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的安娜還不知道應閱已經用了,不然會抓狂的更加厲害。


    外人隻知道那東西是恢複感知力的良藥,卻不知那東西的本質是什麽。


    世間萬物皆有定數,哪有什麽白來的午餐。


    一點一滴,皆有所出。


    “你,不知道那東西的本質是什麽?”良久安娜才問了這麽一句。


    應閱點頭,“我當然知道。要是不知道,我怎麽會找你。”


    “你,不怕嗎?”


    “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還有什麽,好怕的?”應閱站起來,走到欄杆邊坐下,俯瞰下邊的風景,心中沒有半分波瀾。


    後邊安娜卻被她這動作嚇了一跳。


    以往的應閱,雖說不膽小,可怎麽都不會做出這樣的行為。


    過去,她沒少因為這種事被嘲笑。


    為了這,秋虹虹好幾次找上門,想要幫她改掉這個毛病。


    可那時候的應閱是怎麽說的?她說,她的手是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任何有可能危害到她手的行為,都是謀殺。


    這話從表麵看上去沒什麽,可往深了想,何嚐不是一種威脅。


    別人怕不怕她不知道,反正秋虹虹是怕的,不然也不會多少年都不再提起當初的事兒。


    即便有人特意詢問,也三緘其口。


    時間長了,大家夥都知道那是個不可說的事情。


    在黑暗之森,誰身上沒點秘密啊,不讓說,就不說唄,多大點事。


    擱以往,安娜也不會多問,可現在,她想問。


    她想知道,過去的這些年究竟發生了什麽,是什麽讓應閱,變成今日這般模樣。


    是萬族之戰上的殊死搏殺,還是圈內的勾心鬥角。


    “有什麽想問的,快問。再耽擱下去,他要來接我了。”


    聞言,安娜不再猶豫,一股腦問了出來。


    問題有點多,光說都用了七八分鍾。


    應閱聽得腦仁疼,有些後悔,剛才不該許諾的那麽快。


    隻可惜,世間沒有後悔藥,既然說了就得認。


    不過任多少,她還是能把握的。


    沉思片刻,才拍了拍身邊的空位。


    “到這兒來。”


    安娜依言走了過去,眉眼間是掩飾不住的厭惡。


    她這些年,任務沒少出,潔癖也沒好,即便是任務需要,她也不願踏足那些醃臢地方。


    即便非去不可,也會安排手底下的人去,寧可多麻煩些,也不願親自前往。


    得虧是在黑暗之森,不然就她這破脾氣,早叫人收拾的不要不要的。


    “那麽嫌棄做什麽。我呆的地方,不用你說,他也會安排好的。”


    “嗯?”安娜習慣性挑眉,等真的走近,才發現這處地方別有洞天。


    以前那個地方,風格卻截然不同。


    如果說這上來的整條路是曆史的沉澱,風霜洗禮的紀念,那麽這處角落,就是整潔的化生。


    雖然沒有樂壞強迫症那麽逆天,可也差不了多少。


    四角各擺著一盆瞬間盎然的花,中間的地方放著一張小巧的圓桌,在圓桌旁,是兩張藤椅。


    不算特別好,可眼下這種情況,有這麽一處地方,也挺讓人欣喜的。


    “這是怎麽做到的?”


    “怎麽做到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的東西,你給不給。”


    時間不多,應閱不想浪費。


    “給不是不可以,但你得迴答我之前的問題。”


    “這算是,攜東西逼迫人?”


    安娜聳肩,表示他就說了這麽一句話,愛怎麽想隨便你,她不承認。


    “你想問的應該不是前麵那些,而是我打算怎麽用那些東西吧?


    其實我不說,你心裏多少有數了,我確實想用那個方法,也確實不想讓他知道,我現在就要你一句話,到底幫還是不幫。


    你要是幫我馬上就能支付你酬勞要是不幫,那你就自己想辦法下去吧。”


    安娜:“……”


    “不帶你這麽賴皮的,我可是你約來的,管約,不管迴,你要不要臉?”


    “別人還管殺,不管埋呢。怎麽沒人說,那些人不要臉?你要是有本事讓那些人負責,我也負責給你看。”


    安娜無語,“你這是明擺著和我耍賴皮呢?”


    “我就賴皮了,怎麽滴?有本事,你一輩子別下去啊?”


    安娜氣的一時間,接不上話來,氣唿唿的擠著應閱身邊坐下。


    一張藤椅,本就沒多大空間,親密些的抱著都嫌擠,這麽幹,隻有更擠的分。


    說不難受是不可能的。


    邊上明明還有一張空著的,安娜死活不去,就賴在這了。


    應閱剛醒,身體本就不怎麽樣,被這麽一壓,還真讓安娜限製住了。


    安娜僵著,她也僵著,就這麽,兩人“欣賞”完日出。


    朗月褪去,紅日初升,本該是世間少有的美景,卻因母星生命即將引來盡頭,顯得格外淒涼。


    這會,他們還能坐在這裏,看著日升月落,半個月後,也不知這幅美景會在何處重現。


    或者再也不會出現。和母星一樣,變成宇宙塵埃。


    真要是那樣未嚐不是一件美事。


    與其讓所有人都記得最後的悲哀。還不如記著一副美景。


    起碼,未來念起,記憶中隻有甜。


    “應閱。”


    “嗯?”


    “你真的想好了嗎?”


    “嗯。”應閱還是那個淺淺的單音節,安娜卻從那裏邊聽出了一些別的意思。


    “你知道我為什麽阻止你嗎?其實我挺怕的。我怕你和那些人一樣從我的世界裏退場。”


    “這話你可就說錯了,他從沒從你的世界裏退場。”應閱抬頭,對上安娜的眼睛。


    抬起右手,摸上她脖頸間的項鏈。


    “他和孩子一直都在,隻要你心裏還有他,他就活著。”


    溫熱的唿吸噴吐在喉間,本該是溫熱的,可安娜隻感覺到冰涼。


    她,她怎麽會知道!


    當年那件事,除她以外,所有知情人都……


    “你不用這麽看著我,當年那件事別人知道很奇怪,我知道很正常。


    相處了這麽多年,你就沒覺得,我的臉似曾相識嗎?”


    “什麽?!”安娜傻了,沒發現,怎麽可能沒發現!


    她隻是不敢想,要是,要是……


    不,不可能的,他當初明明說過他是個孤兒。


    怎麽可能有親人,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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