的力量,還是其中一個國家是主要的,其他國家的利益同力量隻依附於這一個國家的利益同力量。其他國家越是依附於一個國家,我們就越可以把不同的敵人看成是一個敵人,也就越能夠把我們的主要行動簡化為一次主要打擊。隻要此做法可以實現,它就是取得成果的最為有效的手段。


    我們因此,可以提出這樣一個原則:假如我們能夠通過戰勝幾個敵人中間的一個敵人而戰勝其餘的敵人,那麽,打垮這一個敵人就必定是戰爭的目標,因為我們擊中了這敵人也就擊中了整個戰爭的共同重心。


    隻有在極少數的情況下,上述觀點是不能成立的,也就是說,不能夠把幾個重心歸結為一個重心。當然在這種情況下,隻能把這樣的戰爭看作是兩個或更多的各有其自己的目標的戰爭了。既然這裏假設幾個敵人是各自獨立的,由此可見它們是占有很大的優勢的,因此在這種情況下打垮敵人的問題就根本也談不上了。


    現在,我們要進一步談談打垮敵人這個目標在什麽情況下才是可能的與適宜的。


    首先,我們擁有的兵力必須足以:


    使我們能夠對敵人軍隊獲得一次具有決定性的勝利;使我們能夠經受得起必要的兵力消耗,可把勝利發展到敵人不再能夠恢複均勢的程度。


    其次,我們在政治上的處境必須能保證,這樣的一次勝利不至於招來新的強大的敵人,不致為了對付他們而丟開原來的敵人。


    盡管法國1806年由於徹底打垮了普魯士而使俄國的全部兵力同它為敵,可它當時是可以這樣做的,因為它有力量在普魯士抵抗俄國。


    法國1808年在西班牙也同樣是有力量做到這一點的,當然這隻是對英國而言,而不是對奧地利而言。1809年,法軍在西班牙不得不大大地減弱自己的力量,而且假如它不是對奧地利占有很大的物質的和精神的優勢的話,那恐怕它就不得不完全地放棄西班牙了。


    因此,人們對於上述像三級審判的等級一樣的條件都必須仔細地加以考慮,以免於在最後一級審判中輸掉前兩級審判中已獲勝的訴訟,從而被判負擔訴訟費。


    估計某種力量及其所能發揮的作用時,人們常常有一種想法,似乎時間在這裏也同在力學上一樣,是力量的一個因素,因而他們認為,做上一半的努力(也就是用一半的力量)在兩年內可以完成以全部力量在一年內完成的工作。這種見解是極其錯誤的,可它卻有時明顯地。有時隱約地成為製訂出戰爭計劃的依據。


    軍事行動像世界上的任何一種事物那樣,需要一定的時間。毫無疑問,人們不可能在一個星期內從維爾那步行到莫斯科。可是,像力學上時間和力量之間的那種相互關係,軍事行動中是根本不存在的。


    時間是交戰雙方都需要的,問題就在於雙方中的哪一方就其處境來看能夠指望首先由時間中得到特殊的利益。假如雙方的特殊情況可以相互抵消,那麽,顯然是失敗者首先可以得到這種利益。這當然不是根據力學的法則,而是根據心理學的法則。嫉妒。猜忌。憂慮,有時再加上義憤全是不幸者自然的辯護士,它們一方麵會給不幸者招來朋友,另一方麵會削弱和瓦解不幸者的敵人的同盟。因此,時間與其說是對於征服者有利,不如說對被征服者有利。其次,我們應該考慮的是,利用最初的勝利,正如我們在別的地方已經指出的那樣,是需消耗巨大的力量的;這種力量的消耗不是消耗一次就可完結了的,而是像維持一個大家庭一樣,不斷繼續著的。國家的力量雖然足以使我們占領敵人的地區,可並不是永遠經得起繼續占領敵人的地區所需的大量消耗的,這種情況下,國家繼續供給會越來越困難,以至最後可能完全都無法供給。這樣一來,僅僅時間就能使情況發生劇變。


    1812年難道拿破侖從俄國人和波蘭人那裏掠得的金錢與其他財富,足以使他建立一支為了可靠地占據莫斯科而必須派往那裏去的數十萬的軍隊嗎?


    但是,如果所占領的地區十分重要,而且在這些地區中有一些地點對於未被占領的地區有很重要的意義,以致占領這些地點以後,對方的災難就會如惡性腫瘤一樣自動地蔓延開來,那麽,在這種情況下,占領者即使不再采取其他任何行動,也將是所得多於所失的。在這種情況下,假如被占領者得不到外來的援助,那麽,時間就會完成占領者已經開始了的行動,還未被占領的地方也許會自然陷落。可見,時間也可能成為占領者的力量中的一個因素。隻不過,這種情況隻有在下述場合才能發生,那就是失敗者已經不再能進行反攻,局勢不可能發生有利於他的劇變,就是說他的力量中的這個因素對占領者已不再起作用了,因為占領者早已經完成了主要的事情,最大的危險已經過去,簡而言之,敵人已被打垮。


    我們通過上麵的論證是要說明占領完成得越快越好,倘若我們完成占領的時間超過了完成這一行動的絕對必需的時間,那不但不能使占領變得更容易,反而會使占領變得更困難。如果說這種看法是正確的,那麽,同樣正確的是:隻要有著足夠的力量占領某一地區,就該一鼓作氣地完成這種占領,而不應有什麽中間站。當然,這裏所說的中間站,不是指集中兵力和采取這種或者那種措施所需的短暫的平靜時間,這是不言而喻的。


    上述觀點指出速戰速決是進攻戰的一重要特點,我們認為,這種觀點已從根本上打破了那種反對不停頓地繼續不斷地占領的見解,即打破了那種認為十分緩慢的。所謂有步驟的占領更有把握和更為謹慎的見解。但是,甚至對於至今一直讚同我們的那些人來說,我們的主張可能看起來也像是奇怪的論調,同最初的提法是有矛盾的,並且,我們的主張同那種在書籍中出現過千百次的根深蒂固的陳舊偏見是十分對立的,因此,我們認為最好對那些與我們對立的沒有根據的道理作進一步的探討。


    較近的目標當然比較遠的目標容易達到,可是,如果較近的目標不符合我們的意圖,那麽我們也沒有理由認為,停一停,有一個停歇點就能比較容易地走完下一半路程。一次小的跳躍當然比一次大的跳躍要容易些,可是,任何想跳過一條寬溝的人都不會先隻跳一半而跳進溝裏去。


    我們如果進一步考察一下,什麽是有步驟的進攻戰,那麽我們便會發現,這個概念通常可包括以下一些基本內容:


    (1)奪取所遭遇到的進攻中的敵人的要塞;


    (2)積存必要的儲備品;


    (3)於倉庫。橋梁。陣地等重要地點構築堅固工事;


    (4)軍隊在冬營或教員舍營中休息;


    (5)等著來年的補充。


    人們為了達到這些目的就把整個進攻劃分成若幹階段,在運動中確定若幹停歇點,他們認為,這樣就可獲得新的基地和新的力量,就如同自己的國家跟在自己軍隊的後邊一樣,就像軍隊隨著每一次新的進軍都能獲得新的力量一樣。


    所有這些可以帶來的讚美的目的也許使進攻戰更便於進行,可是卻不能保證取得進攻戰的成果,並且,這種做法大多隻不過是用來掩飾統帥心情矛盾或者國家機構缺乏堅決進攻精神的借口。我們想按相反的順序一一予以批駁。


    (1)等待新的補充對雙方來說是同樣需要的,可以說,敵人期待補充的心情更為迫切。此外,一國家在一年內所能夠征集的軍隊同在二年內所能征集的軍隊比較起來,在數量上是差不多的,這是事物的性質所決定的,因為一個國家在第二年內實際所能增加的力量,與總數比較起來是十分微不足道的。


    (2)當我們休息時,敵人在同一時間內也得到了休息。


    (3)在城市內及陣地上構築堅固工事不是軍隊的事情,所以不能成為停止不前的理由。


    (4)據軍隊目前所采取的給養方法來看,軍隊在駐止時比在前進中更需要倉庫。當前進很順利時,常常會把敵人的儲備品占為己有,到了貧瘠的地區,這些物資可解決給養不足的問題。


    (5)奪取敵人的要塞不能看作是進攻的停頓,相反,是更為猛烈的進攻。因此,奪取要塞所引起的表麵的停頓實際上與我們這裏所說的情況不是一迴事,這種停頓不是進攻力量的停止和緩和。可是,對某個要塞是進行真正的圍攻好,還是進行單純的包圍或者單純的監視好,這是依當時的具體情況才能決定的問題。在這裏我們隻能一般地指出,要迴答這個問題必須先確定,在進行單純的包圍的同時繼續前進是否還會遭到極大的危險。如不會遭到極大的危險,並且還有力量繼續進攻,那麽,最好是把正式圍攻推遲到整個進攻行動的最後進行。因此,不應熱衷於立即保住已奪得的東西而忽視更為重要的東西。


    在繼續前進時,已經獲得的東西從表麵上看來當然又會有立刻丟失的危險。


    據上麵所講的我們認為:在進攻戰中任何劃分階段。設立停歇點與中間站的作法都是不合理的,當不可避免地出現這些東西的時候,應把它們看作是禍害,它們不會使取得成果更有把握,而會使取得成果更沒把握。假如我們不想違背普遍真理,那麽就必須承認從中間站出發(這在我們力量弱時往往是不可避免的)通常是不可能向目標作第二次前進的;若第二次前進是可能的,那麽中間站就是不必要的;假如我們的力量一開始就遠不足以達到預定的目標,那麽,它始終會達不到目標。


    所謂普遍真理就是這樣,我們說,我們所以談到它,隻想借以消除那種認為時間本身似乎對進攻者有利的思想。但是,政治關係可能是逐年變化的,也正是由於這種原因,才會常發生同這種普遍真理相互背離的情況。


    以上所談的可能給人一種印象,似乎我們已經離開了我們的一般的觀點,而隻注意進攻戰了。實際上全不是這樣。當然,那些能夠確立以徹底打垮敵人為目標的人,是不會輕易采取僅以保持已占有的東西為直接目標的防禦的。隻不過,在這裏我們必須堅持的看法是:沒任何積極因素的防禦,無論在戰略上還是在戰術上都會是自相矛盾的。同時我們要一再重複地指出:任何一次防禦,一旦它用盡了防禦的利益,就應根據自己的力量轉入進攻。因此,我們在可能的情況下也應該把打垮敵人看作是這種進攻所能有的目標,也就是說,也應該把它看作是防禦的本來的目標(不管是大目標還是小目標),並且我們應該指出,可能也出現這樣的情況:作戰的一方雖然抱有打垮敵人的遠大目標,在開始時卻寧願采用防禦的形式。1812年戰局能證明這種看法並不是沒有現實意義的。起初亞曆山大皇帝確有可能沒有想到,他所進行的戰爭能如同以後事實表明的那樣完全打垮敵人。但是,難不成他不可能有打垮敵人的想法嗎?而且,俄國人在當時雖已抱有這種想法,但是戰爭開始時仍然采取防禦形式難道不也是很合情理的嗎??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第五章 |對戰爭目標的進一步?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探討(續)――有限目標――我們在前一章中已經說過,打垮敵人如果可以實現,就應看作是軍事行動本來的絕對目標。我們現在來探討一下不具備實現這一目標的條件時還會有什麽其他的目標。


    實現這一目標的前提條件是,追求這一目標的一方必須在物質上或者精神上占有很大優勢,或具有卓越的敢作敢為的精神,即富於冒險的精神。在不具備了這些條件的情況下,軍事行動的目標隻能有兩種:或者是奪取敵國的一小部分或不很大的一部分國土;或是保衛本國的國土,等待比較有利的時機的到來。後一種目標常常是防禦戰的目標。


    具體場合究竟確定前一種目標適當還是確定後一種目標適當,我們關於後一種目標所說的那句話對我們作了啟示。等待比較有利的時機是假定未來的確有可能給我們提供這樣的時機。所以隻有在具有這種前景的情況下,我們才會有理由進行等待,即進行防禦戰。相反,如果未來不會給我們帶來更好的前景,而給敵人帶來更好的前景,那我們隻能采取進攻戰,即,應當充分利用當前的時機。


    第三種情況(這也許是最常見的情況)是:雙方都不能夠期待未來帶來什麽肯定的東西,即,雙方都不可能從未來的前景方麵得到任何行動的依據。在這種情況下,應該采取進攻戰的顯然是從政治上來看處於進攻的一方,即抱有積極動機的一方。因為他正是為了這個目的而進行戰爭準備的,無謂地浪費時間於他來說,是一種損失。


    我們在這裏決定何時應該采取進攻戰。何時應采取防禦戰所依據的理由同作戰雙方的兵力對比沒有任何關係。有些人認為,作這種決定時把兵力對比作為主要的根據似乎更合理些,但我們認為,這樣做,恰好就是離開了正確的道路。對我們這個簡單的推論在邏輯上的正確性是不會有人提出異議的,如今我們想看一看,這種推論在具體情況下是否是不合理的。


    現在,讓我們設想一個小國同一個兵力占極大優勢的國家發生衝突,而且這個小國已預見到自己的處境會逐年惡化。假如它不能避免這次戰爭,那它不是必須利用它的處境還不太壞的這一段時間嗎?因此,它也隻有進攻。然而它這樣做並不是因為進攻本身會給它帶來什麽利益,而是因為它或要在不利的時期到來以前完全解決問題,或者要至少暫時取得一些利益供以後利用。這種說法並不是不合理的。倘若這個小國確知敵人很快會向它進攻,那麽它就可以而且應利用防禦來對付敵人,以便取得最初的成果,它這樣做也不至於遭到喪失時間的危險。


    其次,我們設想一個小國和一個較大的國家交戰,並且未來的情況對它們的決心沒有什麽影響。如果這個小國在政治上是進攻的,我們也隻能夠要求它進攻對方。


    這個小國既然敢於給自己提出積極的目的來對抗一個較強的國家,那麽,倘若敵人不先進攻,它就必須采取行動,即進攻敵人。等待是荒謬的,除非這麽個小國在實施行動時改變了自己的政治決心。在實施行動時改變政治決心是常見的,這在不小的程度上使戰爭具有不肯定的特點,對這樣的特點哲學家也會不明白應該怎麽辦。


    在對有限目標的考察中我們接觸到有限目標的進攻戰和有限目標的防禦戰。我們想用專門的章節來考察這兩種戰爭。可是,在這以前還必須先談談另一方麵的問題。


    我們直到目前為止,隻是從戰爭目標本身內在的原因來研究戰爭目標的變化的。至於政治意圖的性質,我們僅就政治意圖是否追求積極的東西這一點對它進行了考察。政治意圖中所有其他一切本來是同戰爭本身無關的,可是,我們在第一篇第二章《戰爭中的目的和手段》裏已經承認,政治目的的性質。我方或者敵方的要求的大小及我方的整個政治狀況事實上對戰爭起著最有決定性的影響,所以,我們想在下一章裏專門研究一下這麽個問題。?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第六章?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一政治目的對戰爭目標的影響


    一個國家對待另一個國家的事情如同對待本國的事情那樣認真,那是永遠不會有的。其他國家有事時,它隻會派出一支數量不大的援軍;如果這支援軍失利了,它也就認為盡到了義務,於是就盡可能地尋求便宜的脫身之計。


    歐洲政治中向來有種慣例,即加入攻守同盟的國家承擔相互支援的義務。可是,一個國家並不因此就必然與另一個國家同仇敵愾,利害一致,它們並不考慮戰爭的對象是誰和敵人使用多少力量,隻彼此預先約定派出一定的。通常為數相當有限的軍隊。在履行這種同盟義務時,同盟國並不認為自己同敵人已經處於必須以宣戰開始和以締結和約告終的真正的戰爭中。而且,就是這種概念也並不是在什麽情況下都十分明確的,它在運用時也不是固定不變的。


    同盟國假如能把約定提供的一萬。二萬或三萬援軍完全交給正在作戰的國家,使它根據自己的需要來使用,讓它可以把這支援軍看作是雇來的部隊,那麽,事情就有了某種內在聯係,在這方麵戰爭理論也就不致完全陷入束手無策的境地了。可是,實際上事情遠非如此。援軍通常都有自己的統帥,統帥隻會按照本國宮廷的意誌行事,而本國宮廷給他製定的目標,是同宮廷的不徹底的意圖一致的。


    甚至當兩個國家一起同第三個國家真正進行戰爭時,也並不全是意味著這兩個國家都必然會把第三個國家看作誓不兩立的敵人,它們經常會像做生意那樣地行事。每一個國家都據它可能冒的風險和可能得到的利益投入三四萬人作為股金,並且表示在這次交易中除了這點股金外不能再承擔任何損失。


    不僅僅當一個國家為了一些對它沒有任何重大關係的事情去援助另一個國家時是這樣,甚至當兩個國家有很大的共同利益時,援助也並不是毫無保留的。而且同盟者通常也隻是約定提供條約規定的少量援助,而把其餘的軍事力量保留起來,以便於將來根據政治上的特殊考慮加以使用。


    這種對同盟戰爭的態度是十分普遍的,隻不過到了現代,當極端的危險驅使某些國家走上自然的道路時,當無限製的暴力迫使某些國家(如屈從於拿破侖的國家)走上這條道路時,才不得不采取自然的態度。過去那一種態度帶有不徹底性,是很不正常的,因為戰爭與和平在根本上是兩個不能劃分階段的概念。可是,這種態度並不僅僅出於理性所不齒的。純粹的外交習慣,並且也淵源於人類所固有的局限性及弱點。


    最後,就是在一個國家單獨對其他國家進行的戰爭中,戰爭的政治原因對於戰爭的進行也有強烈的影響。


    我們如果隻要求敵人做出不大的犧牲,那麽,我們就會滿足於通過這戰爭取得一個不大的等價物,而且我們會認為,通過不太大的努力就可以達到這個目標。敵人大體上也會作同樣的考慮。一旦這一方或那一方發現自己的估計有些錯了,發現自己並不像原來希望的那樣比敵人強,而是比敵人弱,他常常就會感到缺乏軍費和其他種種手段,就會在精神上缺乏足以激起較大幹勁的力量。因此,他隻好盡量地應付,希望未來發生對他有利的事件,在這種情況下,戰爭就如同一個久病的人一樣有氣無力地勉強拖延著。


    這樣一來,戰爭中的相互作用。每一方都想勝過對方的競爭。暴烈性與無節製性,都消失在微弱的動機所引起的停頓狀態中,雙方都會不冒危險地在大大地縮小了的範圍內進行活動。


    如果我們承認政治目的對戰爭具有著這樣的影響,那麽,這種影響就不再有什麽界限了,而且我們甚至不能不承認仍舊存在著目的僅僅在於威脅敵人而支持談判的戰爭。


    如果戰爭理論要成為而且始終成為哲學的探討,那麽,它在這個問題上顯然就會陷入束手無策的境地。在這裏它找不到包含於戰爭概念中的一切必然的東西,因而它就會失去它所以能夠成立的一切根據。雖然如此,不久就有了一條自然的出路。軍事行動中的緩和因素越多,或更確切地說,行動的動機越弱,行動就越消極被動,行動就越少,就越不需指導原則。這樣,整個軍事藝術就隻不過是小心謹慎,它的主要任務就在於使搖擺不定的均勢不致突然發生對自己不利的變化,使得半真半假的戰爭不至於變成真正的戰爭。


    二戰爭是政治的一種工具


    直到目前為止,我們一直是在戰爭的性質與個人與社會團體的利益相對立的情況下進行探討的,有時我們從這一方麵,有時從另一方麵進行探討,以免會忽視這兩個對立著的因素的任何一個,這種對立的根源還存在於人的本身,因此,通過哲學的思考是不能解決的。我們現在,想尋找這些矛盾著的因素在實際生活中由於部分地相互抵消而結成的統一體。假如不是有必要明確地指出這些矛盾和分別考察各個不同的因素,我們本來在一開始就能談這種統一體。這種統一體是這樣一個概念:戰爭假如不過是政治交往的一部分,而決不是什麽可以獨立的東西。


    人們當然都知道,戰爭僅僅是由國家機構與國家機構。人民與人民之間的政治交往引起的。可是,人們通常作這樣的想象:似乎戰爭一爆發,政治交往即告中斷,就出現一種隻會受本身規律支配的完全不一樣的狀態。


    反,我們卻認為,戰爭無非是政治交往用另外一種手段來繼續。我們所以說用另外一種手段,就是為了要同時指出,這種政治交往並不因戰爭而中斷,也不因為戰爭而變成某種完全不同的東西,無論使用怎麽樣的手段,政治交往實質上仍是繼續存在的;而且,戰爭事件所遵循並受其約束的主要路線,隻會是貫穿整個戰爭直到媾和為止的政治交往的輪廓。難道還可作其他的設想嗎?難道隨著外交文書的中斷,人民之間和國家機構之間的政治關係也就中斷了嗎?難道戰爭不正好是表達它們的思想的另一種文字和語言嗎?戰爭當然有它自己的語法,可是它並沒有自己的邏輯。


    因此,決不能使戰爭離開政治交往。假如離開政治交往來考察戰爭,那麽,它就會割斷構成關係的一切線索,且會得到一種毫無意義和毫無目的的東西。


    當戰爭甚至是徹底的戰爭,完全是敵對感情這個要素的不受限製的發泄時,也必須這樣看問題,因為所有那些作為戰爭的基礎的和決定戰爭的主要方向的因素,像我在第一篇第一章中所列舉的:自己的力量。敵人的力量。雙方的同盟者。雙方的人民和國家機構的特點等,不是也都帶有政治的性質嗎?它們不是都同整個政治交往緊密結合而不可分的嗎?現實戰爭同時並不像戰爭的概念所規定的那樣,是一種趨向於極端的努力,而是一種本身有矛盾的不徹底的東西;這樣的戰爭是不太可能服從其本身的規律的,必須把它看作是另外一個整體的一部分,而這個整體就是政治;假如我們再考慮到這些,那麽就更必須像上麵那樣看問題了。


    政治在使用戰爭時,總是不管那些產生於戰爭性質的嚴密的結論的,它極少考慮最終的可能性,而隻以最直接的概然性作為依據。倘若整個行動因而出現了大量的不確實性,以致變成一種賭博,那麽,每個國家機構的政治就都想在這場賭博中,用機智和銳敏的眼力超勝過敵人。


    這樣一來,政治就把戰爭這個摧毀一切的要素變成了一種單純的工具,把要用雙手和全身氣力才能舉起作致命一擊的可怕的戰刀,變成一把輕便的劍,有時甚至於變成比賽用的劍,政治可以用這把劍交替地進行衝刺。虛刺與防刺。


    這樣一來,戰爭就使秉性膽怯的人所陷入的矛盾自行解決了,倘若這可以算作是一種解決的話。


    既然戰爭從屬於政治,那麽,戰爭就會帶有政治所具有的特性。政治越是宏偉而有力,戰爭也就越宏偉而有力,甚至可能會達到其絕對形態的高度。


    所以,當我們這樣看待戰爭時,不但沒有必要去忽視這種具有絕對形態的戰爭,而且相反地還應該經常不斷地考慮到它。


    隻有依據這樣的看法,戰爭才又成為一個統一體,也隻有這樣,我們才能把所有的戰爭看作是同一類的事物,而且隻有這樣,在判斷時才會有一個正確而恰當的立足點及觀點,而這種立足點和觀點是我們製訂和評價大的計劃時所應當依據的。


    當然,政治因素並不能深入地滲透到戰爭的每個細節部分,配置騎哨和派遣巡邏哨,是不需要以政治上的考慮作依據的。可是,政治因素對製訂整個戰爭計劃和戰局計劃,甚至往往對製訂會戰計劃,卻有決定性影響的。


    所以,我們也沒有在一開始就急於提出這個觀點。在研究著個別問題時,這個觀點不但對我們用處不大,反而會在一定程度上分散我們的注意力;可是在製訂戰爭計劃和戰局計劃時,它卻是不可缺少的。


    一般地說來,在生活中最重要的莫過於準確地找出理解和判斷事物所必須依據的觀點並堅持這一觀點,因為隻有從一個觀點出發,我們才會對大量的現象有統一的理解,而且也隻有觀點的統一,我們才不致陷入矛盾。


    所以,既然製訂戰爭計劃時不能有兩個或更多的觀察事物的觀點,譬如忽而根據軍人的觀點,忽而根據行政長官的觀點,忽而根據政治家的觀點等,那麽,我們就要問:其他一切都必須服從的是否必然就是政治呢?


    我們探討問題的前提是:政治在它本身中集中與協調內政的一切利益,也集中和協調個人的一切利益和哲學思考所能提出的一切其他利益;因為政治本身不是別的,它無非是這一切利益的代表。至於政治有時也會具有錯誤的方向,會主要地為統治者的野心。私利和虛榮服務,這不是這裏想要討論的問題,因為軍事藝術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能作為政治的導師。我們在這裏隻能夠把政治看作是整個社會的一切利益的代表。


    因此,現在的問題僅是:在製訂戰爭計劃時,是政治觀點應讓位於純粹的軍事觀點(假設這種觀點可以想象的話),即政治觀點完全地消失或從屬於純粹的軍事觀點,還是政治觀點仍是主導的,而軍事觀點應從屬於它。


    隻有在戰爭是單純由敵對感情引起的殊死鬥爭的情況下,才能設想政治觀點會隨著戰爭的爆發而消失。這樣,正像我們上麵說過的那樣,現實戰爭無非是政治本身的表現。使政治觀點從屬於軍事觀點,那是荒謬的,因為戰爭正是由政治產生的。政治是頭腦,戰爭隻是工具,不可能是相反的。因此,也隻能是軍事觀點從屬於政治觀點。


    我們想一想現實戰爭的性質,迴憶一下在本篇第三章中已講過的,我們首先應該根據由政治因素和政治關係產生的戰爭的特點與主要輪廓的概然性來認識每次戰爭,而且時常――在今天,甚至我們可以說在大多數情況下――都必須把戰爭看成是一個各個部分不能分離的有機的整體,也就是說,各個部分的活動都必須匯集到整體中去,並從整體這個觀念出發。這樣我們,就會完全確信和明白,借以來確定戰爭主要路線和指導戰爭的最高觀點不能是別的,隻會是政治觀點。


    製訂的戰爭計劃從這一觀點出發,就會像一個鑄件那樣完整,對它的理解與評價就比較容易與合乎情理,它的說服力就比較強,它所依據的理由就比較充分,曆史也就比較容易理解了。


    從這一觀點出發,政治利益和軍事利益之間的衝突就至少不會再是由事物的性質決定的,所以,如果出現了這種衝突,也隻能認為正是由於人的認識能力不完善的緣故。如果政治向戰爭提出戰爭所不能實現的要求,那麽它就違背了政治應該了解它想使用的工具這一前提,也就是違背了一個應有而不可缺少的前提。倘若政治能正確地判斷戰爭事件的進程,那麽,確定什麽樣的戰爭事件和戰爭事件的什麽樣的方向是與戰爭目標相適應的,就全是而且隻能是政治的事情。


    簡而言之,軍事藝術在它最高的領域內就變成了政治,當然不是寫外交文書的政治,而是打仗的政治。


    依據這一觀點,對一個大規模的戰爭事件或者它的計劃進行純軍事的評價是不能容許的,甚至是有害的。在製訂戰爭計劃時向軍人諮詢,如有些國家機構常做的那樣,讓他們從純軍事觀點來判斷,那確實是荒謬的。而有些理論家要求把現在有的戰爭手段交給統帥,要統帥根據手段製訂一個純軍事的戰爭計劃或戰局計劃,那就更加荒謬了。一般的經驗也告訴我們,今天的軍事盡管非常複雜,而且有了很大的發展,戰爭的最主要輪廓仍始終是由國家機構決定的,用專門的術語來說,隻不過是由政治當局,而不是由軍事當局決定的。


    這全是事物的性質決定的。倘若對政治關係沒有透徹的了解,是不可能製訂出戰爭所需要的主要計劃來的。當人們說政治對作戰的有害影響時(人們是常常這樣說的),實際上他們所說的完全不是他們想要說的意思,他們指責的其實並不是政治於作戰的影響,而是政治本身。如果政治是正確的,也就是說,如政治同它的目標是一致的,那麽,政治就其本身的意圖來說就隻會對戰爭發生有利的影響。當這種影響同目標不一致時,其原因隻能到政治的錯誤中去尋找了。


    隻有當政治期望從某些戰爭手段和措施中得到同它們的性質不相符合因而不可能得到的效果時,政治才會通過它的決定對戰爭發生有害的影響。正如一個人用不十分熟練的語言有時不能正確地表達思想一樣,政治也常會作出不符合自己本來意圖的決定。


    這種情況經常地發生,於是人們就感覺到了進行政治交往時必須對軍事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但我們在繼續論述以前,必須防止一種十分容易產生的錯誤的理解。我們決不認為,當君主本人不親自掌握內閣時,一個埋頭於公文的國防大臣,或一個學識淵博的軍事工程師,或甚至一個能征善戰的軍人就因此能成為傑出的首相。換句話說,我們決不認為,熟悉軍事是首相的主要素質。偉大而出眾的頭腦。堅強的性格,這些才是他的主要的素質。至於軍事知識,是可以用這種或者那種方式很好地予以彌補的。法國的軍事活動和政治活動再沒有比貝利耳兄弟與舒瓦瑟耳公爵當權時更糟的了,這三個人盡管都是優秀的軍人。


    要使一次戰爭完全同政治意圖相符合,而政治又完全同戰爭手段相適應,倘若沒有個既是政治家又是軍人的統帥,那麽就隻有一個好辦法,隻好使最高統帥成為內閣的成員,以便內閣能參與統帥的主要活動。可是,隻有當內閣即國家機構就在戰場附近,從而不需費很多的時間就能決定各種事情時,這才是很可能的。


    1809年奧地利皇帝這樣做了,1813年。1814年和1815年反法聯盟各國的君主這樣做了,且這種做法證明是十分行之有效的。


    在內閣中,除了最高統帥的影響外,任何其他軍人的影響都是極其危險的,這種影響很少能導致健康而有力的行動。法國的卡諾於1793年。1794年和1795年從巴黎指揮作戰的例子在這裏是用不上的,因為隻有革命國家機構才會執行恐怖政策。


    現在我們想以曆史的考察來結束本章。


    在歐洲,上一世紀九十年代的軍事藝術中出現了一種驚人的變革,因為這種變革的出現,那些優秀軍隊的技巧有一部分已喪失作用,同時,人們在戰爭中還取得了一些過去難以想象的規模巨大的成就,因此,人們自然就認為一切錯誤的計算仿佛都應該歸咎於軍事藝術。十分明顯,軍事藝術過去一直被習慣局限在這個概念的狹窄的範圍裏,現在,超出這個範圍卻又符合事物性質的可能性讓它感到意外而不知所措了。


    那些以寬廣的視界觀察事物的人,把這種現象歸咎於幾世紀以來政治對軍事藝術所發生的十分不利的普遍影響,這種影響使軍事藝術降為一種很不徹底的東西,常常降為一種十足的耍花招的藝術。事實的確是如此,然而,隻把這種情況看成是偶然發生的和可避免的,那卻是錯誤的。


    另一些人認為,這一切都可以從奧地利。普魯士。英國等個別的國家的政治所起的暫時影響中得到闡釋。


    然而,人的智力感到意外而不知所措的原因果真是在軍事範圍內而不在政治本身嗎?這種不幸用我們的語言來說,到底是產生於政治對戰爭的影響呢,還是產生於錯誤的政治本身呢?


    法國革命很明顯,對外所產生的巨大影響,與其說是由作戰的新手段與新觀點引起的,不如說是由徹底改變了的國策和內政。國家機構的特點與人民的狀況等引起的。至於其他各國國家機構未能正確認識這一切,企圖用慣用的手段同那些新的與壓倒一切的力量相抗衡,這都是政治的錯誤。


    那麽,人們以純軍事的觀點來看待戰爭是否能夠認識和改正上述錯誤呢?不可能。假設真的有一位有哲學頭腦的戰略家,他可以僅僅根據敵對因素的性質就推論出一切結果,並想據這一結果對未來的可能性作出預言,那麽他的這種妄想是完全不會有任何結果的。


    隻有當政治能夠正確地估計法國的覺醒力量和歐洲政治中新產生的關係時,政治才能預見到戰爭的大的輪廓在這種情況下可能是怎樣的,而且也隻有這樣,它才能確定必需使用的方法的範圍和選擇使用手段的最好的途徑。


    因此,我們可以說,法國革命所取得的二十年勝利,主要地是反對這次革命的各國國家機構的政治錯誤的結果。


    當然,這些錯誤隻是到戰爭期間才暴露出來,在戰爭中出現了同政治所抱的期望完全相違背的現象。但所以發生這種情況,不是因為政治沒有向軍事藝術請教。政治家當時相信的軍事藝術,是他那個世界的軍事藝術,是從屬於當時的政治的軍事藝術,是政治一直作為非常熟悉的工具來使用的軍事藝術,像這樣的軍事藝術,我認為自然同政治有同樣的錯誤,所以它不能夠糾正政治的錯誤。的確,戰爭本身在本質上和形式上也發生了一些重大的變化,這些變化已使戰爭更接近其絕對形態,但是,這些變化並不是因為法國國家機構已經擺脫了政治的羈絆而產生的,而是因為法國革命在法國和全歐洲引起了政治的改變而產生的。改變了的政治提供了完全不同的手段和不同的力量,因而使戰爭產生了在其他的情況下難以想象的威力。


    所以,就連軍事藝術的實際變革也是政治改變的結果,這些變革不僅遠不能證明兩者是可以分割的,反而十分有力地證明了兩者是緊密結合的。


    再重複一遍:戰爭是政治的工具;戰爭必不可免地具有政治的特性,它必須用政治的尺度來加以衡量。因此,戰爭就其主要方麵來說正是政治本身,政治在這裏以劍代筆,但卻並不因此就不再按照自己的規律去進行思考了。?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第七章 |有限目標的進攻戰?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即使在不能以打垮敵人為目標的情況下,仍舊可以有一個直接的積極目標,當然此積極目標隻可能是占領敵人的一部分的國土。


    占領敵人一部分國土的利益如下:可以削弱敵人的國家力量,從而也削弱了它的軍隊,另一麵則可以增強我們的國家力量和軍隊;能把我們進行戰爭的負擔部分地轉嫁給敵人;此外,在簽訂和約時可以把占領的地區看作是一種純利,我們或者可以占有這些地區,或可以用它換到別的利益。


    占領敵人國土的主張是十分合理的,倘若不是進攻以後必然出現的防禦狀態常常會使進攻者不安的話,此主張本身就已沒有什麽自相矛盾的地方。


    在《關於勝利的頂點》一文中,我們已詳盡地說明了這樣的進攻會怎樣地削弱軍隊,並指出,在這樣的進攻以後,會出現一種後果危險且令人擔心的狀態。


    我軍由於占領敵人的地區而受到的削弱在程度上是不同的,這主要還取決於所占領的地區的地理位置。此地區越是等於我國國土的補充部分,也就是說被我們的國土所包圍或者同我們的國土相毗連,越是位於我軍主力的方向上,我軍受到削弱的程度就越輕。薩克森在七年戰爭中,是普魯士戰區的一個自然的補充部分,腓特烈大帝的軍隊占領這個地區不僅沒有受到削弱,反而得到了增強,這主要是因為薩克森距離西裏西亞比距離馬克還要近,同時還會掩護著馬克。


    甚至1740年和1741年腓特烈大帝一度占領的西裏西亞,也沒有削弱他的軍隊,因為西裏西亞就其地形。位置及邊界的狀況來看,在奧地利人尚沒有占領薩克森以前隻是奧地利人的一個狹窄的突出部分,而且這個兩國發生接觸的狹窄地區又位於兩軍進行主要打擊的方向上。


    相反,若占領的地區位於敵國的其他各地區的中間,位置偏遠,地形亦不利,那麽,軍隊就會受到顯著的削弱,因而敵人不僅很容易取得會戰的勝利,而且完全可以不戰而勝。


    當奧地利人從意大利進入普羅凡斯時,老是不經過會戰就被迫撤退。法國人在1744年沒有打敗仗就撤出波希米亞,這對他們來說還是很幸運的。腓特烈大帝於1757年在西裏西亞及薩克森曾獲得輝煌的勝利,可1758年用同一支軍隊卻沒有守住波希米亞和摩拉維亞。總之,占領地區使兵力受到削弱,因此軍隊不能守住所占領的地區的例子是常見的,所以沒必要再舉其他的例子了。


    因此,是否應該把占領敵人地區作為目標,這主要是取決於有無守住這個地區的希望,或者暫時的占領是否足以抵償為此而付出的力量,特別是是否會遭到猛烈的還擊而完全失去平衡。至於在每個具體的場合決定這個問題時需要考慮哪些問題,我們在探討頂點一文中已談過了。


    我們隻有一點還必須要補充說明。


    這樣的進攻並不總是能夠抵償在其他地方所遭受的損失的。一旦我們占領敵人的部分地區時,可能敵人在其他地點采取同樣的行動,而且,隻要我們的行動並不會具有非常重大的意義,敵人就不會因而被迫放棄他的行動。因此,采取這樣的行動時就必須考慮:在其他地方我們受到的損失是否會超過在這裏所獲得的利益。


    即使兩個地區的價值相同,敵人占領我們一個地區使我們遭受的損失也總是會大於我們占領敵人一個地區獲得的利益的,因為占領敵人的地區使許多力量成為冷火而不起什麽作用。不過,對敵人來說情況也是這樣的,因此,這一點本來可不應該是重視保持自己地區及輕視占領敵人地區的理由。可事實上卻正是這樣的理由。保持自己的地區同自己的關係總是更密切些,而且,隻有當進行報複可以帶來顯著的利益,即大得多的利益時,報複才能消除或者在某種程度上抵消自己國家所遭受到的沉痛的損失。


    綜上所述可得出結論:這種有限目標的戰略進攻同以敵國的重心為目標的進攻比較起來,對不在進攻直接掩護下的其他地點更不能不進行防禦;因此也決不可能像在以敵國的重心為目標的進攻中那樣在時間及空間上充分集中兵力。即便隻想在時間上集中兵力,也必須在所有適於這樣做的地點同時進攻,這樣一來,在某些地點本來可用小得多的兵力進行防禦的利益就失去了。所以,在這種有限目標的進攻戰中一切就更沒有輕重之分;所有軍事行動就不再可能集中成一個在主要的想法指導下的主要行動;整個軍事行動就會更加分散,阻力就到處增大,偶然性也就會到處有更大的活動餘地。


    這是事物的自然趨勢。這趨勢牽製著統帥,讓他越來越失去作用。統帥越是自信,越是有辦法,越是有力量,他就越會力圖擺脫這種趨勢,力求使某一地點都具有特別重要的意義,即便這樣做有較大的危險也是如此。?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第八章 |有限目標的防禦戰?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防禦戰的最終目標,正如我們以前已經說過的那樣,決不可能是絕對消極的。即使力量最弱的防禦者,必然也會擁有可以影響敵人與威脅敵人的某種手段。


    可以說,這種目標就是疲憊敵人。既然敵人追求的是積極的目標,那麽他的任何一個沒有成功的行動即使除了兵力損失以外沒有帶來其他後果,也算是一種後退。而被進攻的一方遭到的損失卻不是無謂的犧牲,因為他的目標就是據守,而這個目標已經達到了。這樣一來,人們仿佛就可以說,防禦者的積極目標就是單純的據守;人們假如能夠肯定,進攻者在經過了一定次數徒勞無益的嚐試之後必然會感到疲憊而放棄進攻,那麽,這種看法也許是對的。可是,進攻者這樣做的必然性是不存在的。隻要看看兵力消耗的實際情況就可以知道,從總的對比來看,防禦者正處於不利的地位。所謂進攻受到削弱,隻是就可能出現轉折點的意義來說的;在根本就不可能出現這種轉折點的情況下,防禦者遭到的削弱要比進攻者大,這一方麵是因為防禦者是較弱的一方,即使雙方的損失相等,防禦者的損失相對地說也要比進攻者大,另一方麵是因為防禦者的一部分國土與補給基地通常會被對方所占領。


    由此可見,進攻者會放棄進攻的想法是沒有根據的,假如進攻者一再進攻,而防禦者除了抵禦進攻以外不采取任何其他行動,防禦者就沒有辦法來避免對方的進攻遲早會得到成功的危險。


    所以,即使在現實中強者力量的枯竭,或者更確切地說強者的疲憊,往往導致了媾和,那也是戰爭在大多數場合具有的不徹底性造成的,在理論上也不能把它看作是這種防禦的總的和最終的目標。這樣一來,這種防禦隻好從等待的概念中尋找著它的目標了。等待著這個概念包括情況的變化,處境的改善,當處境根本不能通過內部的手段即通過抵抗本身求得改善時,就隻好期待外力來幫助改善。所謂外力來幫助改善,是指政治關係的改變,這或是防禦者有了新的盟國,或者是原來反對他的同盟開始瓦解了。


    防禦者兵力小而不能進行任何猛烈的還擊時,等待就成為目標。不過,依據我們給防禦規定的概念,並不是每一次防禦都是這樣的。依據我們的概念,防禦是較強的作戰形式,正因如此,在有可能以強烈程度不同的還擊作為目標時,人們也完全可以采取防禦。


    必須從一開始我們就把這兩種情況區分開,因為它們對防禦有著不同的影響。


    在第一種情況下,防禦者力圖盡可能長期地占有並且完整地保持自己的國土,因為防禦者這樣做可贏得的時間最多,而贏得時間是達到他的目標的唯一的途徑。防禦者在大多數情況下也可以達到積極的目標,而且這能夠為他提供在媾和時實現自己意圖的機會,但他還不能把積極目標列入戰爭計劃。在戰略上處於這種被動狀態時,防禦者在某些地點可能取得的利益僅僅是抵抗住敵人的進攻;即便他在這些地點上取得了優勢,也必須轉用在其它地點去,因為在這種情況下各處的情況通常都是十分緊急的;如果他連這樣做的機會都沒有,那麽往往就隻能去取得微小的利益,即取得暫時的喘息的機會了。


    防禦者的兵力不是太小時,在防禦的目標和實質不變的情況下,他也完全可以采取一些小規模的進攻行動,如入侵。牽製性進攻。進攻個別的要塞等,可這時主要的目的是獲得暫時的利益,來補償以後的損失,而不是永久的去占領。


    但在第二種情況下,防禦中已經含有積極的意圖,防禦已經帶有較多的積極的性質,且各種條件越容許進行猛烈的還擊,積極的性質就越多。換句話說,越是主動地采取防禦,以便將來確有把握地進行第一次還擊,給敵人設下的圈套就會越大膽。最大膽的。成功時效果最大的圈套是向本國腹地退卻;這也正是同上一種防禦方法差異最大的一種手段。


    隻要迴憶一下在七年戰爭中腓特烈大帝和俄國在1812年所處的不同情況就完全可以明白這一點了。


    戰爭開始的時候,腓特烈由於已經完成戰爭準備而占有某種優勢。這為他奪取薩克森創造了有利條件,同時,薩克森確實是他的戰區的一個十分自然的補充部分,因而對薩克森的占領非但沒削弱他的軍隊,反而還會增強了他的軍隊。


    在1757年戰局開始時,他曾試圖繼續進行戰略進攻,在俄國人與法國人到達西裏西亞。薩克森和馬克戰區以前,他進行戰略進攻並不是不可能的。這次進攻失敗了,他被迫在戰局後期采取防禦,不得不再撤出波希米亞,從敵人手中奪迴自己的戰區,當時,他也是用同一支軍隊先向奧地利人發起了進攻才奪迴自己的戰區的。而這樣的優勢也隻是防禦為他提供的。


    1758年,當他的敵人已縮小了對他的包圍圈,而且兵力對比已開始對他非常不利時,他還試圖在摩拉維亞進行一次小規模進攻。他想在敵人尚沒有完全準備好以前占領阿裏木次,但他並不希望保持這個地方,更不希望把它作為繼續前進的基地,而是想要利用這個地方作為一個對付奧地利人的外堡,並作為反接近壕。這樣做可以使奧地利人必須把這次戰局的後一階段完全用來收複這個地方,甚至還可使他不得不為此進行第二次戰局。但是腓特烈的這次進攻失敗了,於是他便放棄了發動任何真正的進攻的想法,因為他感到這種進攻隻能使兵力對比的差距增大。把兵力集中配置在他的各個地區的中間,即薩克森和西裏西亞,利用作戰線較短這個條件為受到威脅的地點突然增加兵力,會戰不可避免時就進行會戰,有機會時就開始進行小規模的入侵,然後就靜靜地等待,為有利的時機貯備力量,這就是他戰爭計劃的梗概。在實施這個計劃的過程中,其目標越來越消極了。他看到即使是勝利了也要付出過多的代價,因此就力求付出較少的代價來應付局勢。對於他來說,這時主要的問題已在於贏得時間,在於保持他原來占有的地方,他越來越珍惜土地,甚至於不惜進行真正的單線式防禦。亨利親王於薩克森的配置和國王自己在西裏西亞山區的配置都可說是單線式防禦。我們從腓特烈大帝給達爾然斯侯爵的信中可以看到他盼望冬營的迫切的情緒,以及當他沒遭到重大損失就進入了冬營時是如此高興。


    我們認為,誰要在這方麵責難腓特烈,隻看到他的勇氣減弱,誰就會作出那十分輕率的判斷。


    在我們今天看來,崩策耳維次營壘。亨利親王在薩克森的陣地與腓特烈大帝在西裏西亞山區的陣地已經不再是可以寄托最後希望的手段,拿破侖這樣的人物會很快衝破這種戰術上的蜘蛛網的。但我們不應忘記,這是由於時代改變了;戰爭已變得完全不同了,它是由一些不同於以前的力量進行的;當時能夠起作用的陣地現在已經不再起作用了;同時,這裏需要考慮的還有著敵人的特點。而在當時,那些連腓特烈自己都認為不是什麽了不起的手段,用來對付帝國軍隊。道恩和布圖爾林這些人,就已可以看成是最高的智慧了。


    結果也證明這種看法是正確的。腓特烈通過靜靜的等待達到了目的,並且避開了那些可能令他的力量碰得粉碎的危險。


    1812年戰局開始時,俄國人同法國人的兵力對比比腓特烈大帝在七年戰爭中同敵人的兵力對比不利得多。可俄國人卻能在戰局進程中大大增強自己的兵力。對拿破侖來說,整個歐洲在暗中都是他的敵人,他的力量已發揮到最大限度,西班牙的消耗戰使得他手忙腳亂,幅員遼闊的俄國使俄軍可通過長達上百普裏的退卻來極大限度地削弱他的軍隊。在這種特殊情況下,隻要法國的進攻不會成功(亞曆山大皇帝不媾和或他的臣民不叛變,法國的進攻又怎麽會成功呢?),俄國就會有可能進行猛烈的還擊,而且這種還擊還可以導致敵人的毀滅。可見,即便最高超的智慧,恐怕也提不出比俄國人無意執行的計劃更好的戰爭計劃來。


    當時雖然人們並沒有提出這樣的計劃,甚至會認為這樣的計劃是荒謬的,然而這在現在卻不能成為我們不把這種計劃作為正確的東西提出來的理由。如果我們想從曆史中學習,那麽,我們就必須把已經發生過的事情看成是將來也可能發生的事情。而且在向莫斯科進軍以後所發生的一係列重大事件,並不是一堆很偶然的事件,這是任何一個對於這類事情有判斷能力的人都會承認的。如果俄國人能夠勉強地在邊境進行防禦,那麽,法國力量的衰落和對俄國有利的劇變雖然還是可能出現的,但這種劇變肯定不會那樣強而有力,那樣具有決定性意義。俄國得到的這個巨大利益正是用犧牲和冒險換來的(當然這種犧牲和冒險對其他任何國家來說都是太大了,對於大多數國家來說是不可能做到的)。


    可見,人們永遠隻有通過積極的措施,即以決戰為目標,而不是隻以單純的等待為目標,才能取得巨大的積極成果,簡單地說,即便在防禦中,也隻有下大賭注才能獲得大的好處。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兵法輯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你是我的一盤菜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你是我的一盤菜並收藏兵法輯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