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伶被嵇康突如其來的吼聲嚇得身子一哆嗦,他可可怕怕地問:“這……這有什麽問題嗎?”聲音因為太過害怕而變形。


    不僅僅是劉伶,其他所有人都緊張地看著嵇康。當然,除了王戎,他坐在座位上一幅等著看好戲的模樣。


    “當然有問題。魏晉時期,當鋪根本就不存在。當鋪最早產生在中國的南北朝時期,是佛教寺院的一大貢獻,時稱“寺庫”。到了唐朝被稱為質庫,一直到明朝才正式被稱為當鋪。”嵇康背對著眾人,陰森森地說,“這兩個人有點本事,應該在桃花源村就看出了些許端倪。現在在探咱們的底。”


    又是一陣沉默,倒是一直旁觀者一樣坐著的王戎破天荒地問了一句:“你們打算怎麽辦?”


    一個“你們”,瞬間把他自己和以嵇康為首的五人小團體拉開了距離。


    嵇康看了一眼王戎,有些意外地說:“很簡單,女的按照你的意思留下,就她一個人也難成事。不過既然你要留,那就你負責。男的留不得,下次直接投出去祭掉。”


    說完,見王戎還是一臉不以為然,嵇康不太高興了,他提高音調說:“王戎,我們各退一步,你不要欺人太甚!這個男的是肯定不能留的!”


    “我覺得這樣不錯。”嵇康的忠實狗腿阮籍立刻擁護道。


    老大發話了,阮鹹也立刻聲援:“我也覺得,這個辦法好。”


    劉伶和向秀一向沒什麽話語權,尤其是和祭禮人選有關的事情,隻跟著點頭,什麽都不敢說。


    “所以,你們都覺得這個提議不錯是吧?”王戎站起來,掃視一圈坐著的其他五人,才接著說,“我倒是有其他的想法。”


    嵇康見他這樣,立刻壓低聲音警告道:“王戎,你不要作妖!”


    “聽聽又何妨?怎麽,心虛了?不一樣的聲音聽不得啊?”王戎挑釁地看了一眼嵇康,問道。


    嵇康被他看著竟然真的感到一陣心虛,隻得別過臉讓他繼續說。


    王戎這才坐下,重新翹起二郎腿:“我就納悶了,你們幾個大老爺們,就沒想過反抗嗎?現在這樣算什麽?每天角色扮演一個早就死了幾千年的人,到了時候還要給上麵交人。你們自己品品,像不像豬圈裏的豬?而且,誰能保證豬圈裏總有豬?要是一直沒有新人,最後自己是不是也要死?”


    所有人聽著聽著都低下了頭,連嵇康也是如此。這個情況大家都知道,誰都不想當豬,可是,不當豬又能怎麽辦呢?


    氣氛沉悶。


    停頓了一下,王戎接著說:“之前姑且算是人手太少,鬥不過吧。現在一下子來了兩個人,直接從六個人變成了八個人,多一個人多一份力,沒理由不拚一次吧?”


    “你想要和無上意誌鬥?”嵇康的聲音有些悶,“拿什麽鬥?一旦失敗,我們都會死的。”


    “死了又怎樣?還能比現在這樣苟延殘喘更糟糕嗎?而且,誰又能說這次一定會輸!”王戎有意無意地掃了一眼劉伶,說道,“我來這裏的時間不長,但是我問過一個在這裏很久的人。那人心細如塵,他發現,這裏每次死人到再補充新人,都有規律,一般是下一次祭禮快開始的時候。可是這一次,時間明顯提前了太多。山濤才死了多久?距離下一次祭禮還有很久,準備時間也很充裕。”


    雖然沒有直接說人名,但看劉伶的頭都快貼著地麵的鴕鳥姿態,王戎提到的人十有八九就是他了。不過沒人追究,現在所有人都陷入了思考中。王戎也不催促,他好整以暇地等著所有人想明白。


    良久,嵇康才開口:“那就按老規矩,舉手表決。同意王戎的提議,願意以下犯上的人舉手。”


    說完,他又是率先舉起手。


    這次小團隊裏的跟班沒有立刻跟。這種決定和推別人去死的決定不同,做錯了決定死的可是自己。


    劉伶舉起手。他覺得王戎說的對,現在應該就是最好的時機。


    向秀舉起手。他想明白了,自己隻能跟著嵇康一條道走到黑。如果嵇康死了,無論是誰上位,自己都不會有好結果的。看看所有末代帝王寵妃的下場就知道了。


    “看來王戎的提議大家都同意了……”嵇康還沒說完,話就被打斷。


    阮籍冷笑著說:“等一下,想要人多欺負人少?我可不想被所謂的大多數的想法給代表,我隻代表我自己。”


    “我也是。”老好人阮鹹這次每當和事佬,而是立刻複議。


    嵇康氣得臉上的肉在顫抖:“剛才我說舉手表決的時候,你們兩個怎麽不說話?現在發現結果不滿意了,才來說自己不被代表?以前呢?以前怎麽不說!拍死就直說!”


    他太生氣了,最後一句話幾乎咆哮而出。


    阮籍無動於衷地坐著,連表情都沒變。


    “行了,生那麽大火做什麽?道不同不相為謀唄。有異心的人,你讓我跟他一起造反我也不敢啊,誰知道那種人會不會在背後偷偷摸摸捅刀子?”王戎說完,還陰陽怪氣地加了一句,“那什麽,阮籍阮鹹,我沒說是你們啊。誰是誰心裏明白。”


    像是沒聽見王戎的嘲諷,阮籍站了起來:“天快亮了,我也要迴去了。看在多年的情份上,我不會告密,但是你們想做那種危險的事情,別扯上我們兄弟兩個。阮鹹,咱們走。”


    本來這樣的迴答很有範也無懈可擊,不過王戎可不會給他耍帥的機會。


    王戎馬上說道:“打住!你們就算想告密也得有合適的手段啊。據我所知,目前也隻有祭禮那天有機會吧。就算所有人一直都在懷疑所謂的無上意誌在時時刻刻監視所有人,但是這些也隻是一代又一代死掉的竹林七賢口口相傳的猜測罷了。嗯,我倒是做過實驗,事實證明,並沒有人時時刻刻監視著所有人。”


    阮籍明顯聽見了王戎的話,他站直的身體肉眼可見地僵硬了一下,不過迅速恢複了正常,他似笑非笑地看著王戎問道:“哦?你還做過實驗?”


    這懷疑的語氣就差刻上四個大字:你在說謊!


    王戎的話引起了其他人的好奇。


    嵇康也問:“王戎,你做了什麽實驗?”


    王戎淡定地說:“哦,其實特別簡單。該寫詩詞的時候,我在紙上寫下:上麵偷看的人是傻x。該數錢的時候,我把錢隨隨便便抓成好多紙團扔進櫃子裏麵。該釣魚的時候,我把魚竿插在土裏,然後往河裏丟石子,一邊丟一邊罵:上麵偷看的人是傻x……”


    一段話說完,這屋子裏所有人都又震驚又無語。


    “那你怎麽從來不提醒我們?害得我們五個加上死去的山濤,花了無數個夜晚偷偷挖出了這麽一間密室!”嵇康實在想不通。


    王戎理所當然地說:“哦,我看你們挖的那麽起勁,又經常晚上來這裏聚會,以為你們喜歡這樣,就沒好意思打擾。”


    這下別說嵇康了,在場所有人都有種爆粗口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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