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隻是這樣,我們倒也不會說什麽,畢竟作為苦役,最大的願望隻是活著。但是沒想到...沒想到...”老嫗的聲音開始顫抖著,眼眶也開始變得溫熱,“那群貴族竟然想讓我們作為炮灰,去往前線清繳那些一直困擾著他們的盜賊和正規部隊什麽的,這...讓我們這群連正規訓練都沒有經曆過的人,手無寸鐵的去對付這些殘酷的兇徒,不如就直接讓我們死來的更加直接!”


    李治看過記載,自然知道三十多年前的曆史。


    三十多年前,帝國並不如現在這樣看上去的和平,當時正逢舊王離世,新王上任的時候,王室掌控的力量本就羸弱,對帝國的掌控則完全的不夠,


    當時,不僅諸多貴族的力量強大,在帝國內還有不少的強盜劫匪類的存在,就連波西王國,和帝國之間的關係也並不和平,經常爆發戰鬥,


    亞裏帝國在經受內憂外患的同時,又因上層權勢掌握的力量過於分散,根本沒有足夠的人手和力量來對付這些敵人,


    於是,當時就好像有哪位貴族提出過利用苦役來為他們填滿人手的不足,雖然這些苦役的戰鬥力十分差勁,形同虛設,但是好歹也能替他們做一些危險的、沒人肯去的任務,


    這些貴族可不再乎這些苦役的生死,畢竟在他們的眼中,苦役的命就如這地麵上的塵土,是可以輕易的踩踏的。


    不過這條法例並沒有實施多長時間,就因為一些原因被直接給廢除了,這李治就不太清楚了。


    “然後呢?”李治繼續問道,“當時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麽?”


    “雖然在那群貴族的眼中,身為苦役的我們,命根本不值錢,甚至連他們家中的寵物都差了不止一星半點。但是我們也是人,如此赤裸裸的讓我們去送死,我們也會反抗,沒有人願意就麽輕易的被他們掌控生命...”


    “於是在一些苦役的帶領下,我們開始了反抗...其中就有西昂斯的父母,我的丈夫和地麵上的這些屍體...”


    “反抗?”李治驚訝了,沒想到他們竟然這麽的大膽,


    “是啊..反抗..嗬嗬...”老嫗突然譏諷著,“也是當時的大家太年輕,我們這些苦役,怎麽可能和這些龐然大物般的人對抗了,他們想要碾死我們,根本不用任何吹灰之力,就可以輕易的幹掉我們...”


    “當時,幾乎所有苦役都參加了反抗,但是最後活下來的也不過就我們這個村落當中的人而已。我們也不過是一群貪生怕死之輩,剛開始反抗的時候,我們就謀劃著逃跑,隻想活著的我們,並沒有他們那樣的理想,想要直接改變苦役的地位...”


    “於是,你們就逃到了這裏?”李治問道,


    老嫗點了點頭,


    李治又繼續追問著,“那後來呢?這個村落又發生了什麽?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從帝都這個風暴中心逃出來的我們,自然知道若是逃亡其他的地方,最終也躲不過被抓住的命運,便逃到了帝國最北部的城市,也就是普貝魯港這附近,這裏來來往往的人魚龍混雜,身份難以分辨,我們雖然人數眾多,但是勝在輕便,便躲在這相隔普貝魯港有一些距離的地方,慢慢的建立起了一座村落。”


    “當時我們對外謊稱是一群家鄉被魔物摧毀了的人,無處可去,隻好躲到這裏來,再加上又不怎麽與外界聯係,所以一直都沒有多少人知道我們躲在這裏。”


    “直到後來,我們聽說,那些參加反抗的苦役,竟然被帝國的軍隊盡數殺戮,整個帝都就像是被鮮血染過了一遍。自那之後,我們則更加不敢在外露麵,除了每過一段時間,派一兩個人去采購一些必備的物品之外,根本不與外界聯係,就連食物,也是靠著村落外的那片已經荒蕪的田地中種出來的東西為生...”


    “雖然日子過得十分艱難,但是好歹也能過得去...畢竟對於我們來說,能夠活著就行,沒有更多的奢望...頭幾年還好,因為內憂外患的原因,根本沒有人願意來搭理我們,但是後來卻變了...”


    “後來就變了?發生了什麽事嗎?”


    “雖然帝國高層沒有人願意來搭理我們,但是身為苦役的我們,就這麽逃了出去,那些貴族的顏麵也掛不住,就聯合起來,發出了一份通緝令,全帝國範圍內發起通緝,賞金十分高昂...”


    “雖然他們沒有功夫來直接對付我們,但是卻有許多奔著賞金的賞金獵人們滿世界的尋找著我們的蹤跡!”


    老嫗提到‘賞金獵人’的時候,眼神之中滿是憤恨,對他們抱著極深的怨念。


    “而且不止那些賞金獵人,還有許多人,也奔著那高昂的賞金,隻要發現任何有關於苦役的行蹤,便會立即反應上去,那些苦役大部分都被直接當場屠殺,因此我們更加不敢出去晃悠,隻能天天躲在這個小村裏麵,與世隔絕。”


    “然後...小杜魯就出生了...”老嫗看向西昂斯,眼神當中滿是溫柔,“他是我們這群逃離在這的苦役群中,第一個出生的新生命,也意味著從他開始,以後指不定就能逃離成為苦役的命運,所以大家都很疼愛他...”


    老嫗說了很多關於西昂斯出生之後的事情,神情滿是追憶,充滿了對當時生活的無限向往,


    “別說了,盧克珊姨母...”聽到老嫗開始提起自己的事情,西昂斯便開始阻攔,並不太願意讓自己過往的生活暴露在李治的麵前,


    老嫗輕輕拍了拍西昂斯的肩膀,她還真的以為李治是西昂斯的朋友,隻不過是因為李治不小心殺了這些猙獰的魔物,才導致兩人之間的大打出手,


    “那...為什麽西昂斯會說,這都是他的錯?”這是李治比較關心的問題,


    “哎...這也怪不得小杜魯,畢竟他當時也不知道苦役對於外麵的人到底意味著什麽。他從荒野之中救迴了一個被魔物所傷的賞金獵人,當時大家都很緊張,畢竟擔心被這賞金獵人看出了苦役的身份,於是都糾結著到底要不要接納這個昏迷不醒的賞金獵人,或者是直接將他拋在荒野,不顧他的死活...”


    “你知道,若是真的將他拋在荒野外,置之不顧,那麽這人隻有死路一條。當時,大家都想著苦役的通緝令已經過去好幾年了,應該不會再有多少人繼續追蹤我們這些逃出來的苦役,看著小杜魯帶迴來的這個賞金獵人,確實又極為淒慘,便將他收留了下來,將他的傷勢處理好,等待著他的蘇醒...”


    “誰知道,這賞金獵人竟然會如此的忘恩負義!”老嫗的語氣愈發憤恨,充斥著憤怒。


    “他...他幹了什麽嗎?”李治小心的試探著,身為獵魔人的他,在世人的眼中,可比那些賞金獵人好不到哪裏去,


    “在將他的傷勢處理好後,沒兩天,他就從昏迷之中醒了過來,在恢複傷勢的那段期間,他表現的並無異常,與村裏的人打成一片,交談甚歡,但是大家都還是提防著他在,避免他看出我們是苦役的身份。可是...這種事情一時半會兒能夠隱藏,但是時間長了,怎麽可能遮掩的住...”


    “頭幾天還好,大家都小心謹慎的,沒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可是到了後來,大家也可能是被那賞金獵人和善的麵容給欺騙到了,我們其中的一名苦役有日聊天的時候,不小心暴露了身體上的苦役烙印,結果,就這樣,我們的身份就全都暴露出來了...”


    說著,老嫗還拉起自己的袖口,在她的胳膊上確實有一個被鐵烙烙出來的巨大傷疤,


    “然後...這賞金獵人就將你們躲藏在這裏的消息傳了出去?”李治猜測道,


    老嫗點了點頭,“沒錯,那天晚上他突然神秘消失了,連東西都沒來的及收拾,明明身上的傷勢都沒有好完全,但卻連夜的逃跑了,就是為了那些賞金,要趁我們不注意,將這個消息上報上去...”


    “大家也措不及防,誰也沒想到,他會大半夜的離開,自然防不勝防,第二天...”老嫗迴想起當時的那一幕,臉龐上的憤恨稍微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強烈的恐懼,


    “整個村子全都被帝國軍隊包圍,在那群虎視眈眈的敵人當中,就有那個一臉得意的賞金獵人!後來的事,你也應該想得到了,在那些鐵騎的攻勢下,整個村落無一幸免,幾乎被屠戮殆盡...”


    “那你們是怎麽活下來的?”李治好奇的問道,


    老嫗也沒有遮遮掩掩的,直接和盤托出,“當時留在這裏的時候,大家就已經想過,萬一有哪一天,真的被帝國上層的派來的軍隊圍剿應該怎麽辦?於是,我們早就已經提前挖好了一條可供逃離的隧道。可是這條隧道,根本容納不了我們所有人逃跑,況且,這麽大規模的人員逃竄,那支部隊也不是傻子,自然是知道有蹊蹺,所以,我們必須得選擇割舍一部分的人,留在原地,為那些逃跑的人爭取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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