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嵐臉上的表情太過於平淡,平淡到讓季晴心慌。


    “你若是不願,我和你大哥會想辦法的……”


    “不願,我為何不願?”迴頭看了季晴一眼,左嵐一臉諷刺的笑容。“不過我倒是想要看看,她有什麽臉麵嫁進來。”


    冷笑一聲,左嵐突然低頭輕輕地無住宿了自己的小腹。


    這個動作幅度很小,卻幾乎讓季晴驚掉了下巴:“你,你,該不會……”


    且不說他們兩個人成親這才幾個月,就說左嵐的身體,雖說有丹『藥』撐著,還能續命一年,但是畢竟後來又被下毒了,她這樣懷孕,能夠承受的了嗎?


    季晴心中一慌,正要說話,卻被左嵐一把拉住:“還不能夠確定,隻是我自小多病,對於自己身體的變化比較敏感,所以才有猜測而已,不急。”


    說完話左嵐就鬆開了拉住季晴的手,兩隻手一起撫『摸』著肚子,臉上掛著溫柔的笑,和剛剛一臉淡漠的模樣判若兩人。


    “我真的,真的從來沒有想到我這裏也會孕育一個生命。有時候我就在想,當初母親懷我的時候,是一個什麽樣的心情,懷大哥的時候,又是什麽心情,到了今天,我終於知道了。就算我的生命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結束,他都會替我延續『性』下去。有了他,我的這一生,就夠了。”


    看著左嵐臉上溫柔又決絕的神情,季晴有心說兩句話安慰她,可是張張嘴,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久病成鬼,這句話是季晴自己說的。左嵐的聰明並不表現在小事上,而是潤物細無聲,沒有什麽事情能夠瞞得過她。她什麽都已經知道了,什麽都已經準備好了,季晴若是再多說些什麽,反倒是顯得多餘了。


    停頓了半晌,季晴終於動了動嘴唇,說了兩個字:“恭喜。”


    既然左嵐全心全意地期待著這個生命,那麽這個生命的意思對於左嵐來時就已經決定了,季晴需要做的,就是和左嵐一起期待這個生命的降臨就好。


    果然,聽到季晴的話,左嵐很高興,抬頭衝她笑了笑:“謝謝。”說完之後再次低下了頭,看著自己的小腹,仿佛看著全世界。


    這樣的左嵐,讓季晴覺得心疼。


    以前的時候,季晴隻覺得佩服左嵐這樣的女子,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依然能夠成為這樣的女子,不被自身的病魘所累,也不為周圍之人的眼光而動搖,她是一個堅強聰慧的女子。


    可是現在的左嵐,這一臉溫和的模樣,卻讓季晴心疼。


    她也隻不過是個女子而已。


    兩個人靜靜地站在這裏,誰也沒有說話。


    然而此時的靈堂裏麵,和在外麵看到的安靜肅穆的模樣不同,左曉蓮根本就已經跪不住了,眼睛四處張望,透著幾分不耐煩,也透著幾分恐懼。


    事實上,如果不是邊上兩個老嬤嬤的目光一直盯在她的身上,她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這兩個老嬤嬤的眼神,讓她想到了在尼姑庵的那些尼姑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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