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飛看著花問柳,臉上露出奇怪的神色,他從沒有見過花問柳這樣是失態過。


    謝吟霜已低下了頭,她的臉上已布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暈。


    胡三本是個什麽都不在乎的人,但現在也似已感到不妥,所以他左手搭上花問柳的肩頭,輕輕地用力。


    花問柳終於迴過了神,看到大家的目光,他也感到了自己剛才的失態和不禮貌。


    他想說幾句話,可是卻偏偏不知該說點什麽。


    他本來是一個很會說話的人,可是現在卻突然像是變成了一個木訥不懂言辭的人,顯得害羞而不知所措。


    他現在的樣子,仿佛就是一個犯了錯的孩子。


    房中陷入了片刻的寂靜。


    最後竟還是謝吟霜先打破了沉默。


    “花公子的大名,小女子也久已聽聞,今日得見尊顏,幸何如之。”


    花問柳訥訥的迴道:“姑娘過譽了。”


    謝吟霜道:“乘酒菜還未涼,三位不妨吃點。”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燕南飛已拿起了筷子。


    他本來還想問問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但是他已不必問,因為他已知道這件事絕不會是謝吟霜做的。


    早上的馬車也絕不會是她派的,如果是她,派出原來的馬車豈不是更會讓他們沒有懷疑。


    他雖然不問,但謝吟霜卻主動說起了這件事。


    “今天早上謝成趕到客棧的時候,你們已被人接走了。”


    “那時我就知道你們或許會遇到麻煩,但我相信憑你們二人的實力,絕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她忽然歎口氣道:“但我實在沒有想到,當今江湖三大高手竟然會一齊出動,就隻為了讓你背上殺人兇手的罪名。”


    燕南飛道:“他們實在太看得起我了。”


    謝吟霜道:“這也能說明,真正的的兇手對你還是有些忌憚。”


    胡三道:“那真正的兇手究竟是誰?”


    謝吟霜搖搖頭道:“不知道,但是可以確定一點,真正的兇手一定和這三位高手有很深的牽連。”


    這的確也是他們目前唯一能掌握的線索。


    夜已很深。


    夜色神秘而又幽靜。


    天上無月無星。


    房中也無燈。


    但燕南飛卻還沒有睡著。


    他躺在床上,睜著眼睛,靜靜地盯著屋頂。


    他的眼睛很亮,在黑暗中看起來像是一顆發光的寶石。


    屋裏很黑,當然也不可能看見房頂。


    其實他的眼裏什麽都沒有,因為他還在思考。


    寧靜的夜晚,正是最適合思考的時候。


    很明顯殺死那姓楊的兇手一定是他認識的人,所以他沒有想到他會殺他。


    將他們用馬車接來的人一定也是這個兇手,他對他們的行動無疑掌握的很清楚,所以才會利用謝吟霜派馬車這件事將他們輕易地引入圈套。


    他一定有著很大的勢力。


    他能夠讓於震南這樣的人相信他的話,他無疑也是一個很有身份的人,跟這三個人的關係也一定很好。


    能符合這些條件的人本就不多,或許飛鷹的首腦也正是這個人。


    但是隻知道這些根本沒有一點用,因為憑這些還是找不出這個人究竟是誰。


    燕南飛輕輕地歎息了一聲。


    黑暗中忽然又想起了一聲歎息,但這聲歎息卻並不是燕南飛發出的。


    他已起身到了門外。


    院中的一張石桌前,坐著一個人,手裏提著一壺酒,正在自斟自飲。


    簷下的白紗宮燈發出慘淡的白光,印照在他的臉上,看起來更顯得悲戚而惆悵。


    燕南飛走過去,坐在他對麵,注視著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中充滿了痛苦與悲傷。


    看到燕南飛,他才輕輕地說了句:“你還沒睡?”


    燕南飛沒有說話,隻是接過他手中的酒壺,長長地喝了一口。


    才道:“你為什麽還不睡?”


    花問柳道:“我??????睡不著。”


    燕南飛道:“為什麽睡不著?”


    花問柳沒有迴答,他似乎也不想迴答,或者說他是在逃避這個答案。


    他的手又伸向了酒壺,似乎想用酒來堵住自己的嘴。


    可是燕南飛這次似乎並不想輕易放過他,他已收起了酒壺。


    花問柳臉上的痛苦更深。


    他喃喃道:“你知不知道,酒實在是個好東西,它可以讓你忘記很多事,忘記很多煩惱和痛苦。”


    燕南飛道:“喝醉之後的確可以暫時讓你忘掉一切,可是清醒之後呢,清醒後你是不是真的能將以前那些痛苦的迴憶全都忘得一幹二淨?”


    燕南飛的話就像一根刺,正紮在花問柳的痛處。


    酒醉固然能令一個人暫時忘記一切,可是不論你醉多久,都總會醒來,醒來後所有的迴憶都會重新在你腦中響起。


    這個時候的痛苦或許往往會比以前更加深重。


    花問柳已說不出話了,但是燕南飛還在說,他知道花問柳的心裏一直有個結,他一定要幫他解開。


    所以他又道:“酒隻不過能暫時麻痹你的神經,uu看書.uukanshu.c 所有的一切你都終究是要麵對的,你逃不了,也躲不了。”


    “所以你為何不勇敢的去麵對,去戰勝它。”


    花問柳的臉已因痛苦而扭曲了起來。


    他忽然長出一口氣道:“你想不想聽我講個故事?”


    燕南飛道:“你說。”


    他知道花問柳接下來要講的故事,或許和他的過去有很緊密的關係,所以他很期待。


    花問柳的眼睛望向了遠方,緩緩道:“在我十七歲那年,第一次出來闖蕩江湖,那時候我的武功已算不錯,我以為闖江湖對我而言就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所以我滿懷信心和希望,踏上了我的江湖之旅。”


    他頓了頓,又接著道:“我畢竟還是太年輕了,把一切都想的太過簡單,以為憑著自己的一身武功,很快就能闖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可是我錯了,江湖的兇險遠不是那時的我所能想象的到的。”


    燕南飛可以理解,他初入江湖時,也同樣以為可以憑自己的一把劍闖出名聲,可是在遭遇一次次的挫折後,才會真正理解江湖的含義。


    他停下來想了一會,又道:“在經過一次次的失敗後,我變得心灰意懶,頹廢潦倒,就在那時我遇見了一個女孩子,她的名字叫小美。”


    他的臉上像是忽然發出了光,眼神也忽然變得明亮而有神,嘴角也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他的目光中忽然間充滿了甜蜜和溫柔,他似已沉浸在了那一段美麗甜蜜的迴憶中。


    他的聲音也變得很輕柔,思緒已迴到了過去,迴到了那一段銘心刻骨,永難忘卻的記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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