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德華眼前蒙著一塊黑色的紗巾,但失去視覺的他卻仿佛仍然能看到周遭的一切。


    在肖恩和伊卡靠近酒館時,他站起身來,自來熟地從伊卡身上接過沉重的大門。


    一邊跟肖恩打招唿:“嘿,老板。”


    肖恩狐疑地看著愛德華,“愛德華,你來喝酒的嗎?抱歉,酒館要晚上六點才營業。”


    “不是,”愛德華搖了搖頭:“老板,我們進去談吧。”


    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的肖恩點了點頭,領著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伊卡走進酒館。


    隨意找了一張椅子坐下來後,肖恩看著對麵的年輕人,好奇地問道:“你……不是看不見了嗎?”


    “啊,你說我這個啊?”愛德華揭開自己臉上的紗巾,無所謂地擺了擺手:“確實看不見了,不過這對潛行者來說並不是什麽大問題,在陰影感知中,我仍然能‘看’到這個世界。”


    然後他揚了揚手中的紗巾,眨巴著完全沒有焦距的雙眼,“老板你不覺得蒙上眼很帥嗎?像不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殺手!”


    你特麽不本來就是個刺客嗎?


    “所以,愛德華先生到我這裏來,是有什麽是嗎?”肖恩皺著眉頭開口:“如果是交易的話,應該已經完成了吧?”


    “當然!”愛德華急忙搖頭:“交易已經完成了,我並非為此而來。”


    頓了頓,他仿佛是在斟酌言辭,“老板,你這兒還缺人嗎?”


    肖恩:“???”


    我這兒缺不缺人也跟一個刺客沒關係吧!!


    “你是想……到酒館來工作?”沉吟了一會兒,肖恩還是問出了這個有些荒唐的問題。


    “對!”愛德華點頭如搗蒜:“昨天晚上我迴去後一直在想,屬於我的新的生活應該是什麽樣的。”


    他的臉上露出憂愁:“但我沒有找到答案。過去的十多年,我不是在殺人,就是在殺人的路上……嗯,也有可能在逃命的路上。總之,複仇完成後,我好像突然不知道該做些什麽了。


    後來,我想清楚了,我的生活應該重新開始,在這個賦予我新生的地方,在這個酒很好喝,酒侍很可愛,老板還很帥的地方。”


    “那麽你會做什麽呢?”肖恩皺著眉頭,他可不會忘記,對麵微笑的年輕人是一個超凡者,一個階位可能極高的潛行者,一個在鮮血和死亡間起舞的殺手。


    這樣的人在獲得黑書之前的二十年裏,肖恩還從未與之近距離接觸過。


    “會做什麽?”愛德華有些苦惱地撓了撓頭,“殺人……算嗎?”


    肖恩:“……”


    “放火?”


    “……”


    “投毒?”


    “……”


    “撬鎖?”


    “……”


    所以他娘的這些聽起來就很微妙的技能跟一個酒館能扯上什麽關係?!


    一邊說著,愛德華自己也感覺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腆著臉開口:“老板,雖然我什麽都不會,但我會學的!而且我不要工資。”


    “浣熊酒館歡迎您,愛德華先生!”


    愛德華:“……”


    ……


    就在這近乎荒唐的對話中,浣熊酒館迎來了他的第二位員工。在講解了酒侍的基本要求後,愛德華算是正式入職了。


    “以後,酒館裏老板最大,伊卡第二,愛德華先生要聽話地好好工作哦!”伊卡插著腰,一本正經地對自己的“後輩”說。


    “好啊!”愛德華看著小姑娘這幅樣子,忍不住想拍拍她的頭。


    然後一隻白皙的小手帶著風聲襲來,甚至帶起了殘影!


    “哼╯^╰!不許拍!”小姑娘咧嘴露出虎牙,盯著愛德華。


    “好好好,不拍不拍……”愛德華驚悚地看著伊卡揮出殘影的手,難以置信地咽了咽口水。。


    “愛德華,你有住的地方嗎?”肖恩忽然開口:“如果沒有,二樓還有空房,我給你收拾一間出來。”


    “原本是有的。”提到這個,愛德華臉色就垮了下來:“我一直住在組織裏,可昨晚迴去的時候,我發現他們都不認得我了。不過也好,這樣我就徹底與過去訣別了。”


    肖恩:“……”


    記憶扭曲aoe範圍開大了嗎……


    “那我等會兒給你收拾間空房吧。”肖恩沉吟了一會兒說道。


    接下來是一係列單調而繁瑣的事情。


    打掃房間,整理家具,鋪床疊被,安裝大門……等完成這些工作後已經臨近中午,三人一起吃完了伊卡做的午餐。


    值得一提的是,刺客先生對於伊卡的手藝感到萬分敬佩。


    不得不說,伊卡雖然在很多事情上都很迷糊,但唯獨做飯特別香,即使是簡單的材料做出來的成品也令愛德華嘖嘖稱奇。


    愛德華說,他吃到的是自由的味道。


    吃完午飯,伊卡在酒館大廳教愛德華辨認酒的名字,愛德華則拉了張椅子靠在門外思考人生,任由溫暖的陽光灑落在肌膚上,微微熾熱的感覺從內而外散發,再抿上一口不算名貴的茶水,肖恩不禁發出感歎,


    “啊……真好!”


    美好的鹹魚時光一直吃午飯早上六點,吃完飯後酒館正式營業。


    絡繹的人流湧入,逐漸填滿了不大的酒館。


    伊卡和愛德華也逐漸忙碌起來。愛德華學得很快,畢竟這種小酒館的酒侍並不需要什麽技術含量。


    記下客人所需的酒,然後從擺台拿過來,順便收錢——就這麽簡單。


    而且不會有人少給一枚銅幣,在幾個月前一個無賴做出這樣的舉動然後被伊卡扔出去之後,就沒有人敢挑釁這個看起來很萌到實則超兇的蘿莉了。


    明明是簡單的工作,愛德華卻顯得樂在其中。無論是麵對酒客們的詢問和催促,他的臉上都掛著笑,顯得極為耐心。


    肖恩原本還有些擔心這位刺客先生一言不合就掏出匕首讓某些脾氣不太好的酒客血濺當場,不過事實證明他的擔心多餘了。


    而相比起輕鬆愜意的肖恩,某些人過得就不那麽順心了。


    ……


    比如丹尼爾。


    碼頭區地下世界力壓“鐵斧”的“赤潮”的魁首,占據了這個肮髒黑暗的角落大辦地盤的狠辣人物。如果說克裏斯是滾燙的熱油,那丹尼爾就是滑膩的汙水。


    殘酷而兇狠的他是這片黑暗世界最早的領袖,除了近幾年崛起的“鐵斧”,下城區整個地下世界他就是說一不二的存在。


    這養成了他偏執而極端自負的性格。


    而此刻自負的丹尼爾正惴惴不安地站在自己的“赤潮”的會議室中,全身顫抖。陰狠刻薄的臉上滲出細密的汗珠,褐色的卷發耷拉在額頭上。


    在他前方,原本屬於他的王座上,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倚靠著扶手坐著,看著下方驚恐的丹尼爾,他開口了,


    “你不是再三向我保證,她已經死了嗎?”


    頓了頓,他突然站起身,英俊的五官因憤怒和猙獰扭曲在一起,“可一個死人!一個本應該躺在棺材裏腐爛的死人!竟然堂而皇之出現在中城區香榭大街!你是想說那是她的孿生姐妹嗎?”


    他衝到丹尼爾麵前,u看書 ww.ukansu 白皙而瘦削的雙手提起他的領口,一字一句,“告訴我!丹尼爾!這他媽的究竟是怎麽迴事?!”


    “大……大人……”往日跋扈的丹尼爾連話都說不清楚了,嘴唇開合間發出嗬嗬的聲音:“我發誓,她絕對喝下了您給的劇毒!為此我們還損失了一個埋藏在鐵斧的兄弟!!”


    看著大人的臉色愈發不耐煩,丹尼爾慌了,“而且……而且我親眼看到克裏斯參加她的葬禮……”


    年輕人深吸了一口氣,這些事他當然知道。甚至他讓亡靈派係的施法者到君士坦丁下城區的墓園,確認那躺那被冠以“西萊·斯圖爾特”之名的墳墓下的屍體,真真切切地就是那個怪物。


    那位施法者甚至對其釋放了高階腐朽法術,保證屍體在三天內腐化得連灰都剩不下!


    這完美的結果可謂是皆大歡喜。


    但那個怪物死著死著怎麽就就活了呢?


    “丹尼爾,我不管你用什麽方法。”年輕人平息心中的憤怒與那一絲恐懼,然後死死盯著克裏斯,“十天之內,她必須死!而且,不能讓任何人察覺出有‘我們’的痕跡,否則……”


    年輕人撇了丹尼爾一眼,沒有將後麵的話說出來。


    “您……您盡管放心,大人……”丹尼爾點頭如搗蒜,“十天……不,七天之內!她一定會死,死得徹徹底底!!”


    望著丹尼爾近乎賭咒的誓言,年輕人點了點頭,然後化作黑色的光華消散在空氣中。


    那股沉重的壓迫力也隨之消失,丹尼爾猛然坐在地上,大口喘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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