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聖佛土,本不是安行遠該來的地方,縱然修行的是邪心聖形道典,在這裏也顯露了行跡。


    安行遠很清楚自己是什麽,心中給自己有了定義,於是和這裏的環境就有了衝突。


    身上的壓力並不是完全的壞處,安行遠的肉身體魄在邪心聖形道典的精進下變的更加強大,不斷靠近圓滿狀態。


    灰白衣衫的少年僧人從山上走來,安行遠抬眼看著,對方在金光之中依然燦爛如火的雙眼讓安行遠不由讚歎,真是火一樣的人,火一樣的精氣神。


    兩人越來越近,慧站在上方,他個子不高,於是並不需要俯視安行遠,當然,也不需要仰視。


    “我名慧,你是邪魔嗎?”


    很直白的問了一句,安行遠笑了,第一次遇到這樣有意思的和尚,似乎是個真和尚,就是太單純了點。


    有點想將他忽悠調教瘸了,可惜是個男的,安行遠興致就隻出現了那麽一瞬。


    “你是和尚,貧道所見的和尚都自稱貧僧,為什麽你卻沒有呢?”


    “稱或者不稱,我都是和尚,就如同你,稱或者不稱都不是道人,你是邪魔嗎?。”


    有點執著,慧直直的看著安行遠,好像一定要從安行遠口中得到答案。


    “我迴答或者不迴答,迴答是邪魔或者不是邪魔,能夠改變你心中對我的認知嗎?若是不能,迴答問題做什麽呢?”


    沒有繼續稱貧道了,因為這兩個詞忽悠不到這個小和尚。


    “你迴答了,我自然也就知曉究竟能不能因此而改變我心中對你的認知,所以迴答終究還是有意義。”


    “那是你認為的有意義,與我無關。”


    慧擋在安行遠的麵前,這條上山的台階又很窄,若是想要一步步腳踏實地的走上去,似乎需要做點什麽。


    “你不迴答,是默認自己是邪魔了嗎?”


    安行遠想笑,也不知道為什麽他一定就要自己迴答,於是很無賴的說了一句:“其實我行走江湖遇到嘴硬的人就先打一頓,一般來說打贏了就能夠得到答案,至於是不是邪魔,隻要你的拳頭夠硬,也能打到別人賭咒發誓說自己是邪魔。”


    “你看這個答案怎樣?”


    慧想了想,說了句好,然後就捏緊拳頭向著安行遠的臉打了過來。


    原本看起來有點單薄的身體在握拳的瞬間起了變化,鼓起了龍蛇相纏的肌肉,真氣如同實質的黃金溶液覆蓋在身上,這讓慧的模樣看起來像金身一般。


    絕對是屬於自己修煉得來的力量,純粹,強大,這一拳的威勢更是不凡,讓安行遠也不敢小看。


    “真是好厲害的小和尚,小小年紀就有這種能耐,若是論單純的修行真的勝過我不知道多少倍。”


    神識中小和尚整個就變成了一團金光,將安行遠神識所覆蓋的大半區域都染成了金色,讓安行遠無法直接看到慧的身形。


    雖然不是如同神劍朝露那樣將劍主在他人的神識中隱藏起來,這樣以自己的強大氣機“侵染”對方的神識也是隱藏自己的一種手段了。


    好在山路台階狹窄,沒有過多騰挪變化,直來直去就讓慧的這種能力失去了作用。


    安行遠抬起手擋住對方的一拳,逆著對方的拳勢向上一推,慧本身很強,他的天資即便再高還是比不上安行遠吃丹藥,吃煉仙荊棘成就的可怕肉身。


    連連後退,數道台階被崩碎,安行遠的手抓住慧的拳頭,一身神力爆發將他整個人扯了起來,在空中揮舞了兩圈後重重的砸在地上。


    山石爆裂,碎石飛濺,慧整個人都陷入砸出來的大坑當中。


    失敗不代表受傷,慧很耐打,安行遠卻更加高興了。


    手上提著慧,邊向上走邊在地上砸,等砸了幾十下,原本還繃著一身肌肉的慧沒有抵抗之力,於是抬手向山下一丟,也不管他會順著台階滾下去還是直接掉到山下摔死。


    “看來你的拳頭還不夠硬,不能稱我為邪魔,也沒辦法從我口中得到答案。”


    大踏步的向上,步伐沉重有力,像個皮球一般滾下山的慧想說什麽沒辦法開口,心中沒有恨也沒有惱,情緒依然平靜如初。


    慧滾下山的動靜不小,也驚動了山腰的大小和尚,這些和尚在喧鬧中抬起頭看向山巔,他們都知道那裏才是明華寺一切榮光的來源,也是他們向往又不敢,也不能接近的地方。


    安行遠憑借自己的實力以強硬的狀態走到了這裏,其實山下的和尚心中也認為自己不是個好和尚,甚至不是個好人,加上他們實力又弱小,根本沒辦法走完階梯,來到塔前的小廣場。


    當雙腳踏在廣場上,安行遠所眼中再沒有一絲金色的光芒,耳中的禪唱佛音也消失不見。


    麵前隻是一名老朽的和尚,還有一座隻剩下木質框架的腐爛佛塔。


    和尚的腐朽味和佛塔的腐朽味混合在一起,不怎麽好聞,也讓這裏充滿了死亡的氣機。


    原本以為的黃金遍地,舍利子成堆已經沒有了可能,安行遠有點憂鬱。


    “我佛慈悲,你到這裏是為了什麽?”


    老和尚是個直接的人,安行遠很喜歡,連著遇到的兩個和尚似乎都還不錯。


    “遠遠就看到山頂金光閃閃,仔細一看居然發現有佛像與我對視,山下山腰的寺廟殿堂燈火輝煌,佛像上的黃金刮下來都不知道能拉多少車,我覺得山頂一定有最珍貴的寶物,特別是舍利子,那是我最想要的東西。”


    老和尚聽到安行遠的話之後笑了,雙手合十,盤坐在地上說道:“這裏當然有最珍貴的東西,不論是舍利子還是其他,我想一定能讓你滿意。”


    “能與佛對視,不是有佛性就是本身是邪魔了,我看你就有佛性,留在此地皈依我佛可好?”


    “不好,不好,我這人五毒俱全,也許能修佛,但不能在這裏修佛。”


    安行遠連忙搖頭,看了對方一眼,就更加的拒絕了這個也許是很好的提議。


    “大師這樣蒼老,應該修行很多年了,我卻想要長生不老,打算登上麒麟丘離開淨土,不打算簡簡單單的老掉,然後死掉。”


    “果然是有來曆的人啊,知曉淨土二字,我老的快死了,今天就說說一些更老的事情吧。”


    “你想要去的地方叫做元界,其實這是它的第二個名字,最初它叫做元魔界。久遠前發生了一場紛爭,當一切結束之後元魔界就改為了元界,也在同時有了淨土。”


    “傳說淨土是五位異域神靈所創造,當五位異域神靈徹底死去的時候,這方淨土就會崩滅,化為虛無。”


    “而據我所知,至少有一位神靈已經徹底死去了。”


    很有趣的故事,安行遠並不能知道是真還是假,不過真假與自己沒什麽關係,好比太陽要落下來了,難道自己還能去伸手把它托起來?


    “又是久遠,又是傳說,又是神靈,那麽大師是怎麽知道這些事情的?難道大師就是久遠傳說中的某一位,如果是這樣,我來的太不應該了。”


    “這條小命恐怕保不住哇,可憐剛愛上我的姑娘都還沒有與我圓房呢。”


    老和尚沒管安行遠裝模作樣的大唿小叫,他手上淡淡白光浮現,然後出現一塊水晶般圓輪。


    這讓安行遠神情有了變化,先前和尚說的話再多,安行遠都當是故事,但無中生有般的拿出一個水晶圓輪,安行遠很想要知道這是個啥,也很想拿在手上把玩一番。


    “此物名為太初神輪,擁有它就可以成為“神靈”,也正是它讓我能夠在淨土中以凡人之軀存在數百年的時間,不曾老,更不曾朽,甚至一度以神念前往異域,經曆各種玄奇之事。”


    明明先前不曾在這個和尚身上感到絲毫的危險,但現在,安行遠背脊有點發涼。


    話說當初在青白觀的時候,沉明對上胡林道人,在那種讓天地改變的能耐麵前自己就是個小蟲子,自己跑出青白觀,打贏了一些人後就膨脹了。


    這個世界未必就沒有沉明和天邪道君那樣的人物,這個和尚所說的也許就是真的。


    大概是囂張的時間太長,安行遠心中有點怕怕,嘴上依然硬的很。


    “嗯,也許是個好東西,但我不知道它到底是什麽,或許試試才能真正明白。”


    防備著和尚突然暴起,然後拿著什麽太初神輪砸爆自己腦袋的時候和尚動了,他把太初神輪丟向了安行遠,心中有點慌的安行遠有些不知所措,居然伸手將它抓在了手上。


    “的確,試試才知道它的好處。”老和尚說了一句,似笑非笑。uu看書 w.ukanshu


    不燙手,也不重,安行遠拿著卻有點想鬆開,不知道眼前的和尚是真厲害還是演技高,反正安行遠被唬住了。


    死要麵子的安行遠怎麽會真的鬆手,試試就試試,怕個啥!


    拿起來看了看,沒什麽發現,真氣向裏麵衝了一些,沒有反應,安行遠神識小心翼翼的探出觸碰到了這個所謂的太初神輪。


    安行遠眼前一黑,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奇特的所在,四周灰茫茫的一片,分不清楚東南西北。


    很像是肉身神魂一起來到了這裏,不是進入了幻境,安行遠手中拿著太初神輪有點慌。


    也就在這個時候,四周灰茫茫的一片開始散去,一道柔和的白光從遠方緩慢的延伸到了安行遠麵前。


    的確是白光,也的確是緩慢的延伸,這種奇異的變化讓安行遠後退了幾步,手上拿著的太初神輪卻自己飛了起來。


    還不止,和安行遠為一體的邪靈道書也出現了,它漂浮在空中並且和太初神輪不斷的靠近。


    在白光的盡頭,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向自己走來,輕微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隻是安行遠所見的模糊身影在變得越來越虛幻。


    當那個“人”走到安行遠麵前的時候,“它”近乎變成了無色無影,隻有一點點淡薄光芒輪廓般的軀體,安行遠好似聽到了一聲歎息,然後“它”伸出手,輕輕的觸碰了一下安行遠保持先前握著太初神輪而抬起的手。


    無比真實的觸覺,對方的手冰涼僵硬,安行遠似乎能夠感覺到對方的悲傷和無可奈何,也許其中還有幾分釋然和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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