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顧輕月來到了之前的迴春醫館,她是來買藥材的,她想自己先製一些藥用於防身,畢竟,這地方不太平。


    順便她也想看看能否與迴春醫館合作一下,賺些銀子。


    等到夥計麻利的包好顧輕月要的藥材,正劈裏啪啦的打著算盤,一個年約十三四歲的少年跑了進來,邊跑邊喊:“大夫,救命啊,大夫!”


    少年幾乎渾身濕透,臉上掛著大顆大顆的汗珠,心急如焚。


    顧輕月眉眼一動,才發現他背上還背著一個小女孩,雙眼緊緊閉著,臉色蒼白,嘴唇緊抿著,抓著少年肩頭的手微微顫抖,看得出來,她正忍著巨大的疼痛。


    簾子一挑,從後堂走出個大夫,花白的胡子亂糟糟的,這不是上次給周掌櫃治病的那個老大夫是誰?


    “放她下來”,老大夫快步來到桌邊,看著少年背上痛的一臉慘白的女孩,快速的摸上腕脈。


    不遠處的顧輕月看了看情況,從這小姑娘看起來按壓的地方和疼痛的程度判斷,約莫是急性闌尾炎,如果是前世,這實在算不上什麽,一個小手術就解決了。


    可是,看著老大夫伸手壓了壓小姑娘的腹部,摸著胡子沉思的樣子,顧輕月有了不太好的預感。


    果然,接下來的話印證了顧輕月的猜測。


    “腸癰之症,藥石無醫,迴去吧”,老大夫聲音平淡,沒有一絲起伏。


    聽到這個消息,對兄妹倆無異於晴天霹靂!


    少年麵如死灰,顧不得周圍看熱鬧的人,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拉著老大夫的衣擺,聲淚俱下:“大夫,求求你,我隻有這一個妹妹了,求求你,求求你”。


    周圍幾個看熱鬧的病人都麵露不忍,包括本來表情淡漠的顧輕月。


    她實在是想低調的做人做事啊,為什麽總是遇到這種事?


    “作為醫者,無論麵前是什麽樣的病人,全力以赴是你的本分”,外公當年的口頭禪突然在腦海裏劃過。甚至,還有外公那雙睿智沉穩的眼神。


    顧輕月一個激靈。


    該出手時要出手!


    顧輕月快步擠開前麵圍著的幾個人,走到老大夫跟前,輕輕在他耳邊低語了片刻,而後抬眼給了他一個堅定的眼神。


    老大夫摸著胡子的手一頓,疑惑的看了看眼前一身月白長衫的少年,默了默,點頭給旁邊的夥計示意。


    旁邊的夥計十分機靈,看到老大夫的暗示,立即出聲勸走了圍觀的幾個病人,並扶起那跪在地上痛哭的少年,和他一起攙扶著疼的顫抖的小女孩,朝後堂走去。


    將兄妹在一小隔間安頓好,顧輕月和老大夫大眼瞪小眼。


    “快說吧,要怎麽做?”老大夫一臉好奇的看著顧輕月。


    顧輕月想了想,和老大夫再次嘀嘀咕咕了半晌,旁邊來來迴迴的小藥童看著兩人十分稀奇。


    他們師父可是很嚴肅的,從來都不苟言笑,今天是太陽打西邊出來的吧,尤其是,師父看那少年的眼神,比看到他最愛吃的肘子還熱切。


    一刻鍾後,裏間的少年被帶了出來。


    顧輕月看著少年哭紅的雙眼,有點不忍直視。


    想了想,顧輕月還是開口說道:“我們要給你妹妹做個小小的手術,就是在腹部會開個小口子,這個手術很快的,你不用太擔心”。


    看著少年茫然又擔憂的眼神,顧輕月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又將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平時她可不是這麽多話的人,今天自己都覺得反常。


    “手術是什麽?能救她的命嗎?會很疼嗎?”少年想了想開口詢問。


    “嗯······,就是要用刀在她疼痛的部位開個小傷口,手術後會有點痛,但手術的過程中,我們會使用一點麻沸散,不過······”顧輕月頓了頓,想起老大夫說的麻沸散目前大部分用於軍中,而且價格昂貴的話來。


    “不過,麻沸散的價格有點貴,具體多少,你找夥計了解一下,我的建議是一定要用”,顧輕月眼神嚴肅,笑話,不用誰受得了。


    說著,老大夫帶著一個藥童過來了,藥童手裏端著一個大托盤,上麵是顧輕月要求的東西。


    看到托盤上放置的紗布,燭台,剪刀和小巧的匕首等,少年的眼中閃過一絲驚駭,雙手不自覺的緊緊捏起了衣角。


    老大夫則沒顧輕月那麽多解釋:“要救你妹妹,目前這是最快最好的救治方法,你可沒很多時間考慮了”,說完,就帶著藥童朝隔間裏麵走去。


    身後的少年抹了一把眼淚,點點頭:“請救救我妹妹,大夫”。


    說完,也跟了進去。


    顧輕月看著一前一後進去的人,歎了一口氣,也進了隔間。


    很快,房間裏就隻剩下沉睡的小女孩,用布巾蒙著口鼻的顧輕月,和一臉好奇期待的老大夫。


    “張大夫,你擋著光了”,顧輕月看見老大夫盯著自己手裏輕巧匕首的眼神,顧輕月懷疑,再盯著看,那匕首該融化了。


    “哦哦,好的,這樣可以了嗎?”老大夫稍稍偏了偏身體,抬頭看顧輕月。


    顧輕月撇撇嘴,“你再點個燭台過來吧,不夠亮”,古代就隻能這樣,光亮不夠,除非是在室外做手術。


    給女孩用過麻沸散後,看到女孩已安穩的熟睡,顧輕月低下頭,用消過毒的匕首利落的拉開小女孩腹部,張大夫眼睛瞪得銅鈴般大,他這輩子的驚訝都在這一刻了。


    他行醫多年,也是見過開刀醫治的,但都是在外傷治療中,比如為了挖出長箭頭,用匕首將傷口劃開大一點,又比如在潰爛的傷口上用匕首挖去腐肉,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在完好的身體上動刀,取出身體裏麵生病的髒器,看起來十分血腥。


    這種“手術”,他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直到顧輕月將那段有點發炎的盲腸放在盤子裏,張大夫才迴過神。


    顧輕月抬頭看了看張大夫那因為震驚而有點扭曲的表情,十分無語。


    好吧,上一世她為數不多的做過幾個簡單的外科手術,是給自己的幾個搭檔,而且是在執行任務中,緊急的情況下。


    為了成為一名出色的特工,她曾在軍區醫院學過一些簡單的外傷治療課程,包括一些醫學基礎的課程,真正手術實踐的次數不超過二十次。


    她更有把握的是運用中醫治療手法,但像小女孩這種急症,中醫治療手段太保守太慢,並且,沒有完全的把握,除非她動用治愈之氣。


    顯然,在老大夫這種醫術精湛的大夫手裏都拿腸癰之症束手無策的情況下,她抬抬手就給治療好,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那是非常不明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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