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跟我迴去見他們,大家坐下來喝一杯,化幹戈為玉帛,豈不是更好?”


    江上飛還在勸說燕南飛,他似乎已經認定這件事本就是燕南飛的錯。


    燕南飛沒有開口,因為他不知道該說什麽。


    但他的心念卻早已不知轉了多少遍。


    “我們是朋友,難道你還不相信我?”


    江上飛眉頭輕揚,語氣中帶著些急迫。


    “我當然相信你。”燕南飛忽然笑了,笑道:“我們是朋友,不相信你我還能相信誰?”


    聽到這句話,江上飛也終於笑了起來。


    燕南飛躍下馬背,向江上飛緩緩走去。


    江上飛笑的更開心,他已經伸出了手。


    兩隻手緊緊握在了一起,手掌都一樣寬厚有力,又充滿溫暖。


    “上車吧,我們一起迴去。”燕南飛攬住了江上飛的肩膀,笑著說道。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眼中忽然閃過一絲愧疚與歉意。


    他在愧疚什麽,歉意什麽?


    這道眼神江上飛並沒有看見,所以他很高興,燕南飛畢竟還當他是朋友。


    他們已經走到了馬車跟前。


    江上飛已準備上車,可是他忽然雙目一睜,頭半轉,看向燕南飛,目光中帶著一絲不解,但這絲不解忽然又消失。


    因為他的眼睛已經閉起,身體已經發軟,若非燕南飛扶著,他早已倒了下去。


    燕南飛看著他,眼中的歉意更濃,愧疚更深,甚至已經變成了痛苦。


    他已經沒有第二條路能走,這已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辦法。


    這一切都是發生在刹那間的事。


    車夫瞪大著眼睛,一臉驚恐望著燕南飛。


    燕南飛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放心,我做的並不是為非作歹,作奸犯科的事。”


    他看得出車夫在擔心什麽。


    他將江上飛扶進車廂,又道:“過了這座山,到了前麵的渡口,你就可以迴去了。”


    聽見這句話,車夫仿佛得到了特赦,瞬間喜上眉梢。


    這一路的經曆早已經讓他心有餘悸。


    他實在不懂眼前得這個人是個什麽樣的人,為什麽會有這麽多人來找他的麻煩?


    來的人顯然也都是一些殺人不眨眼的人。


    他隻是一個平凡的老百姓,從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摻雜進這樣的江湖仇怨中。


    他實在不想在某個不經意間,不知不覺間的丟掉自己的性命。


    燕南飛的話總算讓他心中的那塊大石落了地。


    車馬終於再次啟程。


    車輪聲在寂靜的幽穀中傳來一陣陣迴響。


    馬車已經遠去,但在後麵不遠處一塊懸在半空的巨石上,一個蒙麵黑袍人背手而立,目視著燕南飛遠去。


    他的身後還跟著兩個人,其中一個人手中握著一柄形式奇古的長劍,赫然竟是七星龍淵。


    燕南飛並沒有看見他們,若是看見,不難發現這個人就是那一夜在風雲驛和他交戰的那個人。35xs


    他甚至會發現,身後的這兩個人與他也有過一麵之緣。


    可惜這一切他都不知道。


    這個人究竟是誰?


    他和錦衣侯之間究竟有什麽關係?


    或者他們本就是同一個人?


    黑袍人喃喃道:“我就知道會是這種結果。”


    握劍的那個人開口道:“為什麽不在這裏設好埋伏,將他一舉擊殺,留著他,始終都是一個隱患。”


    黑袍人長歎一聲道:“他不應該死於這種方式下,他應該死於決戰中,死於和他一樣的對手劍下,這才是一個劍客最好的歸宿。”


    “更何況,現在還不是讓他死的時候。”


    他又想起了老者的話。


    “他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若能為我們所用,大事必成。”


    對於老者的執著,他實在有些不明白。


    他們都已看得出,燕南飛絕不是一個會輕易屈服的人。


    或許他最後會成為阻止他們成功的最大障礙。


    ————


    山已漸遠。


    前麵已是淩雲渡口。


    燕南飛找了一艘不大不小的渡船,船艙中坐五六個人正好。


    當他將馬車上的四個人搬進船艙時,不少人麵露詫異,交頭接耳。


    縱然他們感到奇怪,但卻沒有一個人上前詢問。


    他們本都是一些本本分分的人,每天指著渡船養家糊口,誰也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船夫站上船頭,長杆往水中插入,船身緩緩離岸而去。


    燕南飛背靠船艙,看著江上飛,臉上的歉疚更加深重。


    他想起了這一段時間來的所有經曆,仿佛一切都那麽不真實。


    他下山本就為了江上飛,現在他就在麵前,還是活生生的一個人。


    但是他卻已失去了以前的記憶,變得仿佛不再是昔日那個仗義豪爽的江上飛。


    燕南飛的思緒不斷,忽然眉頭一展。


    他忽然想起了一個人,一個可能讓江上飛恢複記憶的人。


    這個人已經是一個花甲老人,但卻醫術高超,江湖人稱鬼手。


    就因為他的手神鬼莫測,能跟閻王搶人,所以才有了這個稱號。


    他恰好就在大名府城外的一座山穀中隱居。


    燕南飛雖然年輕,但卻在一次意外中和他成為了朋友。


    想到這個人,他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寬慰。


    他抬起頭,正好對上一雙眼睛。


    唐俊。


    不知何時他竟已醒了過來。


    他臉上的表情複雜怪異,似乎想笑卻又笑不出。


    大名府越來越近,也意味著他們離囚牢越來越近。


    他的心裏已經在漸漸絕望。


    唐俊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苦笑。


    蕭七的名字他早就已聽說過。


    落在他的手裏,即使是鐵打的一個人,也一樣會招供不諱。


    因為他至少有一百種方法可以讓你心甘情願的說出所犯的罪行。


    所以這一路上,燕南飛並沒有逼迫他們招供一切。


    “我現在真感覺不如死了來的痛快。”


    唐俊的聲音帶著些許無奈和感慨。uu看書 ww.uukansh


    “如果你們說出一切,協助蕭七破案,或許還有機會。”


    唐俊搖了搖頭,忽然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色彩,道:“或許我們根本沒有見到蕭七的機會。”


    燕南飛麵色一變,像是感覺到了什麽,追問道:“為什麽?”


    “這一路上你一定遇到了不少麻煩。”唐俊目光灼灼,看著燕南飛道。


    “什麽意思?”燕南飛已經聽出了他話中不尋常的意味。


    “其實我們都該想得到,既然他們救不了我們,那就隻有一個辦法,可以讓我們永遠守住秘密。”


    隻有一種人能守住秘密。


    死人。


    讓一個人永遠閉嘴的最好方法,當然就是讓他變成一個死人。


    死人的嘴豈非是最牢的。


    燕南飛已經明白了唐俊的意思。


    他臉色劇變,道:“那你們為什麽不說出來?”


    唐俊笑了,笑容看起來竟然很安詳,道:“已經晚了,說不說我們都已經難逃一死,說不定現在我還在說話,下一刻就已經是個死人。”


    他剛說完死人兩個字,忽然雙眼圓睜,麵容慘變,身體往上一挺,嘴角竟流出了一絲鮮血。


    他的胸膛上赫然出現了一把尖刀,刀是從背後刺入,從前胸穿出。


    這一幕來的實在太快,令人猝不及防。


    這一切也實在出自燕南飛的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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