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成)


    林衛一行人終於隨著移民大潮來到了碎石城。


    半個多西北的百姓遷徙至此,源源不斷的人流匯聚到碎石城,導致碎石城城門從早到晚一直都是處於開放狀態。


    進了碎石城之後,很多人沒有停歇,繼續東行,準備去天星城或者其他城市躲避戰亂。


    留在碎石城裏麵的大多數都是士兵和五十五營的人。


    碎石城城牆高不可攀,乃金剛鐵石所砌,可禦天禦地。兩旁的崇山峻嶺,連綿千裏不息。陡峭山崖絕壁,無雜草叢生。碎石城前,數條黑木吊橋橫跨護城之河。前有衛城士兵,整齊列隊。內有裝甲梯隊,巡邏不休。


    進城後,便有數輛馬車覆路而過,腳下震震不止,車上乘有兵甲神器,刀劍盾戟。再觀遠處箭台炮樓,環城而設,可載百名神機槍手。街旁兩側,鐵鋪鍛造兵器,酒館開醉人心。


    阿旺嘴裏不停地念叨著城市的壯觀和擁擠。


    薑成濟小心翼翼的躲在林衛的後麵,那些個身形魁梧的士兵他看了就犯怵。


    林衛按照信中的要求,來到了碎石城東的一處居所區,找到了他的大舅林文成。


    “可是我外甥林衛?”林文成帶著笑臉熱情的出門遠迎。


    “大舅好!”林衛的迴答還是有些生硬。


    “這一路上的事情我也聽說了。年輕人,有點衝勁是好事。但是來我這裏當護衛隊長,日後可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多謝大舅。”


    林文成稍微打量一下林衛,點了點頭:“嗯!長得很精神。頗有青年英雄之氣。你身後那幾位,難不成就是你信裏說的...”


    佩叔自然的行禮,然後道:“林大人,再下佩甚。久仰大名。此次前來,願為大人略盡綿薄之力。”


    “老前輩不必多禮。聽說年輕時在判官學院教授符文陣法?那可以說是老先生了。先受林某人一拜。”


    “林大人快快請起,我佩某受不起。這一路上還多虧林衛照顧我,以後若有什麽做得不對的地方還望大人能多多指教。”


    “哎。不敢,不敢。那這兩位是...”林文成看著薑成濟和阿旺問道。


    “我叫阿旺。以後就是你手下第一猛將了,別的我不說了啊,每天牛肉骨頭不能少。”阿旺高傲的說道。


    “哈哈哈。好!這位尊犬也是一位猛將,聽說你的實力不亞於副將軍?”


    “區區副將軍,我根本不放在眼裏。我的目標是將軍。”阿旺越吹越高。


    薑成濟趕緊把他抱起來,捂著它的嘴,然後謝罪道:“對不起啊,林大人。阿旺就這樣,天天愛吹牛,您別介意。”


    “沒事,沒事。大家先進來吧。府內略備酒水,就算是我這個當舅舅的給你們接風了。以後我的安全和一些危險任務就全仰仗大家了。來,各位,請。”


    初見林文成,所有人都對他的印象很好,大家都高興的前去酒席赴宴。


    阿旺一個人大搖大擺的走在林文成的前麵,好像一個凱旋歸來的將軍。


    林文成和佩叔這兩個大人則是並肩而走,說一說國家大事,林衛跟在他們兩個的側後麵,認真的聽著,學習著。


    隻有薑成濟一個人走在後麵,毫無存在感的嘀咕著:“我...我剛才還沒自我介紹呢。”


    酒宴無書。


    結束之後,林文成就讓林衛帶著自己的成員去休息了,明天還要去拜見海嘯將軍,參與議事。


    夜晚,薑成濟一個人在屋子裏睡覺,但是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這時林衛突然敲門了。


    “誰呀。”


    “我。”


    “哦,進來吧。”


    林衛推門而進,說道:“你也沒睡啊。”


    “恩。”薑成濟抱著枕頭迴答道。


    “阿旺倒是很適應的哈。”林衛看著阿旺一邊流口水一邊打唿嚕的樣子被逗笑了起來。


    薑成濟撫摸著阿旺的毛然後說道:“哎,它這個人。呸。他這個犬。沒心沒肺,到哪裏都是這副樣子。就是睡覺的時候特別乖,還像個狗子。”


    薑成濟看著阿旺睡覺的樣子,也開心的笑了一下。


    “你今天心情很好吧。”薑成濟問道。


    “怎麽說?”


    “我看你都笑了。澤雅死了之後,你...你都不怎麽笑了。”


    林衛輕笑一下,坐到了薑成濟的床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放心吧,成濟。我已經沒事了,真的沒事了。”


    “真的?”


    “真的。”


    “那我相信你,你別什麽都壓在自己心裏。也和我們說說啊。”


    “當然,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肯定找你說。”


    “早點休息吧。明天開始就有源源不斷的任務了。”


    說完林衛就要走了。


    薑成濟突然叫住了他:“隊長,你在這屋睡吧。”


    “怎麽了?”


    “這...這房子太大了,我害怕。”


    林衛大笑一下,說道:“哈哈。你也該練練膽量了。”


    說完,林衛就在地上鋪了一個毯子,熟睡了過去。


    薑成濟一個看著天花板,想象著美好的未來,也甜甜的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林文成就在護衛隊的保護下,來到了碎石城石西的將軍府上,拜見諸位將軍,參加海嘯議事。


    今天是海嘯的內部會議,所以在場的都是能夠信任的海嘯成員。


    對於其他成員一般都是管家或者下人的禮儀性質迎接,但是唯獨迎接林文成的是石西本人。


    “文成,好久不見。”


    “石將軍,有勞接見。”


    “請。”


    “請。”


    林衛緊緊的跟在大舅的身後,他第一次看到石西就感覺他不像是一個身經百戰的將軍,反而像是一個遊山玩水的醉酒詩人。


    年過半百的石西臉上還有些許的胡渣,真不知道經曆了多少的戰爭才能有這樣滄桑的麵容。林衛有一種感覺湧上心頭,似乎他的買醉行為就是為了逃避這個悲慘的世界。


    靠近他之後,林衛甚至還能聞到石西身上帶著的酒氣。走路略帶拖遝的樣子,好像還沒有清醒似得。


    “這幾位是?”石西問道。


    “哦,護衛隊。這位是隊長林衛,他是我的外甥。”林文成介紹道。


    “恩,果然是一表人才。跟著林參事,以後可有你辛苦的了。”石西打量了一下林衛。


    “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林衛堅定的迴答道。


    “哈哈哈!好,我期待你日後的表現。林參事,請吧。”


    說完,兩個人進屋議事,留林衛護衛隊在門外守護。


    這時阿旺叫道:“什麽狗屁將軍。我一點都沒感覺到他的悟力。難不成是騙子。”


    “哎,哎,別說了,求你了。”薑成濟嚇得趕緊捂住阿旺。


    “感受不到他的悟力很正常。”佩叔說道。


    “為什麽?”


    “悟力波動修煉到最高層也就是第五層之後將會徹底摒除波動。在任何人的麵前都會呈現出如鏡麵般平滑的悟力基準。而我們粗糙的悟力自然是感應不到。”


    “故弄玄虛。”阿旺不相信。


    “這個東西術業有專攻,有的人天生就是修煉悟力波動的天才,有的人天生就是修煉武魂的天才,這誰也說不準。”


    林衛看著他們七嘴八舌的討論,自己也在悄悄試探石西的悟力深度。


    實際上他見過陸鳴、劉紹安、還有楠楚伊這三位將軍級別的人物。但是他們的悟力都是一種撲麵而來的壓迫感,而這個石西,卻平靜如水。


    林衛不敢相信,但是也不得不去相信。


    將軍府上很是熱鬧,因為聽說許久不見的石西將軍突然出現,海嘯裏麵無論大大小小的成員都來見個麵,混個臉熟,而他們也沒有資格進入屋內議事。


    實際上這場內部議會是高層的議會,一共就應當是五個人參加:石西、林文成、單劉賢、於軒安、情報營接頭人。


    情報營的接頭人有無數個,他們都是一樣的黑色鬥篷和麵罩,誰也分不清誰是誰,但是所有人都被小狐狸細心的操控著。


    巧合的是這次隨著接頭人一起來到石西將軍府上的情報人員,就是新晉的超級新人陳雨瀟。


    她由於表現出眾,小狐狸十分賞識所以職位上升非常之快。


    “院內等候。”接頭人對隨行的陳雨瀟冷冷的說了一句。


    陳雨瀟點頭示意。


    此時院內其實很亂,等候的護衛隊和大小官員都有很多,其中就有林衛的護衛隊。


    穿過人群,林衛一眼就看到了抱著寶劍靠在牆角的陳雨瀟。


    他的視線有意的往她那邊瞥,但是卻不好意思去打招唿。


    他對陳雨瀟的感覺很複雜。這個女人既是自己當初出手相救的,又是害自己流落街頭的;既是在暴走時幫助自己的,又是在迷亂中誤認為是澤雅的;既是有些高傲的,又是愛和自己鬥嘴的;既是美麗的,又是危險的。


    他有些不知所措,但是當她把目光往林衛這邊轉移的時候,他卻下意識的躲藏到其他人的背影之中。


    不過陳雨瀟還是看到了他們,然後主動的走了過去,打招唿。


    “哎,是你們啊。”


    薑成濟迴應道:“是你啊,雨蕭姐。”


    “好巧啊。”林衛假意的表現平靜。


    “你們在等誰?”


    “等我們家老爺。林文成,你聽說過嗎?”薑成濟說道。


    “哦哦,聽說過,挺有名的。”


    氣氛大概暫停了好幾秒,因為大家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好,就都在原地傻站著。


    “沒什麽事情我就走啦。”陳雨瀟說:“我這一段時間就在碎石城,有空你們來市中心的闌珊酒館吧。我和我愛人都在那裏。”


    “啊?你還有誰?”林衛問道。


    “我愛人。他是我大師兄,最近定的婚約。對了,要是後期辦婚禮的時候你們得來啊。我感覺和你們幾個土包子還挺有緣分的。”


    “好呀,多準備牛肉。”阿旺說道。


    “沒問題。你要說什麽嗎?”陳雨瀟看著林衛。


    “沒啥。沒啥。祝你幸福。到時候沒準我去也去喝喜酒啊。”


    “好,給你留位置。”


    “一言為定。”


    “恩,一言為定。”


    看著陳雨瀟離開的背影,林衛陷入了沉思。


    “隊長,怎麽了?”薑成濟看出了異樣問道。


    “沒事。沒事。”林衛迴答道。


    外麵熙熙攘攘,但是屋內的議事進行的並不和諧。


    “就是說我們要聽他的命令嗎?”


    傲慢的於軒安首先質問石西。林文成知道他不是一個好說話的茬,就趕忙上去轉移矛盾。


    “按照代理掌門的意思是這樣。”林文成迴答。


    “哼!這個酒鬼憑什麽命令我。”於軒安指著石西的鼻子說道。


    年剛過三十,於軒安本質上還是個年輕氣盛的將軍。


    雖然戰績斐然,實力不俗,但是他太自負於自己的能力了。對此,石西不怒不急,悠然的喝著自己的酒。


    石西不喜歡和這路人正麵硬碰硬,這不是他的性格,也不是他的處事原則。這一攤子爛事情他實際上很不願意去管,但也是出於無奈才不得不這樣去做而已。不過幸好這裏有林文成來幫襯著他。


    “代理掌門的意思你師父也是同意的。”林文成說道。


    林衛明白,這個世界上除了他師父巴爾斯,這個於軒安沒把任何人放在眼裏。


    “林文成,你少拿我師父壓我。”


    單柳賢將軍這時插了一句。


    “軒安,你注意你的態度。”


    “哼。”於軒安不管不顧的說道:“我告訴你,你也少管我的事情。木春城是十分關鍵的位置,是從北入臨都的必經之路,若有了閃失誰也擔不起責任。我來就是想要當麵告訴你們,我要迴去。”


    “雖然鎮守木春城是徐大人的意思,但是讓你來前線也是他的意思。你要相信徐大人的判斷,於將軍。”林文成說道。


    “你這麽著急迴木春城,難不成還是想要密謀些什麽嗎?”單將軍質問道。


    “木春城不僅僅是我的領地,更是我的家鄉。我不在那裏,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既然如此將軍情自便吧。”石西說道:“你是獨當一麵的將軍,雖然聽上去有些不合規矩,但是我允許你有自己獨立的判斷。請君自便。”


    於軒安沒有猶豫,大跨步的推門而出。


    看著於軒安離開的背影,林文成長歎一口氣:“哎!這個人,這個脾氣。”


    “石將軍,我看這次前線還是不要讓於軒安上前了。”單柳賢將軍建議道。


    情報營接頭人插了一句:“胡營長也一直和我們說於軒安早有謀反之心。”


    “確實。此人不穩,我看總有一天會背叛海嘯。必須盡早決斷他的去向。”林文成繼續說道。


    “好了。”石西喝了一口酒說道:“不會有事的。”


    “此話怎講?”林文成問道。


    “此人雖剛,但卻謹遵師命。我敬之。他早年因為自己的性格的問題罪了玲寧,所以現在情報營對他的印象很不好。之前你們情報營的副營長關新沂不是已經暗中調查過他了嗎,說他是清白的嗎。我相信他不會拋棄大軍而去的。”


    “關新沂調查於軒安,哎,這件事我也不好說。但是我隻能選擇相信她。”林文成說道:“但是現在的情況是,讓這個刺頭於軒安上前線恐怕不利於我海嘯取迴西北啊。”


    “無妨。巴爾斯教出來的學生,定不會讓西楚毀我海嘯基業。更何況還有我在。”石西淡淡的說道。


    “那既然如此,那此次前線的戰事就靠單將軍和於將軍了,有勞了。我會親自將這個事情傳達給範尊奇的,範尊奇隻能派陸鳴去。這樣前線有咱們兩個大將在,保證多數,應該沒有問題了。石將軍和範尊奇坐守城池。等到前線戰事推進的差不多了,決戰之日兩位上員再一同開赴地岩城,一戰可定。如此一來西北無憂矣。”林文成說道。


    “好,文成。和範尊奇溝通的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


    “好,那我先行退下。”


    林文成作揖行禮,退步而出。


    可是他剛出堂內,單柳賢將軍不知為何追了出來。


    “哎,文成。”


    “單將軍。還有何事?”


    “不是西北的事情,但是卻需要你的指點。恩,這幾位是?”單柳賢將軍目光掃向林衛。


    “哦,這是我的外甥,現在是我的護衛隊長。”


    “好好!小夥子看上去很精神啊。”


    “還不謝過將軍。”


    “謝將軍。”被誇獎的林衛倉皇的謝過。


    接著兩個人走向左邊的安靜小亭,借一步說話,由林衛等人負責在遠處護衛,以免閑人打擾。


    “說起來我還沒有問候過你呢,單將軍。不知最近吃睡如何啊?”


    “文成,你怎麽也學的這樣說話了。”


    “哈哈哈。我別無他意,隻是楠楚伊將軍戰死,想必你也十分難受吧。”


    “哎,不瞞您說,確實這些日子我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滿腦子都是楚伊的事情。”


    “你和她多久沒見了?”


    “記不得多少年了。畢竟曾經她、我、老石、餘素我們四個同為海嘯的四方將軍好久了。後來改了名號之後也很多年沒有見了。我記得上一次還是在炎流城,就是分別的時候。”


    “那確實是很久了。”


    “哎。老餘還在炎流城等著我們迴去聚一聚呢,你說這事情鬧的。好幾年沒聚了啊,當初各奔東西的時候,很倉促也很快,現在想想真的很後悔。算了算了,這些不談了,咱們說點重要的事情。”


    “好!單將軍,請說吧。”


    “文成,想必你也聽說了,天星城時常有海盜流寇作亂,你有何見解?”


    “這個我確實有所耳聞。還不知道你的水師建設怎樣了?”


    “這件事情著實可惜,我已經弄了不少了。如果建設完成的話,定然不懼那些海盜流寇。”


    “你不在天星城內,難道沒有人幫你推進這個計劃嗎?”


    “其實我走之前,徐大人特意派來新晉副將軍越子鑫去監督水師建設和城防維護。但是我以為,天星城皇室的米蟲太多,大多數人都是好吃懶惰。即使越子鑫來也是沒有什麽作用的。這些個米蟲,沒有能力,但卻很有人脈,都是皇室的支持者。本來範尊奇想要把他們收到臨都,少惹是非。可誰知道徐鑫臨都卡人非常嚴格,這些皇室派係的一個都不讓進。結果就全都放在我這裏了。”


    “你是想讓我向徐大人和人皇反映一下這個事情嗎?讓他把人給你調配一下?”


    “文成兄深知我意。如果文成兄能夠帶話真的再好不過了,畢竟兄台在兩個派係都吃得開。”


    “過獎了。此戰結束,這件事情我一定向上反映。”


    “好好。謝過兄台了,我先去和石將軍討論戰爭具體事宜了。”


    “慢走。”


    單柳賢將軍帶著輕鬆愉快的心情走出小亭子,臨走之前還當著林文成的麵故意誇了林衛一句:“小夥子,不錯,不錯。好好幹,以後必然是大將軍。”


    “謝將軍。”


    說完,單柳賢將軍便離開了小亭,迴到了石西的內堂。


    而林文成則帶著自己的護衛隊迴到了自己的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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