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已過,晨曦將至。


    遠處的天邊下已出現了一絲魚肚白色。


    但眼前卻是無盡的黑暗,黎明來臨前的黑暗。


    隻有樓中的燈火依舊輝煌。


    燕南飛望了一眼窗外,迴過頭來,看向周世雄二人,神情不知是同情還是惋惜,緩緩道:“江湖多是非,兩位又何苦遠來中原?”


    周世雄麵上露出一絲苦笑,道:“闖蕩江湖的人,學武一生,無不是為了名聲,我們學劍十年,心思亦不例外。”


    丁世傑道:“這十年來,我們下盡功夫,自覺劍術有成,便想在中原闖出一番名堂。”


    周世雄接道:“可是想不到初入中原,我們就卷入了這樣一場是非。”


    丁世傑亦歎道:“中原的確非久居之地。”


    周世雄看了一眼丁世傑,道:“此次若能全身而退,我兄弟二人當返迴海南,從此不再踏入中原。”


    燕南飛聽到這句話,臉上露出了欣慰。


    一個人能遠離江湖,遠離是非,豈非本就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有些人欲退隱江湖而終無法如意,但偏偏有些人卻一門心思想踏入江湖。


    幾乎每個學武的人,都是為了聞名江湖。


    可是成了名之後,卻又想遠離江湖的紛爭。


    這一切燕南飛都已經曆,所以他理解周世雄和丁世傑。


    聲名實在是害人不淺。


    燕南飛心中一聲暗歎,道:“兩位離開中原之日,在下一定備酒送行。”


    周世雄麵色激動,道:“有燕兄這句話,我們二人也不枉來這中原一趟。”


    丁世傑端起一杯酒,道:“能交到燕兄這樣的朋友,亦是我二人的福氣,這一杯,敬燕兄。”


    燕南飛亦端起一杯酒。


    “請。”


    “請。”


    三個人仰首,三杯酒一齊入腹。


    三杯之後又是三杯。


    周世雄和丁世傑對燕南飛大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英雄惜英雄,本就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他們雖然並不算是英雄,但也是有情有義的真漢子。


    一壺酒在他們的笑語中已經見底。


    天色終於大亮。


    周世雄已有些醉意,他扶著丁世傑的肩膀,看著燕南飛,道:“能與燕兄成為朋友,實在是緣分匪淺,本想與燕兄再飲一迴,可惜我們不得不告辭了。”


    丁世傑解釋道:“這幾日,師叔一早就會來找我們二人,我們久不迴去,怕是會引起他的擔心。”


    燕南飛道:“能交到周兄和丁兄兩位朋友,也實在是我的幸運,我們總還有再見之日,到時再一醉方休。”


    丁世傑神色懇切,道:“一言為定。”


    燕南飛也道:“一言為定。”


    丁世傑又道:“燕兄欲去哪裏?”


    燕南飛沉吟了一下,道:“六扇門。”


    丁世傑道:“找蕭七?”


    燕南飛“嗯”了一聲。


    丁世傑喜道:“我們正好就住在距離六扇門不遠處的長風客棧中,不如一道通行。”


    燕南飛點點頭。


    ————


    六扇門周圍並不繁華。


    衙門本就是一個是非不祥之地。


    這樣的地方,通常都很少有人願意接近。


    官司也本就是一樣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東西。


    所以六扇門的周圍亦可說有些冷清。


    長風客棧是這周圍為數不多的幾家客棧之一。


    燕南飛三人到達客棧的門口時,一個人影已急匆匆的從客棧內衝了出來。


    一出來就指著周世雄和丁世傑的鼻子,罵道:“你們兩個小子竟然徹夜未歸,快說,到底去幹什麽了?”


    來的人大概四十出頭,一身華服,頜下一縷胡須,雙眉粗厚,兩眼神采飛揚,太陽穴高聳,一把長劍緊握左手。


    燕南飛隻有一個感覺,高手。


    這個人絕對是一流中的高手。


    他想必就是周世雄和丁世傑所說的師叔。


    能做大內高手的人,身手當然差不到哪裏去。


    丁世傑看到這個師叔,頓時低頭,麵容窘迫,訕訕的陪著笑,不敢說話。


    那人突又瞪著周世雄,道:“好小子,竟然還學會了喝酒,簡直豈有此理,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說著話,他右手已經舉起,突的一掌扇出,拍向周世雄肩頭。


    他的出手竟比說話還快,說動手就動手。


    這一掌已經拍在周世雄肩上,他的掌上雖未灌注全力,但這一掌亦不可小覷。


    他滿以為周世雄會痛的大叫起來。


    可是令他想不到的是,他這一掌竟然扇空了。


    他不禁大怒,這個十隻,竟敢躲避。


    他大怒間又欲出手,忽然發現,並不是周世雄自己躲了,而是被他身旁的一個人托了出去。


    他的一掌雖不太快,但也絕不慢,普通人絕無法輕易躲避,這個年輕人竟然能哎瞬息之間助周世雄避開他這一掌,看來絕不簡單。


    他本欲出手的一掌突然停了下來。


    他瞪眼看著燕南飛,燕南飛也在看著他。


    兩個人的眼神一樣犀利有力。


    半晌之後,那人終於首先開口,頗有興趣的看著燕南飛,道:“你是誰?”


    燕南飛報以微笑,道:“在下燕南飛。”


    “燕南飛?”那人臉上不由露出一副驚詫的表情,“你就是燕南飛?”


    “沒錯,他就是燕南飛。”這句話是丁世傑說的,他的臉上亦露出一絲得意的表情。


    那人又重新打量了一番燕南飛,道:“你真的就是那個戰敗行雲流水陸如風、俠義劍客柳飛絮,峨嵋掌門司徒卓的燕南飛?”


    燕南飛苦笑一下,道:“我就是。”


    那人忽然大笑幾聲,道:“燕南飛果然是燕南飛。”


    他笑聲一頓,又道:“聽聞你的劍法當世已經罕有敵手,學劍的人無不想跟你一較高低。”


    他突又低頭看著手中的長劍,道:“你應該看得出,我也是練劍的。uu看書 .uukashu.cm ”


    燕南飛突然神色一正,道:“我看得出。”


    那人道:“所以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燕南飛道:“我明白。”


    他當然明白,就在那人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他就已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人又道:“我想你應該不會拒絕。”


    燕南飛還是哭笑,道:“縱然我想拒絕,前輩恐怕也不會答應。”


    那人忽然笑了,笑道:“你說對了。”


    他忽然又正色道:“我叫楚雄。”


    燕南飛點點頭,道:“我記住了。”


    楚雄往後退出幾步,一擺手,道:“請。”


    燕南飛亦退後幾步,道:“請。”


    周世雄已經有些迷迷糊糊,看著要動手的兩個人,竟然還開心的笑了起來。


    但丁世傑的臉上卻掛滿了擔憂。


    高手相爭,就如兩虎相逗鬥,一個不慎,難免就會有人受傷。


    這兩個人一個是他的師叔,一個是他的朋友。


    無論是誰,他都不願意看到有人受傷。


    但是他知道,這一戰已經不可避免。


    所以他隻能暗暗祈禱。


    希望兩個人都點到為止,不要有人為此受到傷害。


    無論誰受傷,都是他不願意看到的一幕。


    他的心已經緊緊的被揪起。</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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