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身戴上鬥笠,片刻就消失在破廟門口。


    聽到馬蹄聲噠噠噠遠去,眾人才驚覺剛剛嚇的出了一身冷汗。


    這些人太可怕了!


    門外的容卿卿拍拍自己的胸口,她剛剛藏在破廟外麵,雖沒看清那些人的臉,但她遠遠都聞得到這些人身上的血煞之氣,到底都是些什麽人?


    她快步走到了顧輕月身邊,她看了看顧輕月手邊放著的兩包藥粉,打開看了看,金創藥,還有退熱的藥粉!


    太好了,她略通些藥理,這藥粉她還是認識的,她家裏以前的大夫藥箱裏總是備著這兩種藥粉,還好,臭小子有救了!


    容卿卿是一個時辰前來到破廟附近的,她背著包袱,黑暗中,被顧輕月的身體一個不察絆倒在雨水裏,沒嚇死她!


    她顫抖著手一摸,那小子還有一口氣,她就順手背到破廟裏了,誰知,傷口的血還沒止住,她又發起了高熱!


    額頭燙的能煎雞蛋了!


    剛剛她出去想找一找看有沒有盛水的東西,總要用帕子給她敷一敷的。


    結果剛剛出門還沒走遠,就發現來了一隊黑衣人,各個神情冷肅,煞氣逼人,嚇得她趕緊躲到一棵樹後,根本不敢出來。


    還好,這小子命不該絕,那些人留下了藥粉,還有水囊!


    容卿卿一邊給顧輕月喂藥,一邊嘴裏念念有詞:


    “好人一生平安!求菩薩保佑!


    對了,阿彌陀佛!


    哦,還有,無量天尊!


    聖女保佑······”


    顧輕月聽到耳邊模模糊糊一直有人在呢喃,但她就是醒不過來。


    約莫兩刻鍾後,顧輕月才漸漸清醒,她的思維終於變得清晰起來,不再恍恍惚惚。


    她眼珠轉了轉,還是在這破廟裏。


    得,自己真的被人救了,不是幻覺。


    她苦笑一聲,想起昨天她在樹林邊醒來,就知道自己穿越了,穿越到了一個十二歲半的小女孩身上。


    這裏是一個不屬於她前世的任何一個古代王朝的國家,大楚王朝。


    由於原主是病痛加上饑餓而死,她從昨天醒來後腦子一直昏沉沉的,極度的饑餓讓她一絲力氣都沒有。


    她隻好坐在原地休息了大半天時間,一直到了晚上,她才拄著棍子忍著饑餓慢悠悠的朝前走,直到穿過一個小山村。


    由於天氣悶熱,她本想去村裏要一碗水喝,誰知剛走到村外小道邊,就看到三個男人正壓著兩個女子在路邊草叢裏行禽獸之事。


    邪惡的嬉笑聲合著兩個女子的哭泣求饒,在暗夜的村道上異常刺耳。


    簡直是畜生!


    她轉頭看了看小村莊,家家戶戶閉門上栓,靜悄悄的,根本沒有人敢出來看一眼。


    女子白花花的身體在黑夜的微光中,如兩片飄落的枯葉。


    她隻震驚了一瞬,就被憤怒所取代,她想也沒想就大聲喝止······


    現在想想,她自己如此孱弱的身體,當時到底是哪裏來的勇氣?


    後來被那三個男人追殺到這破廟附近······


    果然,自己還是改不掉前世的習慣!


    低頭看看自己的小手,這已經不是自己的身體了,這粗糙幹枯的皮膚!


    原主這是受了多少磨難啊!


    思及此,腦海中忽然竄過一陣劇痛,顧輕月忍不住按壓在眉心,一些不屬於自己的畫麵又出現了。


    “小子,小子,你好些沒?”容卿卿看著她兩眼發直,手抵著眉心不動,好像是神誌不清的樣子,又被嚇壞了!


    顧輕月抬眸,看到眼前女子擔憂的臉,眨了眨眼,“我沒事,我怎麽會在這裏?你是?”聲音幹啞生澀,那不是自己的聲音。


    “沒事就好”,容卿卿摸了摸她的額頭,燒退了些,看樣子藥起作用了。


    “快喝點水”,容卿卿打開水囊湊到顧輕月嘴邊,“這是你剛剛昏迷的時候一個好心人給的”。


    顧輕月點點頭,顧不得其他,拿起水囊一口氣咕嘟咕嘟的喝了好幾大口,嗓子終於舒服了一些。


    容卿卿看著她緩過來了,長長舒了口氣,這是她親手救下來的孩子,她希望能好好活著。


    “是我將你背過來的,你在廟外那邊坡下昏倒了”。


    容卿卿說著,眼中透出深深的擔憂,她背上的傷顯然是長刀留下的,定是遇到了壞人!可憐的孩子!


    “我姓容”,容卿卿頓了頓,補充了一句。


    “謝謝容大娘,救命之恩······”,顧輕月扯出一個僵硬的笑來,她摩挲著手裏的水囊,艱難的開口。


    實在是提不起一絲力氣,也想不出自己現在的情況該如何報答對方的救命之恩。


    “不用謝,舉手之勞罷了,況且給了你救命良藥的好心人已經走了,呐,這水囊就是那個人留下的”。


    顧輕月低頭,看著手裏的水囊,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好心人?


    “睡吧,睡一覺就好了”。


    容卿卿也累的狠了,為了找人,她這兩天將這輩子沒吃的苦都吃了,東奔西逃,好容易才從南蠻子的屠刀下逃出來。


    想起鳴誌縣被屠城,她的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


    “好”,顧輕月虛弱的躺了下來。


    外麵的風更大了,破廟裏唯一的火堆已完全熄滅。


    透著外麵忽明忽暗的天光,顧輕月換了個稍稍舒服一點的姿勢,她抬起左手撫摸著右手腕上的玉扣印記,若有所思。


    她換了個身體,但玉扣印記卻仍在。


    她輕輕的將手搭在腹部,左右看了看,沒人注意到她,旁邊的容大娘也睡了。


    下一瞬,一股舒適清涼的治愈之氣從右手心流出,流入她的身體,緩緩滋養修複著背部,那裏的傷口仍然在火燒火燎的疼,還在滲血。


    還好,容大娘給她上的金創藥很管用,起碼保證她不會因流血而死,給了她喘息之機。


    這具身體幾乎已被傷痛和饑餓掏空,已到了崩潰的邊緣了。


    她必須冒險使用治愈異能。


    半刻鍾後,顧輕月輕輕舒了口氣。


    體溫完全降下來了,背後的傷已結痂,但她頭暈的更厲害了,不過這條命,算是險險的撿迴來了。


    雖然換了個異世,好在她的治愈異能還在,真是老天有眼!


    緩了口氣,她又想起那兩個被那些禽獸糟蹋的女子,耳邊似乎還迴響著她們淒慘的哭喊聲,想起這個,她忍不住胸口一陣陣發堵,堵的她想殺人!


    她到底來到了一個怎樣的世界?


    顧輕月動了動身體,朝外看了看,又想起時不時出現在腦海中的原主。


    原主也叫顧輕月,家在鳴誌縣杏花村,從小是被撿迴來的,所以奶奶還有叔伯們極盡可能的壓榨她,所有髒活累活都是讓她做,幹得多,吃的少,身體瘦弱不堪,十二歲的身體就像十歲的孩子。


    不僅如此,經常還要忍受奶奶的打罵和堂兄弟們的欺負。


    直到這次逃婚出來。


    她為了躲避家裏那些極品叔伯們的搜尋,東躲西藏,一直到第十天,才到鳴誌縣。


    沒想到還未進城,就遇到了南詔鐵騎燒殺並屠了縣城。


    在瘋狂推搡的人流中,她受了驚嚇,又丟了包袱,東躲西藏,生病加上饑餓,最終喪命,說起來,好不唏噓!


    哎!這該死的運氣!


    她想捶牆!


    現在她拖著病體,身無分文,又正值外族侵略,追殺屠戮,時刻都有再死一次的危險,難道自己前世死的不夠徹底?


    她無奈的閉上眼睛,不想麵對眼前的一切,不知道再睜開眼,會不會發覺這其實是自己重傷之下的一個夢?


    很有可能!顧輕月暫時想當鴕鳥。


    暗暗數到一百,睜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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