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中駛出的列車,不可避免地染上自然的荒涼,而現在,災厄又逼迫它掛上悲哀,墮入恐懼、雜亂的漩渦。


    夕陽的餘暉染上了血般的殷紅,於此之下,人形生物的目光越發令人膽戰心驚。沒有盡頭的掙紮……


    韋列斯號斷裂後,所有的解構體一直在忙於抵禦席卷而來的異合生物狂潮,它們試圖爬進列車,不斷地掉落、湧來,若是留下屍體,此刻恐怕早已堆砌出一座山丘。


    最初,大家試圖將斷裂層進行修補,以此減緩大量異合生物攻擊的壓力。但每次修補完成,遠處進行觀察的人形生物又會立刻將之剝離,他們沒有繼續攻擊,似乎單純是想看看這被斬斷的蚯蚓會如何繼續爬行。


    壓力不曾減少,可戰士的精力終究不是無限,亦有衰落萎靡的那一刻。但是他們隻能竭力控製著不表露出疲態,因為他們不敢保證,一旦如此,對方是不是會加快進攻的速度。


    恐怖的持久戰終於在血色夕陽沉淪後得到了減緩,人們終於能喘口氣。這時,他們才得以詢問當前情況。


    塔倫:“目前的損耗如何?”


    阿琉斯:“韋列斯號被橫腰斬斷,目前僅餘十二節車廂。原位於後邊車廂的三百八十二個人和數十噸貨物盡數被淹沒。”


    塔倫和阿琉斯緊張地修理著車廂中受損的設備。但他們亦不敢全心投入,敵人可謂無孔不入,哪怕有同伴的協助,他們亦需要留出緊惕心以防範隨時可能衝進來的敵人。


    遠處是死神的駐足與凝望,暮色之下猩紅的光芒越發冰冷和可怖。身後,則是驚恐不堪的難民,有的蜷縮著,有的則是顫顫巍巍地撐起頭,發覺人形生物的目光掃過自己後又急忙按下。


    天吳:“老校長,你先退後吧,那邊的修理更需要你。”


    摶象:“……好,你自己小心。”


    這般緊急之下,也顧不得過多詢問摶象這位計劃返迴九龍的解構體為何身在此地以及其他十人又是否迴歸。同仇敵愾才是當前的重中之重。


    韋列斯號作為沙褶帝國唯一的移動據點,很早就和殘響組織進行了合作。科帕多奇亞森林公園遺址的大戰過後,他們就開始不斷收容傷員。殘響組織向來擁有地麵的好風評,這也導致他們收容的傷員比保育區更多,也因此,爆發災難後的損失也相當巨大。


    人形生物來到之後,據點裏的人們遭到了異合生物無差別的屠戮,損失相當慘重,律不得不帶著幸存者們不斷撤離。韋列斯號在普辛褶的示意下到來,摶象、阿琉斯等協助才助他們登上列車。


    一路的奔波,這位女士早已疲憊不堪,她與殘響的其他成員始終為難民們遮風擋雨,似那港灣,又如燈塔。為了不讓遺憾的殘響迴音再度響起,堅守如此誓言不息前行。


    韋列斯號也大抵如此,不過承受如此高負荷壓力的則是摶象和阿琉斯。早先為了躲避高速異合生物的襲擊同時在固定的鐵軌上盡量避開人形生物,時刻不停、草木皆兵。對難民們的安撫以及遠超極限的高強度戰鬥重重地壓在他們肩上。


    好在此前已經將大部分難民都安置在安全地段的保育區內,這才有餘力馳援殘響。


    律:“此次馳援,感激不盡,沙褶帝國的損失我們組織定會盡全力彌補。”


    阿琉斯:“不必如此見外,我們也有自己的打算。普辛褶此前說過:這樣的災難下如不團結,則必將滅亡。讓更多人活下去並尋找轉機,這是我們沙褶帝國與九龍古國的共同目標。”


    當然,他也沒說,這次的損失有九龍古國進行兜底。


    可當下的情況不容樂觀,人形生物與異合生物狂潮完全沒有放過他們的打算。拚速度,他們不占優勢,拚耐力…早已是強弩之末的解構體們甚至沒有可能撐過人形生物不參與戰鬥的持久戰。


    難民百姓們也惶恐不安,解構體們隨時可能麵臨的犧牲無不象征著他們的危險又重幾分…縱然列車仍舊行駛,在他們眼中,已與無法脫離的絕境無異。


    不過,希望有時會在你意想不到的時候以滿溢著絕望的方式浮現。


    在列車的高處,普辛褶的影像悄然出現,當然,這般情形相比天災般的赤紅浪潮完全沒有恐嚇的資本。但他帶來的,卻是比恐懼更讓人痛苦的“希望”……


    普辛褶:“阿琉斯,我剛剛接到了九龍古國的協議請求。韋列斯號的使用權完全過渡給摶象老先生,當然,賠償也是九龍來付。此外,有一批新型的武器下放,據九龍國君所言是針對斯科瑞的新型武器。”


    律:“用它可以對抗人形生物嗎?”


    天吳:“有效果,而且如果經過調整,效果應該也不會差。”


    摶象:“具體地點和時間?”


    普辛褶:“明天下午四點,475號城市。據九龍方麵說,這次的新型武器可以生成一個小範圍的純淨空間並吸收範圍內的斯科瑞。”


    摶象的眉頭更皺緊了幾分,為何說這希望帶著痛苦,根本原因是時間,太趕了。475號城市距離這裏本就相當遠,上千公裏的距離難以在不到一天的時間內跨越。


    摶象:“475號城市還有一個可用據點,讓大家在那裏下車。隻留有少數作戰人員來引導敵人前進即可。”


    阿琉斯:“我認為合理,現在列車使用權交由你,下達指令吧。”


    摶象:“提速,以最大限度內的速度前進。”


    接下來的分工相當明確,摶象、劉柳和阿琉斯進行相關修複工作。天吳、塔倫、狴犴和真武小隊的另外兩位一起進行戰鬥保護。


    但漸漸的,他們發現,異合生物逐漸開始“團結”起來,集體進攻的次數也越發頻繁,甚至開始出現了分工合作。擊碎一批感染體,如果有另一批出現在列車的另一麵,如此循環,不斷消耗著戰士們的精力。


    有的感染體進行著拆解,有的則是協助保護拆解列車的感染體,異合生物也是如此分工,雖然破綻百出,但不可否認,如此拙劣的模仿確也是他們從人類身上學到的一環。


    時間不斷流逝,但這一切在人形生物的視野中卻變得無比緩慢,他們閑庭散步般靠近韋列斯號,隨後縱身躍起,再度向殘存的車廂發出全力一擊。


    絕望的悲鳴響徹整個韋列斯號,無數身影如雨滴般滑落,他們不似雪花般輕盈,隻能任由風無力地從耳邊劃過,隨後被猩紅、不甘、痛苦與死亡掩埋。


    絕望似要捏碎心髒,悲痛仿佛撕裂胸腔。他們的戰鬥從不曾結束。天吳的大劍隨他一同斬向異合生物組成的海洋。


    被死亡與悲痛脅迫著,殘存的解構體和人類不約而同地被迫拿上武器。


    有人呐喊著,失去親人的嘶吼隨著槍聲蔓延而後戛然而止;有人恐懼著,浩蕩的浪潮讓他未曾臨陣就先敗於陣前;有人悲鳴著,疼痛不斷啃噬著神經,血液順著傷口滲出;有人質問著,究竟,究竟還要奪走多少人;還有人向神明祈禱……


    哭喊、祈求,嘶吼、誓言。無數聲音雜糅在一起,是無力的驚雷,是不可遏止的血雨腥風,是血液澆灌出的大地的瘡口,亦是通向地獄的絕命交響………


    但此刻,距離到達475號城市,還有12個小時。那時仍有一些人在堅信著,前方存在曙光。


    ………


    人們與赤潮的廝殺持續了一整夜,登上列車的597人中隻剩下了135個幸存者,除開精英小隊,解構體也隻有22位活了下來。


    為了擺脫異合生物狂潮,人們經曆了三次自毀性的爆炸。片刻安寧後,又是絕望的追逐,浪潮不曾停止湧現。如此輪迴,正似西西弗斯般的悲劇。


    直至徹夜的噩夢從視野中消褪;直至軌道上的血跡亦不再連續、延伸;直至傷口不再溢血;直至人們終於得以喘息……此刻,已是隔日的下午兩點。


    可這長夜太過漫長,哪怕它早已消逝,名為絕望餘毒卻仍舊糾纏不休。人形生物,自始至終都沒有真正參與過戰鬥,危險從未遠去,甚至仍舊近在咫尺。


    疲憊、創傷、以及不斷從嘴角或額頭溢出的循環液,這正是現在的解構體們。


    天吳:“人形生物距離我們還有多遠?”


    塔倫:“至少130公裏,以他們的移動速度,至少需要9分鍾,這是剔除延遲之後誤差最小的計算結果。”


    眾人:“…………”


    9分鍾,隻有9分鍾。劫後餘生的人們沒有聽到這個消息,因為淚水成為了他們得以縫補身軀的唯一針線。他們大多隻是輕傷,因為很多重傷的人都未能堅持下來。


    列車不能停止,正如時間不會止步不行。沒有時間去哀傷已逝之人,否則,自己很可能在下一刻位列其中。


    摶象:“快到目的地了,所有人做好準備,盡快下車!”


    對於受了傷,行動遲緩的人們來說,9分鍾能離開車站就已經是極限了,也沒有人能保證他們能在9分鍾內撤離到危險的視線範圍外。


    摶象:“我們付出的犧牲太多了…”


    一整夜的戰鬥、修理與生離死別,老獅子的眼中早已沒有了光芒,隻留下眼底處的猩紅與眼角邊的淡紅痕跡。是淚水嗎?老人家也會流淚;是汗水?顯而易見;還是鮮血,逝去、死別持續了在這短暫的十幾個小時,將它拉長,仿若數周。亦或者,這是所有可能的混合。


    天吳:“你先維護和休息,要應對接下來的戰鬥,這副狀態肯定不行。勝利在前,隻有讓大家平安撤退,才對得起那些犧牲的人。”


    摶象搖了搖頭,他知道天吳是在寬慰自己,不,應該說是在寬慰所有戰士。可是他們的眉頭卻比往擰得更深。


    翁景光:“趁現在趕緊規劃,輕傷的人需要解構體幫助才能在9分鍾內轉移到安全區域。校長和阿琉斯就負責帶走大部分成員,你們更熟悉那裏。”


    狴犴:“但也必須要有另一個方案,如果他們察覺人群不在這裏,而轉移目標,我們麵臨的傷亡隻會更加慘重。”


    要測試新型武器,就必須確保人形生物和異合生物狂潮還在跟隨他們。可那一整夜的死亡已經落下了無可磨滅的陰影,即便希望在前,他們也無法積極去麵對。就比如現在,大多數解構體還是隻想安然地離開。


    狴犴:“是去是留,交給你們自己決定。”


    相比於偏向強迫的激勵,狴犴則是選擇了另一種做法。


    解構體戰士:“自己決定,我們自己決定要不要離開?!”


    狴犴:“是,征求大家的意見,去吧。”


    塔倫:“你相信他們會有人願意留下來嗎?大部分人隻更願意注重自己的生死。”


    狴犴:“如果兩邊都不意味著絕對的平安呢?就看他們選擇哪一種方式去麵對。而強製分配,難免會動搖軍心。”


    塔倫沒有繼續言語,而是和剩下的所有人一起決定了備用方案,一旦敵人沒有繼續尾隨列車,那麽就主動出擊,哪怕吸引到一點火力也好。


    狴犴等人前去進行護送的準備。塔倫還留了一個電磁幹擾器,拿到新型重明武器後,也可以試著吸引感染體的注意力並使用。而鑒於危險性,接下來的作戰主場地依舊是韋列斯號,摶象也將使用權過渡給了塔倫。


    …………


    解構體戰士:“韋列斯號!!!終於成功匯合了!接下來我們後勤部隊會協助進行轉移。重明二型武器我們放在這裏了。”


    天吳:“嗯,必須開啟一次吸引敵人注意力,塔倫,交給你了!其他非後勤部隊成員,隨我一同抵擋敵人!”


    戰鬥一觸即發,得益於隧道的狹小,他們單次麵對的異合生物並不多,在不斷地抵擋與戰鬥後,重明二型武器,終於爆發了它應有的光芒,純白的波動四溢,接觸到它的一核生物瞬間潰爛、消融,連同感染體一起,失去了斯科瑞病毒的特性。


    塔倫:“很好,他們已經被吸引了,大哥,不要戀戰,準備撤退!”


    天吳:“收到,狴犴,你帶大家先走,我來殿後。”


    ………


    在人形生物到達前的十三秒,列車終於緩緩啟動,相當成功的,人形生物沒有被四散的人群吸引走注意力,依然跟隨著列車前行。


    於是剩下的幾人將重明武器與合金板連接,用作斷裂層的修複。按照以往經驗,人形生物很快就會對它再次發起攻擊,這樣就能讓他們與重明二型武器進行近距離接觸。


    但他們卻像是觀察到了車廂內的威脅,遲遲沒有行動。


    天吳:“難道是曾經接觸過重明武器,學會了辨識。”


    狴犴:“如果是這樣,那麽投擲武器恐怕也沒有任何作用。”


    塔倫點點頭,從戰術背包裏拿出一個極性屏蔽匣,將鑲嵌在合金板上的重明二型武器拆解下來放在其中。


    據白狼所言,這個匣子通常用來阻礙搜尋,或許可以試試。但出乎意料的是,塔倫僅僅是探出半側身子,甚至還沒有將極性屏蔽匣放到身前,人形生物就迅速後退了數百米。


    天吳:“無效嗎?”


    塔倫:“恐怕他們已經辨認出我們的攻擊姿勢了,將之視為有智能的群體來應對更好。”


    天吳:“難道,安裝時暴露太早了?”


    狴犴:“恐怕不然,之前就已經使用過一次,據之前的資料記載,人形生物和異合生物保持著某種聯係,他們定然會得知這裏存在危險。”


    天吳:“那麽現在最有可能的方法,就是帶著極性屏蔽匣和他們直接接觸了。”


    三人對視一眼,將目光投向車廂內,試圖尋找一些工具進行輔助戰鬥。


    但令他們十分驚訝的是,除了自願留下來的九位解構體,還有兩個人類留在了車廂裏。


    天吳:“為什麽沒有跟著他們一起撤退?”


    張鶴:“我們沒辦法行動了。”


    天吳:“………”


    青虎向下望去,青年的腿早已變得血跡斑斑,傷口旁的止血帶上寫滿了時間和塗改的痕跡,而最後一次,是兩個小時前。


    張鶴:“肌腱斷裂,已經廢了。”


    天吳咬緊了牙關,指揮官每隔幾次任務就要跑一趟醫療中心,天吳也或多或少了解了一些醫學知識。這種傷,恐怕是做完手術也會留下終身殘疾的存在。現在看,他已經放棄了讓血液流通,完全不顧自己的腿是不是會壞死。


    張鶴:“這裏沒有做手術的條件,更沒有能做手術的人。跟上去隻會拖累他們,至於約亞……”


    旁邊的青年早已沒了血氣,而他所在的地上,已經是一大灘幹涸的血跡。從衣服的撕裂痕跡來看,應該是傷到了肝腎,進而波及了大動脈。在醫療物資匱乏的列車上,早就已經為這位休克的青年宣告了死亡的到來。


    張鶴:“已經沒救了,無論是我還是他。所以我們和摶象、阿琉斯和律他們說了一聲,優先照顧還能行動的人。這樣不也挺好的嗎?至少不用拖累速度。對了,我把大黃交給律了。”


    天吳、塔倫、狴犴:“……………”


    留下對人類來說意味著什麽,不言而喻。


    張鶴:“諸位,你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用為我們思考太多。”


    塔倫:“……沒錯,必須把眼前的麻煩解決才有機會治療留下來的人。”


    天吳:“接觸人形生物的任務交給我,我可以通過飛行折返。”


    狴犴:“但在高速行駛的列車中,你一旦脫離就很可能無法返迴。”


    天吳:“是的,所以我需要一個預備方案。”


    很快他從座位下抽出一個被遺棄的手提袋,將極性屏蔽匣裝了進去,隨後抽出一捆柔韌性極高的粗鋼絲,將一端握緊在爪中。


    塔倫:“我明白了。”


    狴犴:“小心。”


    在兩人幫天吳做好準備後,車廂門被打開。天吳開啟光翼,迅速衝出車廂,衝向人形生物。


    但就在兩方即將接觸的一瞬間,人形生物的動作卻變得異常迅捷,連續後撤,退到眾多異合生物之後。


    塔倫:“快!往迴拉!!”


    千鈞一發之際,塔倫和狴犴抓住那捆尚未散盡的鋼絲,全力向後拖拽。借助向後的拉力,天吳得以成功調整方向,在最後一秒給了麵前的異合生物一腳後飛迴了車廂中。


    狴犴:“難道真和天吳老弟說的一樣…連隔離袋對他們都沒用嗎?”


    塔倫:“還有一種可能,他們無法探測重明二型武器這個威脅最大的目標的所在位置,就抱著‘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的念頭對所有試圖接觸他們的人產生了警惕。”


    就在天吳返迴後的一瞬間,人形生物就再次對列車發動攻擊,殘存的12節車廂在劇烈的衝擊下一分為二,甚至還沒來得及思考下一步應對措施,留在末端的三人便隨著斷開的部分滑出。


    天吳用盡力氣墊步前衝,隨後用盡全力將塔倫和狴犴甩到上方的斷裂層,讓他們借助那些還在下路的牆體跳躍至安全的車廂。而自己也在光翼啟動後借由電磁炮的後坐力和光翼的推力逃離了墜毀。


    張鶴:“約……”


    還來不及喊出完整的名字,那位失血過多而休克的男性就已經因為爆炸的衝擊飛出車廂,摔在人形生物腳下。


    天吳:“!!”


    在終於穩定好身形準備衝出時,被天吳抓住從而撿迴一條命的張鶴卻攔住了他,這位人類青年咬緊牙關,搖了搖頭。


    人形生物已經將墜落者穩穩接住,雖然避免了他和地麵撞擊,但也因為接觸到了高濃度斯科瑞,在他們懷裏迅速潰爛。


    張鶴:“已經來不及了……本來,應該為他建一個合適的長眠之地的,可惡!”


    唿嘯的風隱隱顫抖,似乎和青年的聲音發生了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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