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小賊沒有來給她送食物。


    紫雲很害怕,她覺得,一定是自己做的不夠好,所以他才不來了。


    仙界有一麵池子,能夠看透這人世間的糾葛恩怨。作為掌管憐愛的仙人,南憐一直非常關注紫雲。


    幾百年,比紫雲過得慘的人類不在少數,但是很少有人能夠像她一樣,即使過著如此悲慘的身後,卻依舊善良到骨子裏。


    也許,她正是因為看不見人世間的汙穢,心靈才會如此清澈透亮。


    “對不起,今天來晚了。”


    南憐變作小賊的模樣,取了一些食物,來到了紫雲的窗前。


    這裏就和他在池水中看見的一樣破舊。


    紫雲忽然從屋內衝了出來,一把抱住了他。


    這麽多年來,紫雲都不曾這樣哭泣,淚水決堤一般的流淌下來,那是她心中化不開的哀傷。


    也許,隻有在小賊麵前,她才會將心中的哀傷展露出來。


    小賊就是她的全部。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懷中的女人哭的傷心欲絕,南憐皺了皺眉,有些手足無措。


    他並不是小賊,但是真正的小賊已經死了。


    “我……”


    南憐忽然有些慌張,作為仙人,他從來都沒有如此近距離感受過人的內心。


    成為仙人,就代表放棄了七情六欲,不再麵對和人類一般的情感糾葛。


    “你終於和我說話了。”


    紫雲緊緊地抓著南憐的衣衫,似乎害怕他從自己的身邊離去。


    “我叫紫雲,你一定要記得我。”


    南憐瞧了瞧自己的手,輕輕放在了少女的後背。


    女人在自己懷裏哭的心碎,南憐忽然覺得,在人間做一個小賊,想必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我叫南憐。”


    ……


    南憐像小賊一樣,每天都會為她帶來食物,也會時不時給她帶來驚喜。


    他喜歡這種感覺。


    作為仙人的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人類的生活,比做仙人更美妙。


    這種想法像種子一樣在他心裏紮了根,殊不知,一個仙人一旦產生了這種想法,那他就違背了作為一個仙人最基本的規則。


    他曾經確實是一個優秀的仙人,無情無欲,恪盡職守地掌管著自己所負責的領域,心無雜念。


    而人類是複雜的,七情六欲,愛情糾葛,如同一灘汙水,是仙人最最忌諱的存在。


    仙人們都說,和人類呆久了,就會被人類的情欲所感染,和他們一樣,變得不再純潔。


    就好比一灘清水,和汙水混在了一起,就會變成一灘汙水一般。


    南憐開始產生了變化,他開始向往人類的生活,開始……喜歡上了人類。


    他想,若是紫雲的眼睛能夠恢複,那該多好……


    這樣,她就不會再受人家的欺負了吧?


    仙界有個規定,凡是仙人私自動用法力去幹擾人間的,必將受到重罰。


    南憐知道,自己這樣做的下場。


    但是,每當看到紫雲的笑顏,他心中的想法就更加堅定了一些。


    這樣美麗的笑容,應該要有一雙明亮的眼睛。


    作為仙人的他,頭一次產生這種其妙的感覺,心頭癢癢的,麻麻地,看到紫雲,不自覺地就會笑出來。


    他越來越像小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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