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閱,你想知道,當初究竟發生了什麽嗎?”


    “什麽?”突然被點名,應閱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剛剛不還在研究明鶴那不著調的作風嗎?


    怎麽一下子就跳躍到這麽嚴肅的話題上?


    恐怕過山車都沒有這麽快,人家轉換之前好歹有個過程,明鶴倒好,完全把這一步給省略了。


    “我是在問你,想不想知道,當初為什麽會被丟到,放逐之地。”


    應閱苦澀的笑笑:“我可以說不想知道嗎?”


    在這個世界上總有那麽些事情,是你不想知道,卻怎麽都避不開的。


    包括那些不堪迴首的過往。包括那些不是意外的意外,還有就是眼下。


    “你要是不想知道我就不問了,直接把人交出去。”


    明鶴從口袋裏拿出手帕遞給應閱,沒有再說什麽。


    但他的意思,應閱都懂。


    他這是在告訴她,想哭就直接哭出來,不要忍著,不管發生什麽,他都會一直陪著她。


    一起承受那些風風雨雨,那些黑暗。


    吸了吸鼻子,長出一口氣,“我好像沒睡夠,先迴去休息啦,接下來的事情你們解決吧,結果就不用告訴我了。


    不在其位,不謀其事,那些事情,不屬於我的世界。”


    說完,慌不擇路的跑了出去。


    這一次明鶴沒有追,隻是站在原地,目送她離開。


    事情發生的太快,其他人根本來不及反應,等他們迴過神來,應閱早就跑遠了。


    看著她倉皇離開的背影,飛雪急得不行,衝著明鶴就是一頓大吼。


    “你丫的到底在幹些什麽。才答應過我不會欺負她,這才多久啊,又來了!你真當我說話是放屁是吧?


    就算沒有你,她身邊還有很多男的,真的不缺你這一個。


    要不是看在咱們從小的交情上,你以為我會幫你嗎?”


    說到這裏,飛雪的氣息都有些不穩。


    甚至不知道,該對麵前這個男人說什麽。


    又能說什麽。


    最近這些日子,好話賴話,該說的,不該說的,她早就說遍了。


    他都做到這個份上,結果又來這麽一出,你讓她怎麽想?她又該怎麽想!


    應閱是和她一起長大的,她們之間雖然不是親姐妹,但感情早就超越了親姐妹。


    她由衷的希望應閱可以過的很好,可眼前這個男人都幹了些什麽?


    除了傷害,就隻剩下傷害。


    她是真弄不明白,前兩天還好好的人,怎麽今天就變成這樣了。


    氣憤,惱怒,心疼,等等情緒不斷在心中蔓延。


    心口一陣陣的抽疼,她很想用自己的方式,將這份苦楚抒發出來,可話到嘴邊,卻怎麽都說不出來。


    小巧的拳頭不住握緊又鬆開,最後,惡狠狠的瞪了明鶴一眼。


    “你丫的,給我等著我要是再相信你,我就是烏龜王八蛋。”


    說完,急匆匆跑出去追人了。


    應閱就那麽離開,她著實放不下。


    她走了,最該發怒的揚子濤反倒平靜如水,沒有半絲漣漪。


    “你怎麽不去追她,不是說,你最心疼姐姐的嗎?就不怕她出事。”


    揚子濤慢條斯理的點燃一根特製香煙,然後遞到明鶴嘴巴。


    “因為,我相信你,更相信她。”


    “相信我?”明鶴苦笑,“連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你憑什麽相信我?”


    “就憑這些年連續不斷的禮物,憑這些年你從沒有切斷過的溝通。”


    聞言,明鶴的動作一頓,表情有些怪異,良久才吐出一個煙圈。


    “這些事情就連她家裏都不知道,你是怎麽知道的?千萬不要告訴我,你在她身邊留了人,你知道的,我不會相信這種鬼話的。”


    “沒有留人,也用不著留人,因為我留在她那裏的是一顆心。”


    明鶴知道他話中的她是誰,也正因為知道,才覺著格外悲涼。


    “真沒想到對我說出這番話的人會是你。我原以為不是她,也該是她身邊比較親密的人。


    結果,卻是你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家夥。”


    聞言,揚子濤的表情很不自然。


    這人,還想不想聊天了?


    把話說到這份上,也不怕他跑過去吹風。


    枕頭風這東西。,可不是隻有女人會吹,男人吹起來真沒女人什麽事兒。


    “你……就不問問,我剛才說了什麽嗎?”


    揚子濤給了他一個,這還需要問的眼神嗎的眼神。


    除了當年發生的那件事,以及最近這件事外,還有什麽是不能提的?


    不對,還真有一個,那就是滅族。


    不過那件事距離他們的生活實在太遙遠了,就算被揭露出來,對他們這些人而言,痛苦遠不及當初那批人。


    畢竟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做到感同身受的。


    總有那麽一些東西,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磨滅。然後逐漸忘卻當年種種。


    “我剛才和她提起了到那個地方去的原因,可她好像,不太想聽。”


    “你好端端的跟他提那個事情做什麽,嫌她不夠痛嗎?”揚子濤眉頭緊蹙,“被身邊最信任的人背叛,有多痛你知道嗎?”


    明鶴深吸一口氣,臉上滿是苦澀。


    “那樣的感覺,我遠比她清楚得多。”


    “你——”見到他這樣,揚子濤腦海中飛速閃過一個念頭,但很快就飄走了,他一時間沒有抓住。


    “不說那麽多了,我希望你能幫我一個忙,好好替我照顧她。


    我知道在你們看來我沒有這個立場。但無論如何,我都得說上這一番話。


    至於那個事情,再痛,也得有人站出來,把傷口撥開。


    表麵的愈合不是真正的愈合,她必須將過去的瘡疤全部割除。


    隻有完全割除,才能做到真正的過去。”


    揚子濤看著他,久久沒有說話,久到明鶴以為他不會答應時,才緩緩開口。


    “你說的這個事情我不答應。你要真想她原諒你,就自己去見她吧。


    很多事情是外人無法代替的。”


    這一晚,明鶴各種軟話硬話都說了個遍,最終也沒能獲取揚子濤的幫助。


    看著他的衣角消失在門口,他心中的哀愁,那叫一個延綿不絕。


    他最近怎麽就這麽寸呢,越不想麵對什麽事兒就越要麵對什麽事兒。


    你以為他不想親自麵對這次的事情嗎,他那是沒有辦法好不好?


    拋開應閱的事情不提,內家夥身上背著的東西還多著呢,他總不能為了自己的小家犧牲更多人的利益吧。


    雖說這麽做,有些對不起家裏人。可為了更多人的幸福,他隻能對不起了。


    在吸完第五支香煙後,明鶴終於結束了,這毫無意義的自虐行為,轉身去往那個私密房間,處理事情。


    “長官。”剛一進門,佑就發現了,急忙迴頭打招唿。


    明鶴衝著他打了個手勢,並不想因為他的到來影響其他人的正常工作。


    佑秒懂,快步走到他身邊,然後在耳邊低聲匯報進度。


    其實也沒什麽進度,這男人的嘴,著實太硬了點。


    他們是能用的方法都用了,結果一點效果都沒有。


    百般無奈之下,隻能用大照燈照著他,不讓他睡覺,逼迫他進行思考,讓他的大腦隨時處於一個緊繃狀態。


    可這招,效率忒慢。


    而對他們而言,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時間,如果不能在飛船抵達前將事情解決,他們將永遠失去這個機會。


    指腹不住敲擊著桌麵。


    “文明的法子不行,就用一些不文明的辦法吧。”


    “可是長官,未經許可私自動用那套方法,我們是會受罰的。


    如果隻有我們這些人在也就算了,可您現在也在呢……”


    明鶴笑著抬起手,截斷了他未盡之語。


    “能不能晉升我自己都不在意你們還有什麽好在意的,我說動用那套方法就動用那套方法。


    就算天塌下來還有我在前麵替你們頂著呢,你們有什麽好怕的?大不了,我上軍事庭。”


    來的路上,明鶴就考慮清楚了。


    未來自身發展雖然很重要資源配置也很重要,但一時的得失和一生相比,分量還是太輕了。


    聞言,一群人麵麵相覷。


    有人覺得不值,也有人覺得這麽做才是最痛快的。


    但不管是什麽,都沒敢直說,明鶴這麽多年的赫赫威名還在那擺著呢,一般人誰敢惹那尊大佛。


    動用那套不該動用的法子後沒多久,那人就繃不住了。


    雖說話裏邊還是真假參半,需要人去分析,但也足夠了。


    他原本,也沒想著能從這人嘴裏聽出多少真話。


    如今能得到這麽多已經是意外之喜,還能有什麽不滿足的?


    得寸進尺,不一定是好事。


    看著手裏的東西,佑有些欲言又止,什麽都不知道的時候,他還能坦然麵對,可現在,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說實話這種事情放在戰場上真的不算什麽,可放在現實生活中就有點什麽了。


    不說被他們折磨的對象隻是一個小姑娘,就算是個功成名就的老家夥計也不一定扛得住。


    得虧應閱本身強悍,不然真出事兒。還不定會發生什麽呢。


    此時的佑完全不知道應閱已經犯病了,他要是知道了真實情況早就慫了,哪裏,還敢站在明鶴麵前。


    “想說什麽就直說,婆婆媽媽,像怎麽迴事兒。”明鶴言語冷漠,聽不出半分煙火氣。


    唯有四周冷光,不停向外掃射。


    佑被掃的,半邊身體都僵硬了,實在不想再在這麽個鬼地方待下去。


    默默咽了口唾沫,而後特別狗腿的說道:


    “我剛得到了一些重要的消息,要不我給那邊送過去吧?”


    明鶴剜了他一眼。


    “不想在我身邊待著就直說,沒必要拐彎抹角。


    她那邊,不需要你上去獻殷勤,你真以為她什麽都不知道嗎?”


    他放在心上的女孩兒從來都不是個大傻子。那些該她知道,不該她知道的東西,她早就知道了,隻是不說。


    佑撓撓頭,無話可說。


    “你們心裏的那點小心思,我清楚得很。不就是想借著去他身邊能避開我嗎?


    放在過去你這主意打得沒錯,也確實有這效果,可現在,她沒那功夫關心你們。”說完,看了遠方一眼,“真想避難,就做好工作。”


    佑特難過,如果可以認真繼續完成工作,他何必冒這個頭?


    這麽大一台超級冷氣放鬆雞哥在這兒能繼續工作的人。要麽沒長腦子,要麽是大神。


    而他兩者都不是,就一個平平凡凡的普通人。


    作為一個要啥啥沒有的普通人,可不得給另謀出路?


    隻可惜他出現的時機不合適。


    與此同時,另一邊,也在說著同一件事。


    和這邊的低氣壓相比,那邊的情況明顯好很多了,雖說談不上風平浪靜,也好過狂風暴雨。


    “應閱,你還好吧?需要的話,我可以將肩膀借給你,隻要你不嫌我的肩膀太過單薄。”


    應閱聽出了她話裏有話,故作調侃:“你那肩膀我可不敢靠,這要是靠破了,我可沒錢補償。”


    飛雪一聽,臉色愈發不好:“不想笑,就不要勉強自己。你現在的笑容比哭還要難看。”


    “不就是木頭背叛了你嗎,就她那種人,遲早的事兒。”


    “你都知道啦。”聞言,應閱這才從他那個小世界中脫離出來。


    隻是目光依舊渙散,飛雪看著心疼的不行,偏又不敢走上去,剛剛迴神沒多久的人,再度驚走。


    應閱手裏端著一杯早就涼透的茶,不時低頭喝上一兩口,勉強自己保持清醒。


    “你知道我是怎麽發現的嗎?”


    飛雪沒有說話,她知道應閱這話,並不是在問她。


    “剛到放逐之地的時候,我真以為是被牽連的。


    直到有一天,我無意中。發現後山有一大堆的身份銘牌。


    還是那種軍部特有的特製銘牌,那一刻,我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我真的沒辦法想象整天陪在我身邊,嬌嬌軟軟的女人居然會是那邊的人。


    要不是我這些年安分守己什麽都不摻和,恐怕早就和黃家人一樣了。”


    飛雪握著她的手,給予她無聲的力量。


    “過去你們說我傻,我一直都不承認,直到那一次,我才明白,我是真的傻。


    傻到,不分好壞,信了條毒蛇,害了自己也害了所有人。”


    說到這裏,應閱突然覺得胸腹間熱血翻湧,而後,口腔中滿是鐵鏽的氣息。


    嗆的她,心肝肺都在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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