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燕南飛和胡三就已起來了。


    他們的心裏都有很多的心事,所以睡的並不踏實。


    客棧已經開門,又開始了新一天的生意。


    他們要了兩碗豆漿,一籠肉包。


    豆漿和包子都是剛出鍋的,還冒著騰騰的熱氣。


    滾燙的湯汁下肚,正好驅趕了身上的寒氣。


    門外的冷風刺骨。


    燕南飛和胡三剛走出迎賓客棧的大門,一輛烏蓬馬車忽然就停在了他們麵前。


    車夫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壯年男子,已為他們拉開了車門。


    “兩位請上車。”


    燕南飛的臉上忽然閃過一絲很奇特的表情。


    這次他們誰都沒有說話就已上了車。


    因為他們都知道,會為他們提前準備這一切的,隻有一個人。


    謝吟霜。


    所以他們已不必多問。


    車廂中還是鋪著厚厚的毛毯,鬆軟而又溫暖。


    空氣中還飄著一股淡淡的清香。


    清心而又怡人。


    馬鞭輕揚,馬車已絕塵而去。


    就在他們剛走不久,客棧門前忽然又駛來一輛馬車,車夫走進客棧一會後,忽然從裏麵奔了出來,急匆匆的向來路飛馳而去。


    這一切燕南飛和胡三並沒有看見,所以他們正坐在馬車上一路前行。


    馬車已走了很久,一路未停,中午他們隻在一個小鎮上稍微休息了一下,就開始繼續趕路。


    天已擦黑,他們也終於趕到了地方。


    秦淮河的兩岸,是最富庶奢華的地方。


    尤其是河上的畫舫,不知勾走了多少青年才俊的心。


    不論是富家公子,還是江湖俠少,都不免想到那富麗奢華的畫舫上,領略一下那些淺吟低唱的絕代麗人的綽約風姿。


    花問柳就正是這類人中的代表,所以他才會終年流連於花柳風月場中。


    馬車進城之後,開始緩慢而行。


    車外的喧鬧聲彰顯著此地的繁華。


    外麵的嘈雜聲越來越小,逐漸變得安靜起來。


    燕南飛揭開窗口的簾布向外看去。


    馬車已離開了鬧市,轉上了一條僻靜的街道。


    街上幾乎沒有經過的路人。


    燕南飛心頭一動,心裏忽然開始隱隱感覺到有一些不太對勁的地方。


    他的心裏也忽然產生了很多疑惑。


    這條路明明不是去河邊的路,車夫為何還要往這裏走?


    若是想打尖住店,在城中心豈非更容易找到?


    胡三似乎也感到了一絲不對。


    他大聲道:“老弟,你這是想帶我們去哪裏?”


    那車夫忽然怪笑幾聲道:“帶你們去一個好地方。”


    他的語氣已全然不是之前的語氣,充滿了怪異詭譎。


    胡三的臉色已變了。


    情況不對。


    燕南飛的眼神也突然變了,他輕叱一聲道:“走。”


    他們的身體已經躍起,準備衝破車頂出去。


    可是他們雙手剛剛伸出,真氣剛從丹田提出,忽然身體一軟,眼前一黑,就已失去了意識。


    那車夫聽到車廂中傳來的兩道聲音,臉上忽然露出了一絲冷笑。


    馬車已消失在了朦朧的夜色中。


    不知過了多久,燕南飛忽然睜開了眼睛。


    眼前是一片黑暗。


    但他能感覺到他是躺在一片青石板的地麵上。


    他的劍還在手邊。


    他用力的握緊劍鞘,心中才定了下來。


    之前發生的一切已漸漸的迴想了起來。


    就連腦中也忽然變得清楚了起來。


    原本他們都沒有注意到的事,現在也都清晰地擺在了腦海中。


    那車廂內的香氣中必定含有某種迷藥,隻不過因為太淡,所以他們才沒有立即察覺。


    更何況謝吟霜到目前為止並沒有做出什麽對他們不利的事,所以他們才會一時疏忽。


    迷藥雖淡,但經過一天的唿吸,早已深入體內。


    等到他們一用真氣,迷藥便立時發作。


    隻不過他們這麽做,究竟有什麽用意?


    他站起身來,向四周望去。


    周圍的景象依稀可見。


    這裏並不是完全漆黑的,剛才隻不過因為他剛睜開眼睛,所以才會覺得一片漆黑。


    現在他已經適應了黑暗的環境,所以才能依稀看清周圍的環境。


    胡三就躺在他的腳下。


    他的唿吸正常,隻不過因為受過重傷,所以昏迷的時間才會比他長一些。


    他忽然有些奇怪,那車夫迷暈他們,難道僅僅是為了將他們扔在這裏?


    他們的身體並沒有絲毫不適,隻不過像睡了一覺而已。


    這個地方似乎是一棟大宅,而他們現在就在正廳。


    燕南飛摸到桌前,用懷中的火折子點亮了桌上的油燈。


    房中終於亮了起來。


    看清楚周圍的一切後,他不禁怔住。


    因為這大廳中並不隻有他和胡三兩個人。


    他們對麵的椅子上還坐著一個人,隻不過已經是一個死人。


    怒睜著雙眼,嘴張的很大,似乎在臨死前還唿喊著什麽。


    臉上的表情不知是驚奇,是憤怒,還是恐懼。


    咽喉處殘留著一點血跡,致命傷就在咽喉。


    又是劍傷。


    快而準。


    這個人的年齡差不多在三十歲左右。


    衣著華麗,儀容整潔,顯然家境不錯。


    他恐怕就是此間宅第的主人,卻不知為何會死在這裏。


    燕南飛並不認識他。


    但他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個人雖然出身富庶,但絕對也是江湖中人。


    從他的傷口血跡來看,他至少已死了半個時辰。


    外麵的更鼓剛敲過一更。


    他們至少已昏迷了一個多時辰。


    胡三終於醒了過來。


    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禁大吃一驚。


    燕南飛道:“我們還是盡早離開,uu看書.uuka 免得惹禍上身。”


    他似已隱隱猜到了對方的用意。


    恐怕有人要對他們栽贓嫁禍。


    難道這就是謝吟霜一路幫他們的目的?


    他們已來不及考慮這些,留在這裏多一刻,就多一分危險。


    他已帶頭衝了出去。


    剛到院中,四麵忽然同時響起一道聲音。


    “既然來了,何必著急就走!”


    聲音不高,但氣勢攝人,直透心神。


    來的人顯然內力深厚,武功高強,一定是絕頂高手。


    聲音響起的同時,三條人影忽然從牆外躍入院中,落地後立即不動。


    他們三個人分站三個方位,互成掎角之勢,正好封住了燕南飛和胡三的退路。


    燕南飛的心忽然沉了下去。


    他的猜測顯然並沒有錯。


    有人將他們迷暈後帶到了這裏,然後殺了屋中人。


    在計算好他們醒來的時間,然後帶著其他人及時的趕過來。


    恰好在他們想走的時候突然出現。


    這些人又恰好看到他們從死人的地方走出來。


    所以真相隻有一個,他們就是殺人兇手。


    好毒辣的手段,好陰險的計謀。


    燕南飛忽然冷靜了下來。


    情況越不妙,他反而越冷靜。


    他們不知不覺已陷入了一個巨大的陰謀當中。


    而這個陰謀卻足以讓他們喪命於此。


    他當然看得出,麵前的三個人絕沒有一個是容易對付的。


    看來今天想要脫身,恐怕是比登天還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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