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楓這個名字從穆東方嘴裏吐出，會議室裏立刻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
雖說現在這個世界對於冬眠者的排斥普遍存在，但那多是民間的情況。一旦坐上高一些的位置，冬眠者反而是深受信賴的一群人。原因無他，冬眠者被接受，通常都是因為自身的才能，在這個知識和人才都嚴重匱乏的時代，隻要表現出才能，冬眠者會立即因為自身豐富的知識儲備被接受。
所以不要說在座的城主中便有接近半數是大災難前的人，周圍總共數以百計的從者和護衛中，冬眠者更加不在少數。
就像穆東方說的，在大災難前的那個時代，葉楓這個名字是響徹世界的存在。別說在座的冬眠者都是高級別的人才，就算在普通人那裏，沒聽過這個名字的也相當稀少。
向雲心裏反倒沒那麽意外，當穆東方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他甚至有幾分得意。畢竟這個人是葉穎的父親，而自己的所有成就，也全是拜此人所賜。
“真是個牛人啊！”侯傑感歎道。
“確實，能憑借肉身打敗精靈級，實在是難以想象的事情。”林洛生也低聲讚歎。
陸丹和侯傑一齊附和，連陳放都微微點了點頭。
向雲心裏得意，也沒忘了做出由衷附和的樣子。
他的身份，尤其是被葉楓收養的事情，在龍門計劃的高層中也是絕密的存在。趙長安和安北峰不在，知道這事的就隻有陸康和他自己。所以在其他人麵前，他必須進行一些必要的掩飾。
“真是一個神一般的人物啊！”山都城主何足道感歎一聲。
“比他都強的人，都沒能抗住，到底是什麽樣的敵人啊？”盧俊濤的聲音帶著微微的顫音，“難道是成群的精靈級？”
所有人都沉默著搖頭。這樣的推測太過驚悚，沒人願意相信。可是按照穆東方的描述，不是成群的精靈級，又有什麽樣的勢力，能夠做到？
“我倒是有些不同的看法。”何足道忽然說。
“願聞其詳。”穆東方說。
“我自己也是一個修者，雖然還很淺薄，但多少有些體會，”何足道說，“修者的本質，其實和變異者類似，隻是使用了不同的鍛煉手段，所以將副作用降低到了最少。所以到達一定程度的修者，他們的特異能力會比變異者們強大得多，特性的多樣化也強很多。”
“所以，何城主的意思是？”柳白英問道。
“按照穆城主的判斷和我的推測，達到葉楓前輩那樣的成就，其能力足以媲美精靈級。若是那位城主真有比葉楓前輩還要強的能力，再加上他手下的一群強力的修者，即使是成群的精靈級，我也不覺得能夠奈何得了他們。”何足道說，“我也曾經在一些修者前輩手裏見識過各種奇異的能力，那都是變異者無法比擬的奇異能力，甚至有很多影響五感的能力。這些能力足夠強的話，我覺得就算是成群結隊的精靈級，他們即使不敵，多半也有辦法避過。”
“說的是致幻的能力嗎？”穆東方沉吟。
“穆城主，”何足道問道，“你的人報告的情形是怎樣的？有確實地見過被破壞的痕跡嗎？或者看到人獸的骸骨之類？”
“報告裏提到過有很多被破壞的痕跡，怪獸的屍骸也有，不過沒有關於人的骸骨發現報告。”
“那應該還有希望。”何足道輕輕吐了口氣，“也許撤到別處，也許隻是憑借自身的一些特異能力隱藏起來了。”
“隻是也許嗎？”柳白英皺眉。
“畢竟我沒有見過現場，不好判斷，”何足道搖搖頭，“不過既然沒有見到人的骸骨，那麽就有很大的希望。他們能在沒有任何庇護的情況下完整地扛過大災難的火流，那麽隻要不是遇到始祖精靈，就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始祖精靈嗎……”柳白英低聲沉吟。
“無論如何，這事總算不那麽令人絕望了。”穆東方的神色也明顯鬆弛了許多，“那麽這事就暫且到此為止。接下來我們將要商議的，才是這次召集諸位的主要原因。”
“與這事有關嗎？”有人問道。
“可以認為有關，”穆東方說道，“其實這次的議題，我早就有了想法，但是知道螟蛉教聚居地的事情後，這件事在我心裏，就變得非常急迫了。”
在座的城主們都露出注意的表情。因螟蛉教營地而來的緊迫感？他們每個人都在猜測，但是沒人說出來。
“穆城主不妨明說。”說話的依舊是白泉山。他的麵容古井不波，說話也是幹脆利落，毫不轉彎抹角。
“我的想法很簡單，我想要將所有的聚居地召集起來，組建一個通訊網絡。”穆東方說，“四十年前龍都市剛剛穩定的時候，我曾經組織過一次全國範圍內的探索。當時整個華夏境內，發現的完整聚居地有四十二座，十年前我又組織了一次，聚居地隻剩下了十九座，而這一次，我們剩下的隻有四分之一多點而已。如果我們再不想辦法聯合起來，按照這個速度，二十年之後，這個國家，能不能有人剩下，都不好說了。”
舉座默然。
在座的能在這樣的時代將一個城市經營起來，沒有一個是庸才，穆東方說的事，他們也或多或少組織過。就算沒有龍都市這麽大規模，也多少有些收獲。穆東方說的結論，他們也許不太清楚，但心裏都認同。
“可是怎麽做呢？”說話的是西衍州聚居地城主端木勝。這個年輕人已經是西衍州的第三任城主，是一個典型的技術人才，戴著一副黑框眼鏡，一副書生模樣，說話也是慢條斯理，“如今外部的強磁暴環境還沒有改觀，我們連營地之間的無線通訊都困難，更不要說城市天南海北，根本沒有這樣的條件。”
“沒有電磁波之外的通訊手段嗎？”柳白英說道。
“大災難前倒是有不少國家在進行引力波通訊和中微子通訊方麵的研究，可惜都沒有突破性的進展。”端木勝說，“大災難後全世界大部分的研究資源都沒能保存下來，如今的研究隻會更加困難。”
聽著兩人的對話，在座大多數人都默然無語。通訊技術，這在每個城市都是優先事項，可看這些人的表現，就知道沒什麽進展。
“大家不用喪氣嘛！這事是穆城主提出來的，他當然是有辦法了，不然這麽大張旗鼓把人召集起來幹什麽！”一個大嗓門忽然加入，說話的是冰零州城主北宮慶。這人在這群人裏也是比較不受歡迎的存在，區別在於陸康和沙陸千是因為城市實力太低被輕視，他則是因為氣質。
這個人在這一眾城主中，也是一個特殊的存在，他是所有城主中唯一一個非正當身份的人。
冰零州在大災難的時候比較不幸，火流和之後的偽禍讓這個城市的管理層全部覆滅，城市裏亂成一團。當時是冰零州一個黑幫老大的北宮慶看到機會，在暗地裏招兵買馬，統合這個城市的黑暗勢力，一步一步地將整個城市的平民整合起來，在機會成熟後占據了群龍無首的兵營，用了幾個月的時間便將這個城市據為己有。
但能做到這一步，卻不是因為他有什麽過人的領導能力，隻是因為幸運。大災難的火流中他重傷而未死，居然意外地成為了s級變異者。他整合平民方式也不是什麽過人的手段，隻是用了暴力。在那個混亂的時候，一個s級的變異者是有足夠的號召力的，這讓他上位的路變得異常輕鬆，甚至在之後帶著大批變異者強行攻占了墜落後損失慘重的堡壘城市。
這樣一個人，他身上的氣質在這群上位者中間也是格格不入。但他自己毫不在意，反而一副洋洋自得的樣子。
不過他這話倒是歪打正著，在座的大部分人都將目光投向了穆東方。
“關於通訊技術的研究，龍都市也一直在做，可惜這麽多年來也沒有多少進展，”穆東方沒有避諱，隻是微微歎了口氣，“大災難毀掉了幾乎所有的研究資料，大多數研究都得從頭再來，再加上人才緊缺，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哦？難道穆城主什麽準備也沒有，就讓大夥冒著天大的風險跋山涉水而來吧？”北宮慶冷笑道。
“北宮城主稍安勿躁，我叫大家來，自然是有些想法。”穆東方說，“通訊技術沒有進展，但是我們沒法再繼續等下去了。這個世界早已不是人類主宰的世界，在城市之外，我們看不到的荒野之上，每一分鍾都有苟延殘喘的人類死在怪獸的爪牙之下。幾十年來人類的城市在以驚人的速度被毀掉，我們必須盡快地團結起來，否則最多二十年，華夏大陸就會成為怪獸的樂園，或者被全新的、與人類完全無關的文明占據。”
會議室裏短暫地安靜了一下。穆東方說的，這些城主們大多都想過。除了北宮慶這樣的超級混混，所有人都在擔心，消失的命運有一天會落在自己頭上。
“可是怎麽辦呢？”端木勝說，“技術的進步不是短時間的事，就像穆城主你說的，技術突破之前，我們能否繼續存活都是問題。”
“技術不能依靠，我們就想別的辦法，”穆東方說，“幾百年前甚至上千年前，我們的祖先們可沒有無線電之類的通訊技術，可他們照樣也能做到信息的傳遞不是嗎？”
主席位上又是一靜，然後漸漸地起了一些嘈雜的聲音。
穆東方的意思他們聽明白了，隻是這個辦法……
“穆城主的意思，是要在無人區建立驛站嗎？”柳白英問道。
“是不是有些草率了？”盧俊濤說，“那個時代的野外可沒有這麽多怪獸出沒，就算野外有危險，也都是人和普通野獸而已。”
“我們的實力也不是那時候可比不是嗎？”穆東方說，“拋開通訊技術不談，我們的武備力量遠不是那個時代可比，甚至比大災難前還要強一些。”
“可是人手是個大問題，”何足道說，“我們現在的人口數量，甚至比不上古代，可以在野外進行戰鬥的人員更少。這樣的情況下，就算驛站的數量不需要古代那麽多，需要付出的精力也會很大。”
“也許……不需要那麽密集。”陸康說。
城主們都是一愣，跟著便有好幾道不屑的目光投向陸康。
“陸城主有什麽高見？”盧俊濤撇撇嘴，不屑的神態淋漓盡致。
陸康不以為意地笑笑：“算不得高見，隻是穆城主的意思，諸位可能沒有完全領會。我們現在比起古代，強出的不隻是實力，還有速度、傳遞信息的辦法等等。而在信息傳遞方麵，我們的需求可能也沒有太多。”
“什麽意思？”盧俊濤一愣。
“很簡單，”陸康笑笑，“人手不足，距離太遠，風險太大，各城之間的物資交流恐怕很難實現。我猜穆城主的意思，是要建立一些類似烽火台或者燈塔之類的警戒設施，用於各城之間交流一些簡單的既定信息。比如求援，又比如示警。隻是精銳部隊出擊的話，各城之間的相互支援還是可以做到的。”
“陸城主的話，深得我心。”穆東方輕輕鼓掌，稱讚了一句，“恕我直言，如今我們各城資源匱乏，大家都恨不得一分錢掰兩半花，再加上運輸風險太大，互相的物資交流乃至於人員交流都不太現實。但是設立一些警戒設施，相互之間守望相助，憑借我們各自的精銳部隊，通過城市之間的無人區還是不成問題的。”
“哼！”有人冷冷地哼了一聲，卻是江漢州城主胡柳峰。他從一開始就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對於眾人的討論，始終一言不發。此時聽到穆東方的話，卻忽然出聲。
“胡城主到剛才為止似乎一直在深思熟慮，是有什麽高見要分享嗎？”穆東方笑吟吟地問道。
“高見？沒有。”胡柳峰冷淡地說，“我隻是想說，如今這個時代，自身實力夠強才是自保的根本，若是隻想著依賴別人，別搞到最後誰都活不下來就不好了！”
“依賴談不上吧，”柳白英接口道，“在自保的基礎上互相支援，大家存活的幾率也會更高一些吧，畢竟有些城市的實力，也還是需要幫助的。”
說到這裏，她的目光有意無意地向陸康和沙陸千掃了一眼。
沙陸千顯然感覺到了，臉色微微有些發紅。陸康倒是不以為意地笑笑，沒有出聲。
“婦人之見！實力不足的，早早合並了，將資源貢獻出來，不是更加合理嗎？”胡柳峰冷冷地說。
沙陸千臉色漲得通紅，深深地埋下頭去。陸康也斂去了笑容，神色冷淡地坐直了身子。
就算再不介意，這種明目張膽的挑釁，再忍讓，那就不是大度，而是懦弱了。
雖說現在這個世界對於冬眠者的排斥普遍存在，但那多是民間的情況。一旦坐上高一些的位置，冬眠者反而是深受信賴的一群人。原因無他，冬眠者被接受，通常都是因為自身的才能，在這個知識和人才都嚴重匱乏的時代，隻要表現出才能，冬眠者會立即因為自身豐富的知識儲備被接受。
所以不要說在座的城主中便有接近半數是大災難前的人，周圍總共數以百計的從者和護衛中，冬眠者更加不在少數。
就像穆東方說的，在大災難前的那個時代，葉楓這個名字是響徹世界的存在。別說在座的冬眠者都是高級別的人才，就算在普通人那裏，沒聽過這個名字的也相當稀少。
向雲心裏反倒沒那麽意外，當穆東方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他甚至有幾分得意。畢竟這個人是葉穎的父親，而自己的所有成就，也全是拜此人所賜。
“真是個牛人啊！”侯傑感歎道。
“確實，能憑借肉身打敗精靈級，實在是難以想象的事情。”林洛生也低聲讚歎。
陸丹和侯傑一齊附和，連陳放都微微點了點頭。
向雲心裏得意，也沒忘了做出由衷附和的樣子。
他的身份，尤其是被葉楓收養的事情，在龍門計劃的高層中也是絕密的存在。趙長安和安北峰不在，知道這事的就隻有陸康和他自己。所以在其他人麵前，他必須進行一些必要的掩飾。
“真是一個神一般的人物啊！”山都城主何足道感歎一聲。
“比他都強的人，都沒能抗住，到底是什麽樣的敵人啊？”盧俊濤的聲音帶著微微的顫音，“難道是成群的精靈級？”
所有人都沉默著搖頭。這樣的推測太過驚悚，沒人願意相信。可是按照穆東方的描述，不是成群的精靈級，又有什麽樣的勢力，能夠做到？
“我倒是有些不同的看法。”何足道忽然說。
“願聞其詳。”穆東方說。
“我自己也是一個修者，雖然還很淺薄，但多少有些體會，”何足道說，“修者的本質，其實和變異者類似，隻是使用了不同的鍛煉手段，所以將副作用降低到了最少。所以到達一定程度的修者，他們的特異能力會比變異者們強大得多，特性的多樣化也強很多。”
“所以，何城主的意思是？”柳白英問道。
“按照穆城主的判斷和我的推測，達到葉楓前輩那樣的成就，其能力足以媲美精靈級。若是那位城主真有比葉楓前輩還要強的能力，再加上他手下的一群強力的修者，即使是成群的精靈級，我也不覺得能夠奈何得了他們。”何足道說，“我也曾經在一些修者前輩手裏見識過各種奇異的能力，那都是變異者無法比擬的奇異能力，甚至有很多影響五感的能力。這些能力足夠強的話，我覺得就算是成群結隊的精靈級，他們即使不敵，多半也有辦法避過。”
“說的是致幻的能力嗎？”穆東方沉吟。
“穆城主，”何足道問道，“你的人報告的情形是怎樣的？有確實地見過被破壞的痕跡嗎？或者看到人獸的骸骨之類？”
“報告裏提到過有很多被破壞的痕跡，怪獸的屍骸也有，不過沒有關於人的骸骨發現報告。”
“那應該還有希望。”何足道輕輕吐了口氣，“也許撤到別處，也許隻是憑借自身的一些特異能力隱藏起來了。”
“隻是也許嗎？”柳白英皺眉。
“畢竟我沒有見過現場，不好判斷，”何足道搖搖頭，“不過既然沒有見到人的骸骨，那麽就有很大的希望。他們能在沒有任何庇護的情況下完整地扛過大災難的火流，那麽隻要不是遇到始祖精靈，就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始祖精靈嗎……”柳白英低聲沉吟。
“無論如何，這事總算不那麽令人絕望了。”穆東方的神色也明顯鬆弛了許多，“那麽這事就暫且到此為止。接下來我們將要商議的，才是這次召集諸位的主要原因。”
“與這事有關嗎？”有人問道。
“可以認為有關，”穆東方說道，“其實這次的議題，我早就有了想法，但是知道螟蛉教聚居地的事情後，這件事在我心裏，就變得非常急迫了。”
在座的城主們都露出注意的表情。因螟蛉教營地而來的緊迫感？他們每個人都在猜測，但是沒人說出來。
“穆城主不妨明說。”說話的依舊是白泉山。他的麵容古井不波，說話也是幹脆利落，毫不轉彎抹角。
“我的想法很簡單，我想要將所有的聚居地召集起來，組建一個通訊網絡。”穆東方說，“四十年前龍都市剛剛穩定的時候，我曾經組織過一次全國範圍內的探索。當時整個華夏境內，發現的完整聚居地有四十二座，十年前我又組織了一次，聚居地隻剩下了十九座，而這一次，我們剩下的隻有四分之一多點而已。如果我們再不想辦法聯合起來，按照這個速度，二十年之後，這個國家，能不能有人剩下，都不好說了。”
舉座默然。
在座的能在這樣的時代將一個城市經營起來，沒有一個是庸才，穆東方說的事，他們也或多或少組織過。就算沒有龍都市這麽大規模，也多少有些收獲。穆東方說的結論，他們也許不太清楚，但心裏都認同。
“可是怎麽做呢？”說話的是西衍州聚居地城主端木勝。這個年輕人已經是西衍州的第三任城主，是一個典型的技術人才，戴著一副黑框眼鏡，一副書生模樣，說話也是慢條斯理，“如今外部的強磁暴環境還沒有改觀，我們連營地之間的無線通訊都困難，更不要說城市天南海北，根本沒有這樣的條件。”
“沒有電磁波之外的通訊手段嗎？”柳白英說道。
“大災難前倒是有不少國家在進行引力波通訊和中微子通訊方麵的研究，可惜都沒有突破性的進展。”端木勝說，“大災難後全世界大部分的研究資源都沒能保存下來，如今的研究隻會更加困難。”
聽著兩人的對話，在座大多數人都默然無語。通訊技術，這在每個城市都是優先事項，可看這些人的表現，就知道沒什麽進展。
“大家不用喪氣嘛！這事是穆城主提出來的，他當然是有辦法了，不然這麽大張旗鼓把人召集起來幹什麽！”一個大嗓門忽然加入，說話的是冰零州城主北宮慶。這人在這群人裏也是比較不受歡迎的存在，區別在於陸康和沙陸千是因為城市實力太低被輕視，他則是因為氣質。
這個人在這一眾城主中，也是一個特殊的存在，他是所有城主中唯一一個非正當身份的人。
冰零州在大災難的時候比較不幸，火流和之後的偽禍讓這個城市的管理層全部覆滅，城市裏亂成一團。當時是冰零州一個黑幫老大的北宮慶看到機會，在暗地裏招兵買馬，統合這個城市的黑暗勢力，一步一步地將整個城市的平民整合起來，在機會成熟後占據了群龍無首的兵營，用了幾個月的時間便將這個城市據為己有。
但能做到這一步，卻不是因為他有什麽過人的領導能力，隻是因為幸運。大災難的火流中他重傷而未死，居然意外地成為了s級變異者。他整合平民方式也不是什麽過人的手段，隻是用了暴力。在那個混亂的時候，一個s級的變異者是有足夠的號召力的，這讓他上位的路變得異常輕鬆，甚至在之後帶著大批變異者強行攻占了墜落後損失慘重的堡壘城市。
這樣一個人，他身上的氣質在這群上位者中間也是格格不入。但他自己毫不在意，反而一副洋洋自得的樣子。
不過他這話倒是歪打正著，在座的大部分人都將目光投向了穆東方。
“關於通訊技術的研究，龍都市也一直在做，可惜這麽多年來也沒有多少進展，”穆東方沒有避諱，隻是微微歎了口氣，“大災難毀掉了幾乎所有的研究資料，大多數研究都得從頭再來，再加上人才緊缺，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哦？難道穆城主什麽準備也沒有，就讓大夥冒著天大的風險跋山涉水而來吧？”北宮慶冷笑道。
“北宮城主稍安勿躁，我叫大家來，自然是有些想法。”穆東方說，“通訊技術沒有進展，但是我們沒法再繼續等下去了。這個世界早已不是人類主宰的世界，在城市之外，我們看不到的荒野之上，每一分鍾都有苟延殘喘的人類死在怪獸的爪牙之下。幾十年來人類的城市在以驚人的速度被毀掉，我們必須盡快地團結起來，否則最多二十年，華夏大陸就會成為怪獸的樂園，或者被全新的、與人類完全無關的文明占據。”
會議室裏短暫地安靜了一下。穆東方說的，這些城主們大多都想過。除了北宮慶這樣的超級混混，所有人都在擔心，消失的命運有一天會落在自己頭上。
“可是怎麽辦呢？”端木勝說，“技術的進步不是短時間的事，就像穆城主你說的，技術突破之前，我們能否繼續存活都是問題。”
“技術不能依靠，我們就想別的辦法，”穆東方說，“幾百年前甚至上千年前，我們的祖先們可沒有無線電之類的通訊技術，可他們照樣也能做到信息的傳遞不是嗎？”
主席位上又是一靜，然後漸漸地起了一些嘈雜的聲音。
穆東方的意思他們聽明白了，隻是這個辦法……
“穆城主的意思，是要在無人區建立驛站嗎？”柳白英問道。
“是不是有些草率了？”盧俊濤說，“那個時代的野外可沒有這麽多怪獸出沒，就算野外有危險，也都是人和普通野獸而已。”
“我們的實力也不是那時候可比不是嗎？”穆東方說，“拋開通訊技術不談，我們的武備力量遠不是那個時代可比，甚至比大災難前還要強一些。”
“可是人手是個大問題，”何足道說，“我們現在的人口數量，甚至比不上古代，可以在野外進行戰鬥的人員更少。這樣的情況下，就算驛站的數量不需要古代那麽多，需要付出的精力也會很大。”
“也許……不需要那麽密集。”陸康說。
城主們都是一愣，跟著便有好幾道不屑的目光投向陸康。
“陸城主有什麽高見？”盧俊濤撇撇嘴，不屑的神態淋漓盡致。
陸康不以為意地笑笑：“算不得高見，隻是穆城主的意思，諸位可能沒有完全領會。我們現在比起古代，強出的不隻是實力，還有速度、傳遞信息的辦法等等。而在信息傳遞方麵，我們的需求可能也沒有太多。”
“什麽意思？”盧俊濤一愣。
“很簡單，”陸康笑笑，“人手不足，距離太遠，風險太大，各城之間的物資交流恐怕很難實現。我猜穆城主的意思，是要建立一些類似烽火台或者燈塔之類的警戒設施，用於各城之間交流一些簡單的既定信息。比如求援，又比如示警。隻是精銳部隊出擊的話，各城之間的相互支援還是可以做到的。”
“陸城主的話，深得我心。”穆東方輕輕鼓掌，稱讚了一句，“恕我直言，如今我們各城資源匱乏，大家都恨不得一分錢掰兩半花，再加上運輸風險太大，互相的物資交流乃至於人員交流都不太現實。但是設立一些警戒設施，相互之間守望相助，憑借我們各自的精銳部隊，通過城市之間的無人區還是不成問題的。”
“哼！”有人冷冷地哼了一聲，卻是江漢州城主胡柳峰。他從一開始就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對於眾人的討論，始終一言不發。此時聽到穆東方的話，卻忽然出聲。
“胡城主到剛才為止似乎一直在深思熟慮，是有什麽高見要分享嗎？”穆東方笑吟吟地問道。
“高見？沒有。”胡柳峰冷淡地說，“我隻是想說，如今這個時代，自身實力夠強才是自保的根本，若是隻想著依賴別人，別搞到最後誰都活不下來就不好了！”
“依賴談不上吧，”柳白英接口道，“在自保的基礎上互相支援，大家存活的幾率也會更高一些吧，畢竟有些城市的實力，也還是需要幫助的。”
說到這裏，她的目光有意無意地向陸康和沙陸千掃了一眼。
沙陸千顯然感覺到了，臉色微微有些發紅。陸康倒是不以為意地笑笑，沒有出聲。
“婦人之見！實力不足的，早早合並了，將資源貢獻出來，不是更加合理嗎？”胡柳峰冷冷地說。
沙陸千臉色漲得通紅，深深地埋下頭去。陸康也斂去了笑容，神色冷淡地坐直了身子。
就算再不介意，這種明目張膽的挑釁，再忍讓，那就不是大度，而是懦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