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草堂,周元仔細翻閱了王介之訂正的典籍,暗自推演了一番,發現真的被他走通了。


    日後,儒門修行者可以在人氣繁盛的城池中修行,而且修行進度反而會有所裨益,不用避世修行,加之王介之入閣,儒門大興怕是就在眼前。


    不過,這些他想了一個瞬間就放下了,這與他不相幹。


    在香山草堂盤桓了三日,周元便去了北海,因為二月初二馬上就要到了。


    驚蟄剛過,北海仍是冰天雪地、萬裏素白的場景,周元駕駛著星火舟靠近北海城,卻沒有入城,隻是饒了一小圈,然後繼續往北,直到北海。


    時隔二十多年再來,北海仍是那種平靜深邃的模樣,以周元現在的眼光看,他已經能透過層層障壁,看到那條在異次元鼾睡的神龍身影了。


    那不是洞天,而是神龍隨身形成的次元空間,隨生隨滅,宛如夢幻泡影,這也是神龍能大小如意、隱芥無形的重要原因。


    周元要不是得了神龍認可,即使他精研太玄洞天靈禁,也不一定能發現敖陳子。


    周元也看見,他身周法力充沛到不可思議,一舉一動都有雷霆隨身,顯然,他任何一個舉動都會引來雷劫。


    周元在岸邊找了快青石,盤膝坐在上麵,開始思考起來。


    時至今日,他對隨敖陳子上界仍有疑慮,特別是他駕馭星火舟去天外逛了一圈後,另一個計劃在他心中越發明確。


    造化天君扶助明朝建立,開發熒惑星,並以此一舉成就天仙,而自己呢?就搭一趟便車?


    不說上界是個什麽情況,單單自己來一趟就是為了解謎?就是為了把朱家、黃家的爛賬算個清楚?


    造化道也好,天君化身也罷,都沒有要求自己一定要做到什麽,但自己真的不做點什麽?


    九州很窄,不容他們在胡亂幹涉了,可整個宇宙無垠,有的是未知天地讓他們馳騁。造化天君能找到熒惑星大展拳腳,自己為什麽就不找一個呢?


    他的思慮漸漸深入,慢慢放鬆了對法力的約束,而隨著心意轉動,法力開始演化為星空萬象,日升月降、星辰輪轉一一在他身周浮現,將他襯托的猶如神人降世。


    這麽明顯的異象很快引來了北海城的修士注意,不過,沒人敢輕易靠近,而是通知了北海城。


    片刻之後,一縷雪光降臨此地,卻遠遠落開,並沒有靠近打擾周元,正是已為北海城之主的水映青。


    看到周元的法力後她先是怔了一下,想不明白一位元神跑到這荒涼的北海湖畔來幹什麽。


    因為敖陳子的禍害和威名,偌大北海,成氣候的精怪幾近於無,敢來這耍的修士也找不出幾個。


    不過,透過法力看到周元麵孔後,她很快確定了周元的身份,等在旁邊。


    周元思緒紛呈,直到大日從東邊升起,潔白的湖麵反射著金黃的日光,才讓周元迴過神來。


    “水道友何故等在這?”不用迴頭,周元就知道是誰了。


    “真君光臨,映青身為地主,豈能不恭敬已迎?”


    “明日之後,北海就會迎來大變,道友要做好準備,如果有要我出手的,我可以代勞。”周元提醒了水映青一句。


    “大變?”水映青先是疑惑,反問了一句,旋即想到北海下的情況以及周元在這裏的象征,立馬臉色變了,急匆匆一句:“多謝真君提醒,映青稍後再來。”


    周元到北海,唯一的情況就是那下麵的神龍有了異動。


    沒有了這定海神針,北海獸潮一定卷土重來,甚至,因為二十多年未有,聲勢隻會更大,來襲的妖獸更多。


    而相反,北海城這二十年雖然沒有放鬆戒備,但到底沒有經曆過考驗,肯定不及當年。


    再加上朝中巨變,巡天司能不能來支援都在兩可之間。


    見她匆匆走了,周元並不在意,他也是剛才才想起來此事,所以提醒一句而已。


    一個時辰後,水映青再度前來,盈盈下拜道:“真君,極北冰原為妖族所據,但這許多年來,妖族一向信守承諾,元神級妖族從不出手。”


    “北海城所懼者,乃是流竄於冰原的血河道人,當年神龍雖然讓他元氣大傷,但血河之法慣以潛伏、浸染,不過十多年,他便恢複舊觀,隻是不敢向南而已。”


    “我可以出手,不過,那血河道人分身無數,我不曾學過占卜類神通,恐怕難以盡除。”


    “不勞真君掛念,映青此次帶來了北海城的萬古冰鑒,隻要被照到或是采集血液,方圓萬裏之類的同源存在都會顯現無疑。”說著,水映青遞過來一麵玄冰鑄造的鏡子。


    周元接過,往自己臉上照了照,頓時,那鏡麵上同時顯現出他和玉身的影子,甚至還有距離。


    “不錯的法寶。”周元伸手一抹,將上麵的自己氣息抹掉,然後道:“這禁製我很有興趣,你們可能交換?”


    “真君有興趣是在下的榮幸,請笑納。”水映青說著,遞過來一枚玉簡和兩百枚極品玉髓。


    周元隨手收下,道:“既然如此,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去會會那大名鼎鼎的血河道人。”


    卷著水映青上了星火舟,問道:“他的本體如今在哪?”


    “北海西南四千裏的金血穀,血河道人在那處開門立派,聚集了不少魔門敗類。”


    星火舟頓時微微調轉方向,往西南而去。


    四千裏,以星火舟的速度,不過一個時辰就到了。


    遠遠的,周元看見冰天雪地的冰原上突兀興起了兩座山脈,如手臂一樣環繞著中間一處湖泊。


    “這裏原本是一處尋常的湖泊,百年前突然泛起靈氣,血河道人占據此處打通地火,以岩漿塑造了這兩條山脈。又掠奪了其他處的靈山,形成了這樣一處秘境。”


    星火舟靠近,周元看見,這湖泊不是清亮的水,而是殷紅的血,紅如丹砂,靈氣衝天,仿佛一眼靈氣充裕靈湖。


    看到這,周元也不得不佩服血河道人的心思,這一湖泊靈血不知道要殺多少生靈,不知道要收集多久,虧他有這個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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