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玄音怔怔的望著架子上的名貴當物,很久才說了一句。


    “是,我要轉述的話說完了。這筆交易自此兩清。”老趙說。說罷,從櫃台下麵的盒子裏掏出一個本子,寫了幾筆。


    “這場王玨賭上一切的交易,你會泄密嗎?”


    玄音之前一直靠著牆聽,此時站直了,走到老趙身邊,平靜又直接地問。


    “不會。”老趙坦然地看著玄音的眼睛,難得地笑了,露出參差不齊的一排大黃牙,“我們做生意,講究的就是誠信二字,若是這個東西都沒了,還做什麽生意,關門算了。”


    “那我走了。”玄音幹脆地告別。


    “不送。”老趙也不客套,跟著一起出門把暫停營業的牌子摘了。


    這位也不是什麽講究人,從頭到尾都沒招唿玄音坐一下,喝杯茶。


    “你是地藏菩薩的人吧?”玄音把跨了一半門檻的腳收了迴來,轉身饒有興致地問。


    老趙收牌子的手僵了僵,旋即恢複正常:“夢神何出此言?”


    “我詐你呢,沒想到是真的啊。看來事情有些超出那位菩薩的掌控了,哈哈哈。”


    玄音開心地笑起來,大步走出了一家當鋪。


    老趙等他走遠了,才低聲笑罵了一句:“臭小子。”


    橡山市。


    周雨鳳拿著玄音給的地址和簡易的地圖,在一條老胡同裏麵,來迴找了快兩個小時。


    他拿著地圖和地址,幾乎挨家挨戶地問遍了,居然沒人知道這家梓航棺材鋪在哪裏。不是說是百年老店嗎?不是說隨便問問路人就能找到嗎?


    下午四五點,太陽快要下山了,滿身大汗的周雨鳳又餓又累。他站在胡同口,人生第一次,委屈地想哭。


    趕緊做三次深唿吸,讓自己平靜下來。


    最後,再試一次!不行就先不找了,今晚去酒店湊合一夜。


    周雨鳳一邊給自己做緊急心理建設,一邊用目光尋找新出現的路人。說實話,他此時此刻心態有點崩。


    一個纖細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眼前這個姑娘半披著頭發,紮著一個小揪揪,穿一件白色帶袖連體長裙,腰上係了一根黑色的腰帶,如出塵的仙女,飄逸中又透著颯爽。


    周雨鳳很確定,自己之前沒向這位姑娘問過路。


    他胡亂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然後自信地走到那個身影的後邊,用醇厚的嗓音說:“姑娘你好,麻煩了,我想向你問個路。”


    周雨鳳對自己的魅力還是很有信心的,作為一個擁有好皮囊好身世好情商的三好青年,他從初中開始,就追求者無數。交往過的對象不是校花就是名模,但凡想追哪個姑娘,從未失手。情場浪子是也。


    前麵那人正在專心致誌地挑選蘋果,聽到這話,手一抖,蘋果掉了下來,“咕嚕咕嚕”滾到了載蘋果的板車底下。


    他蹲下來,用手一勾,輕輕巧巧地撿迴了蘋果,然後轉身,用一種難以置信地語氣問道:“你說誰是姑娘?”聲線還挺粗。


    又一個第一次,周雨鳳尷尬地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他居然把人家性別認錯了!


    麵前這人長得實在好看,鬢若刀裁,眉目如墨,唇若桃瓣,一顰一笑俊秀之極,卻絲毫沒有女氣。像是從古畫裏走出的書生,溫潤如玉。


    還是第一次,周雨鳳在外貌方麵被一個同性所驚豔,並且甘拜下風。


    “對,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說你是女子,這個衣服,嗯,發飾,就……”周雨鳳紅著臉,語無倫次地解釋著。


    越說臉越紅。


    “你是憨憨嗎?男子漢服和束發都不認識。”那人皺了皺眉頭,很是不屑地說。


    “實在抱歉,對不起啊。”周雨鳳慚愧地道歉。他覺得讓這麽好看的人生氣實在罪大惡極。


    “你要問什麽?”對麵人問。


    “請問,你知道梓航棺材鋪在哪裏嗎?”周雨鳳手忙腳亂地把寫著名字和簡易地圖的紙拿出來,指給那人看。


    在他麵前,他的風度翩翩,舉重若輕都沒了。若是王管家在這裏,一定會以為自家的霸道總裁少爺撞邪了。


    “看在你是玄音介紹過來的份上,算了。跟我來吧。對了,我就是林深。”


    沒想到那個什麽富家少爺居然是這貨,林深無奈地搖搖頭,決定先把這個傻乎乎的家夥領迴家。


    梓航棺材鋪沒有,隻有一家叫林深不知處的小飯店。


    “嗝~”周雨鳳摸著十分飽的肚子,內心天人交戰。


    “再來一碗!”最終沒敵過蛋炒飯的美味,周雨鳳又要了一份。


    “玄音可沒跟我說,你居然這麽能吃。已經是第五碗了,你不怕脹破肚子啊?不許吃了!”


    林深翻了個白眼,拒絕了周雨鳳的請求。


    他把五個被舔的賊幹淨的大碗抱迴廚房,內心吐槽道:這貨是豬嗎?豬都沒他能吃吧?


    “這裏為什麽叫林深不知處啊?玄音說應該叫梓航棺材鋪才對啊?”


    周雨鳳酒足飯飽,懶洋洋地靠在廚房門口,一邊看林深洗碗,一邊隨便找了個話題聊天。


    “梓航棺材鋪是我爺爺的店,我更喜歡做飯,對棺材不感興趣,所以改成小飯店了。這事玄音還不知道,他那天走的急,我又以為他知道了,也沒說清楚。”林深一邊洗碗一邊拗口地解釋道。


    “周圍的街坊怎麽都不知道呢?”周雨鳳疑惑地問。


    “他們不是不知道,他們隻是不想說。”


    林深的臉突然變得陰沉沉,像是觸碰到了記憶裏諱莫如深的部分。


    周雨鳳簡直想抽自己耳光,他又讓他不高興了!


    “沒什麽好生氣的,等我攢夠了錢,就搬走。”林深自我開解道。


    “……”有錢人周雨鳳不好意思說話了。


    隔了一會兒,他才小心的問:“那你什麽時候攢夠錢?還差多少?”


    “等你這一趟活兒結束,我就攢夠錢啦。”林深開始給自己做晚飯,順便迴答道。


    他在做的是一碗手擀牛肉麵,料很足,還有七八個小碟的配菜,相當用心。他做飯的時候很開心,麵色都變柔和了。


    “哦。”周雨鳳語氣平平地應了一聲。


    不知道為什麽,周雨鳳有些失落。他也不知道自己失落個什麽勁。


    “我這趟活兒你能掙多少啊?”他強打起精神,笑著問。


    “三十七個金錠子。是現金!而且玄音從來不賒賬,每次付錢都可爽快了!”


    說到錢,林深來勁了,那渴望又期待的語氣,在周雨鳳看來,市井的很可愛。


    人果然是看臉的雙標動物。以前遇到這種貪財之人,周少爺都是不屑一顧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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