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林英得意洋洋的樣子，向雲無奈地笑笑，站起身來。
林英卻沒有立刻過來。她走前幾步，站在那一地機甲的中央，叉著腰說：“現在知道我的厲害了吧！”
亂七八糟的機械傳動聲響起，那一地的機甲開始陸陸續續地站起來，居然沒有一個重傷的。
向雲隻是稍微緊張了一下便放鬆下來。因為這些機甲站起來後沒有表現出任何攻擊的意圖，隻是陸續到林英的對麵集中。不過向雲沒有完全放鬆警惕，兩隻眼睛仍然在所有站起來的機甲身上掃視著。
幾分鍾後，所有的機甲都在林英對麵列好了隊，居然有足足二十台。當先的一台來到林英麵前，打開了麵罩，裏麵是一張胡子拉碴的臉。這位糙臉大漢此時一臉苦笑：“金剛女俠果然名不虛傳，我們服了！”
“以後還來找我麻煩嗎？”林英斜著眼看過去。
“一直也是服氣的。”這位糙臉大漢苦笑一聲，“隻是我們一個小小的幫派，怎麽也不敢和軍方作對啊！”
“趙中陽算個毛線！”林英忽然大罵一聲，“一幫子大老爺們兒，怎麽這麽慫！”
“女俠恕罪，這個真做不了主。”大漢繼續苦笑，“我們願賭服輸，可我們畢竟不是安北峰，憑著這一堆c級機甲和b級機甲，真不敢和城主府明著迎來啊！”
“那你們今天跟我賭個屁！”林英罵著，拳頭再次攥了起來，“消遣我很好玩是吧！”
“不敢不敢！”大漢趕緊賠罪，“可是明驍明虎都在，我們也不敢公然忤了城主府的意思不是？不過來時候老大交代了，以後城主府要求出手協助的時候，我們會提前將消息通知您的。您看如何？”
向雲在一邊聽著，漸漸明白過來。看來林英這是想一勞永逸地解決黑蝶的騷擾，可惜黑蝶不敢公開反對城主府，隻能拚命地兩頭討好。看起來在這個時代，所謂黑幫的日子，恐怕真不好過。
正想上去勸導幾句，林英已經不耐煩地揮揮手：“行了就這樣吧！趕緊滾蛋，我還有事！”
看起來這幫人真是被林英打怕了，又陪著笑臉討好了幾句，這才整隊離去。
看著一大堆機甲漸漸走遠，向雲都覺得有些於心不忍。這算什麽黑幫啊？這比街頭的小混混都要混得落魄。
“啐，一群慫包！”林英朝著遠處罵了一句，轉過身來時，已經又變成了笑臉：“這次還有什麽好東西給我嗎？”
這時的林英，活脫脫是剛才那個糙臉大漢的翻版，湊到向雲麵前一臉諂媚。向雲無語地看著她，伸手向遠處一指：“那是怎麽迴事？”
“他們老大想招攬我，被我拒了，就想來硬的，被我打服了唄！”林英不屑地撇撇嘴。
“賭約是怎麽迴事？”向雲問。
“想設套套我唄！”林英不屑地撇撇嘴，“說我輸了就加入他們什麽的。我也想省事，幹脆就讓他們輸了就別來煩我。結果你也看到嘍！”
“他們會那麽聽話？”向雲懷疑地問，“你就一個人，他們反悔你也沒辦法吧？”
“放心吧，他們老大膽子是小，不過信用還是可以的啦！”林英笑道，“願賭服輸，他還是能做到的！”
“你高興就好。”向雲說，“我們先去你的住處吧，我有些東西給你。”
林英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什麽好東西？”
“等會再說。”向雲說著，當先朝著林英的住處走去。
林英早已等得抓耳撓腮，一進了住處就忍不住叫起來：“東西呢？在哪？”
向雲笑了笑，手伸入懷裏，掏出一個方盒子遞給林英。
“這是啥？”林英一愣。
“上次我和你說過的，完整的版本。”向雲說著打開盒子，將其中的東西取了出來。
那是一件銀白色的立領夾克，看上去像是一件帆布製作的衣服，背上特別厚一些。拿在手裏很重，但是彈性也很好。
“手感好像蛇皮一樣。”林英早一把搶了過去，拿在手裏把玩起來，不時地撕扯一下。按照她的力氣，這樣的一件不論是什麽衣服，都可以輕易地撕碎。可是這個東西隻是被拉長了一倍有餘便再也不動了。
“零號合金製作的微型甲片製作的，單片比普通的蛇鱗還要小得多，現在是日常穿戴的樣子。”向雲略帶得意地笑笑，“上麵所有的動力設計都是納米級別的，通過微動力的大量聚集來驅動，能帶來極強的動力輔助和防禦攻擊輔助。”
沒等向雲說完，林英便把自己身上那件破爛夾克扔掉，把這件傳上去了。她用力扯了扯，疑惑道：“這有什麽用？防彈背心？”
向雲笑了笑，伸手在夾克袖口的那顆金屬紐扣上捏住，“哢噠哢噠”地連續按了三次。
“什麽鬼！”林英忽然跳起來。
在向雲按動那顆紐扣之後，林英忽然感覺領口處忽然有一股涼意開始蔓延，不過兩三秒時間便遍布身體的所有部位。
“好滑！而且有些涼！”林英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然後抬起手看了看。
除了手背上隱約有一些銀白色的紋路之外，其他部位看不到任何東西。
“貼身展開後能借助身體熱能來進行初始驅動，後續的動力源是遍布甲衣表層的片狀超級電池。甲衣本身有隱身性能，不會影響你行動的。而且甲片之間有排氣設置，你愛穿多久都可以。”
“牛啊！”林英讚歎一聲，“有武器嗎？”
“助力係統是永久開啟的，武器操作頁麵在左手小臂的背部，手腕上有個隱形按鈕可以觸發，能喚出的有雙手手臂上的電磁槍和高壓電擊槍、背後的輕型飛翼以及附著在手臂外側的納米短刀。麵部有單向可視的分析指導麵板，開關就在左耳垂的位置。”
林英喜不自勝，按照向雲所說的逐一嚐試，像個得到玩具的孩子。向雲看在眼裏，微微一笑，忽然有些走神。
他忽然想起來自己九歲之前的一些事情。
那是自己和母親還住在大城市，每天都過著無比開心的日子。自己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小孩，跟著母親整天到處閑晃。
母親也是個對什麽都好奇的性子，街上買個小玩意也能好奇地把玩半天，甚至經常和六七歲的他爭搶玩具。
這樣爭爭鬧鬧的日子裏，母親雖然偶爾在自己不注意的時候會走神，但大多數時候，她都會流露出這樣的神色。
雖然環境完全不同，但林英這樣的神色再次讓他想到了母親，心裏忍不住就是一痛。
“有些太顯眼了啊，這個顏色。”林英的抱怨聲將他從迴憶中拉了迴來。
“右耳垂有個按鈕，可以調整顏色的。”向雲隨口說了一聲，目光卻怎樣也不想從林英身上離開。
林英立刻又開始擺弄右邊耳垂，轉眼間一上衣的顏色開始在各個顏色之間飛快地變化起來。
“這下差不多了！”林英歡唿一聲。此時夾克的顏色固定在了赭紅色。
“不嫌有點老氣嗎？”向雲下意識地說。
“我喜歡這個顏色。”林英說著，終於注意到了向雲的目光。她的神色立刻變得促狹起來，眯著眼睛湊過來：“小夥子，春心動了？”
“沒有！”向雲惱怒地將目光投向別處。
“怎麽這麽不經逗啊！”林英不滿地說。
“不是那個意思。”向雲的目光在某一處廢墟上遊弋著，沉默了片刻，終於沒忍住，悶聲說：“你的長相和我媽很像。”
林英眼裏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嘴裏卻說道：“是嗎？那你肯不肯叫聲媽來聽聽啊？”
向雲霍地站起身來。
林英嚇了一跳，下意識地閉了嘴，在心裏暗罵自己兩聲。
“我要迴去了。”向雲悶悶地說。
“真生氣啦？”林英小心翼翼地湊過來，“我道歉行不？你也知道啊，我這張嘴就這德性……”
“沒有，”向雲低聲說，“隻是明天還要報到，我今天必須迴去。否則萬一來個意外就不好了。”
“哦哦，”林英不敢再說怪話，老老實實地說，“我送你出去吧。”
兩人趴著爬梯出了住處，順著廢墟間的野路來到了路口。因為隻是徒步趕路，這一段路兩人走了有半小時，鑒於之前的尷尬，兩人都選擇不怎麽說話。
向雲其實是真的沒有生氣。雖然霍然站起的時候確實有些生氣，但站起來後看到林英那小心翼翼的樣子，他的火氣立刻便消散了。
兩人來往也有些日子了，林英什麽樣子他怎麽會不知道。再加上那張與母親起碼七八分相似的臉龐，他就算有再大火氣也能壓下去。
隻是因為剛才憤而起身，現在轉眼又要示好，他在情緒上有些轉變不過來，隻能在心裏尷尬了。
兩個人都在尷尬，這長達半小時的一路，兩人居然都沒有出聲。
來到路口邊上，向雲轉過身正要道別，忽然一陣電動機的嗡鳴聲傳來，不由得轉頭看去。
自從超級電池這玩意被發明後，全球範圍內對於燃油的需求量越來越低，甚至讓已經出現係統理論的冷核聚變研究幾乎完全停滯。這種基於皮米級別的微觀發電機聚合物用始終讓人難以理解的方式實現了幾乎是永久性的小型發電體係。
雖然在輸出功率上沒有核聚變那麽強，但是通過體積的大小以及基於同樣原理的蓄電技術的出現，讓輸出功率這一弱項也得到了相當程度的彌補。超級電池這個東西在大眾的眼裏幾乎成了無所不能的能源，冷核聚變這一研究幾乎完全失去了支持。在向雲冬眠前的時代，全世界超過九成的冷核聚變研究都被迫下馬了。
因此在大災難後的時代，超級電池幾乎成為了全世界的主要能源。大到數量極少的大型戰艦，小到機甲、戰車甚至民用車輛，九成九都在用超級電池。但是在平民街碰到電動車輛，還是值得驚訝的。畢竟超級電池這東西幾乎完全被軍方、鬥獸場和黑幫壟斷，平民甚至沒有資格使用這東西。
車是一輛災難前比較新潮的地磁懸浮車，看來已經破爛不堪。可是這絲毫不影響它的速度。此時它以一百以上的速度沿著平民區和貴族區之間那條名為“天地街”的街道疾馳而來，完全不顧路口穿行的人群。
“小心！”向雲大喊一聲。在他的對麵，一個白頭發的人背對著他，正在向路南走去，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電動地磁懸浮車的聲音。
不過向雲的聲音終究是驚動了他。懸浮車已經到了他身側不過十幾米的時候，他終於看到了向他撞過來的車。
那輛車依舊沒有減速。這個距離上，這個白發人怕是躲不開了。
嗡鳴聲在身側唿嘯而過，半閉眼睛的向雲下意識地睜開眼睛。
躲開了？向雲愣神，再次向那人的方向看去，卻沒有看到人。視線朝著路南邊追過去，卻見那人猛地躍起老高，一頭白色的頭發揚起，消失在高高的圍牆後麵。
向雲忽然有些失神。
那高牆沿著紅楓路一路向南，長長的一道，高度足有三十米以上，比不遠處平民區的樓房還高，向雲使用彈跳裝置也跳不了那麽一半。可那白發人甚至沒有在牆上作任何借力，輕飄飄地如同飛仙一般，直接飄到了牆頂，然後翻了進去。
白發人躍起的時候，身形有短暫的伸展。就在伸展的那一瞬，他心裏忽然有一絲熟悉的感覺。
“看什麽呢？”林英似乎也有些心不在焉，不過看到向雲呆呆地看著白發人消失的方向，終於也好奇起來。
“那是個女的吧？”向雲忽然問道。
“是，我以前見過，好像是個半人。”林英隨口答道。
“半人？”向雲一愣。
“你還沒聽過嗎？”林英說，“那是不完整的變異者，獲得了能力，但是身體異化或者損傷太嚴重，已經無法以人的形態生存了。”
“我知道。”向雲低聲應了一句，目光還盯著白發人消失的方向。
看著他的樣子，林英忍不住說道：“你不是吧？半人也能入您老法眼？”
“我隻是覺得那人有些眼熟。”向雲瞪了林英一眼，懶得理會。想了想又問道：“那牆後麵，是什麽地方？”
林英卻沒有立刻過來。她走前幾步，站在那一地機甲的中央，叉著腰說：“現在知道我的厲害了吧！”
亂七八糟的機械傳動聲響起，那一地的機甲開始陸陸續續地站起來，居然沒有一個重傷的。
向雲隻是稍微緊張了一下便放鬆下來。因為這些機甲站起來後沒有表現出任何攻擊的意圖，隻是陸續到林英的對麵集中。不過向雲沒有完全放鬆警惕，兩隻眼睛仍然在所有站起來的機甲身上掃視著。
幾分鍾後，所有的機甲都在林英對麵列好了隊，居然有足足二十台。當先的一台來到林英麵前，打開了麵罩，裏麵是一張胡子拉碴的臉。這位糙臉大漢此時一臉苦笑：“金剛女俠果然名不虛傳，我們服了！”
“以後還來找我麻煩嗎？”林英斜著眼看過去。
“一直也是服氣的。”這位糙臉大漢苦笑一聲，“隻是我們一個小小的幫派，怎麽也不敢和軍方作對啊！”
“趙中陽算個毛線！”林英忽然大罵一聲，“一幫子大老爺們兒，怎麽這麽慫！”
“女俠恕罪，這個真做不了主。”大漢繼續苦笑，“我們願賭服輸，可我們畢竟不是安北峰，憑著這一堆c級機甲和b級機甲，真不敢和城主府明著迎來啊！”
“那你們今天跟我賭個屁！”林英罵著，拳頭再次攥了起來，“消遣我很好玩是吧！”
“不敢不敢！”大漢趕緊賠罪，“可是明驍明虎都在，我們也不敢公然忤了城主府的意思不是？不過來時候老大交代了，以後城主府要求出手協助的時候，我們會提前將消息通知您的。您看如何？”
向雲在一邊聽著，漸漸明白過來。看來林英這是想一勞永逸地解決黑蝶的騷擾，可惜黑蝶不敢公開反對城主府，隻能拚命地兩頭討好。看起來在這個時代，所謂黑幫的日子，恐怕真不好過。
正想上去勸導幾句，林英已經不耐煩地揮揮手：“行了就這樣吧！趕緊滾蛋，我還有事！”
看起來這幫人真是被林英打怕了，又陪著笑臉討好了幾句，這才整隊離去。
看著一大堆機甲漸漸走遠，向雲都覺得有些於心不忍。這算什麽黑幫啊？這比街頭的小混混都要混得落魄。
“啐，一群慫包！”林英朝著遠處罵了一句，轉過身來時，已經又變成了笑臉：“這次還有什麽好東西給我嗎？”
這時的林英，活脫脫是剛才那個糙臉大漢的翻版，湊到向雲麵前一臉諂媚。向雲無語地看著她，伸手向遠處一指：“那是怎麽迴事？”
“他們老大想招攬我，被我拒了，就想來硬的，被我打服了唄！”林英不屑地撇撇嘴。
“賭約是怎麽迴事？”向雲問。
“想設套套我唄！”林英不屑地撇撇嘴，“說我輸了就加入他們什麽的。我也想省事，幹脆就讓他們輸了就別來煩我。結果你也看到嘍！”
“他們會那麽聽話？”向雲懷疑地問，“你就一個人，他們反悔你也沒辦法吧？”
“放心吧，他們老大膽子是小，不過信用還是可以的啦！”林英笑道，“願賭服輸，他還是能做到的！”
“你高興就好。”向雲說，“我們先去你的住處吧，我有些東西給你。”
林英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什麽好東西？”
“等會再說。”向雲說著，當先朝著林英的住處走去。
林英早已等得抓耳撓腮，一進了住處就忍不住叫起來：“東西呢？在哪？”
向雲笑了笑，手伸入懷裏，掏出一個方盒子遞給林英。
“這是啥？”林英一愣。
“上次我和你說過的，完整的版本。”向雲說著打開盒子，將其中的東西取了出來。
那是一件銀白色的立領夾克，看上去像是一件帆布製作的衣服，背上特別厚一些。拿在手裏很重，但是彈性也很好。
“手感好像蛇皮一樣。”林英早一把搶了過去，拿在手裏把玩起來，不時地撕扯一下。按照她的力氣，這樣的一件不論是什麽衣服，都可以輕易地撕碎。可是這個東西隻是被拉長了一倍有餘便再也不動了。
“零號合金製作的微型甲片製作的，單片比普通的蛇鱗還要小得多，現在是日常穿戴的樣子。”向雲略帶得意地笑笑，“上麵所有的動力設計都是納米級別的，通過微動力的大量聚集來驅動，能帶來極強的動力輔助和防禦攻擊輔助。”
沒等向雲說完，林英便把自己身上那件破爛夾克扔掉，把這件傳上去了。她用力扯了扯，疑惑道：“這有什麽用？防彈背心？”
向雲笑了笑，伸手在夾克袖口的那顆金屬紐扣上捏住，“哢噠哢噠”地連續按了三次。
“什麽鬼！”林英忽然跳起來。
在向雲按動那顆紐扣之後，林英忽然感覺領口處忽然有一股涼意開始蔓延，不過兩三秒時間便遍布身體的所有部位。
“好滑！而且有些涼！”林英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然後抬起手看了看。
除了手背上隱約有一些銀白色的紋路之外，其他部位看不到任何東西。
“貼身展開後能借助身體熱能來進行初始驅動，後續的動力源是遍布甲衣表層的片狀超級電池。甲衣本身有隱身性能，不會影響你行動的。而且甲片之間有排氣設置，你愛穿多久都可以。”
“牛啊！”林英讚歎一聲，“有武器嗎？”
“助力係統是永久開啟的，武器操作頁麵在左手小臂的背部，手腕上有個隱形按鈕可以觸發，能喚出的有雙手手臂上的電磁槍和高壓電擊槍、背後的輕型飛翼以及附著在手臂外側的納米短刀。麵部有單向可視的分析指導麵板，開關就在左耳垂的位置。”
林英喜不自勝，按照向雲所說的逐一嚐試，像個得到玩具的孩子。向雲看在眼裏，微微一笑，忽然有些走神。
他忽然想起來自己九歲之前的一些事情。
那是自己和母親還住在大城市，每天都過著無比開心的日子。自己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小孩，跟著母親整天到處閑晃。
母親也是個對什麽都好奇的性子，街上買個小玩意也能好奇地把玩半天，甚至經常和六七歲的他爭搶玩具。
這樣爭爭鬧鬧的日子裏，母親雖然偶爾在自己不注意的時候會走神，但大多數時候，她都會流露出這樣的神色。
雖然環境完全不同，但林英這樣的神色再次讓他想到了母親，心裏忍不住就是一痛。
“有些太顯眼了啊，這個顏色。”林英的抱怨聲將他從迴憶中拉了迴來。
“右耳垂有個按鈕，可以調整顏色的。”向雲隨口說了一聲，目光卻怎樣也不想從林英身上離開。
林英立刻又開始擺弄右邊耳垂，轉眼間一上衣的顏色開始在各個顏色之間飛快地變化起來。
“這下差不多了！”林英歡唿一聲。此時夾克的顏色固定在了赭紅色。
“不嫌有點老氣嗎？”向雲下意識地說。
“我喜歡這個顏色。”林英說著，終於注意到了向雲的目光。她的神色立刻變得促狹起來，眯著眼睛湊過來：“小夥子，春心動了？”
“沒有！”向雲惱怒地將目光投向別處。
“怎麽這麽不經逗啊！”林英不滿地說。
“不是那個意思。”向雲的目光在某一處廢墟上遊弋著，沉默了片刻，終於沒忍住，悶聲說：“你的長相和我媽很像。”
林英眼裏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嘴裏卻說道：“是嗎？那你肯不肯叫聲媽來聽聽啊？”
向雲霍地站起身來。
林英嚇了一跳，下意識地閉了嘴，在心裏暗罵自己兩聲。
“我要迴去了。”向雲悶悶地說。
“真生氣啦？”林英小心翼翼地湊過來，“我道歉行不？你也知道啊，我這張嘴就這德性……”
“沒有，”向雲低聲說，“隻是明天還要報到，我今天必須迴去。否則萬一來個意外就不好了。”
“哦哦，”林英不敢再說怪話，老老實實地說，“我送你出去吧。”
兩人趴著爬梯出了住處，順著廢墟間的野路來到了路口。因為隻是徒步趕路，這一段路兩人走了有半小時，鑒於之前的尷尬，兩人都選擇不怎麽說話。
向雲其實是真的沒有生氣。雖然霍然站起的時候確實有些生氣，但站起來後看到林英那小心翼翼的樣子，他的火氣立刻便消散了。
兩人來往也有些日子了，林英什麽樣子他怎麽會不知道。再加上那張與母親起碼七八分相似的臉龐，他就算有再大火氣也能壓下去。
隻是因為剛才憤而起身，現在轉眼又要示好，他在情緒上有些轉變不過來，隻能在心裏尷尬了。
兩個人都在尷尬，這長達半小時的一路，兩人居然都沒有出聲。
來到路口邊上，向雲轉過身正要道別，忽然一陣電動機的嗡鳴聲傳來，不由得轉頭看去。
自從超級電池這玩意被發明後，全球範圍內對於燃油的需求量越來越低，甚至讓已經出現係統理論的冷核聚變研究幾乎完全停滯。這種基於皮米級別的微觀發電機聚合物用始終讓人難以理解的方式實現了幾乎是永久性的小型發電體係。
雖然在輸出功率上沒有核聚變那麽強，但是通過體積的大小以及基於同樣原理的蓄電技術的出現，讓輸出功率這一弱項也得到了相當程度的彌補。超級電池這個東西在大眾的眼裏幾乎成了無所不能的能源，冷核聚變這一研究幾乎完全失去了支持。在向雲冬眠前的時代，全世界超過九成的冷核聚變研究都被迫下馬了。
因此在大災難後的時代，超級電池幾乎成為了全世界的主要能源。大到數量極少的大型戰艦，小到機甲、戰車甚至民用車輛，九成九都在用超級電池。但是在平民街碰到電動車輛，還是值得驚訝的。畢竟超級電池這東西幾乎完全被軍方、鬥獸場和黑幫壟斷，平民甚至沒有資格使用這東西。
車是一輛災難前比較新潮的地磁懸浮車，看來已經破爛不堪。可是這絲毫不影響它的速度。此時它以一百以上的速度沿著平民區和貴族區之間那條名為“天地街”的街道疾馳而來，完全不顧路口穿行的人群。
“小心！”向雲大喊一聲。在他的對麵，一個白頭發的人背對著他，正在向路南走去，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電動地磁懸浮車的聲音。
不過向雲的聲音終究是驚動了他。懸浮車已經到了他身側不過十幾米的時候，他終於看到了向他撞過來的車。
那輛車依舊沒有減速。這個距離上，這個白發人怕是躲不開了。
嗡鳴聲在身側唿嘯而過，半閉眼睛的向雲下意識地睜開眼睛。
躲開了？向雲愣神，再次向那人的方向看去，卻沒有看到人。視線朝著路南邊追過去，卻見那人猛地躍起老高，一頭白色的頭發揚起，消失在高高的圍牆後麵。
向雲忽然有些失神。
那高牆沿著紅楓路一路向南，長長的一道，高度足有三十米以上，比不遠處平民區的樓房還高，向雲使用彈跳裝置也跳不了那麽一半。可那白發人甚至沒有在牆上作任何借力，輕飄飄地如同飛仙一般，直接飄到了牆頂，然後翻了進去。
白發人躍起的時候，身形有短暫的伸展。就在伸展的那一瞬，他心裏忽然有一絲熟悉的感覺。
“看什麽呢？”林英似乎也有些心不在焉，不過看到向雲呆呆地看著白發人消失的方向，終於也好奇起來。
“那是個女的吧？”向雲忽然問道。
“是，我以前見過，好像是個半人。”林英隨口答道。
“半人？”向雲一愣。
“你還沒聽過嗎？”林英說，“那是不完整的變異者，獲得了能力，但是身體異化或者損傷太嚴重，已經無法以人的形態生存了。”
“我知道。”向雲低聲應了一句，目光還盯著白發人消失的方向。
看著他的樣子，林英忍不住說道：“你不是吧？半人也能入您老法眼？”
“我隻是覺得那人有些眼熟。”向雲瞪了林英一眼，懶得理會。想了想又問道：“那牆後麵，是什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