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龍鎮府。


    李計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麵,看了看一旁的展氏兄弟,又看了看正在運功推算的黑蟲,有些不耐地問:“這麽長時間,還沒有結果嗎?”


    黑蟲歎了一聲,睜開雙眼,“計師兄,無法得知千年生脈草出自何方。”


    李計冷哼一聲,“黑師弟,我家老祖說,你是東震大陸第一占卜,隻要問者誠心,所占無不應,所算無不驗,怎麽到了我這裏就不靈了?我看你,有私心了。”


    黑蟲惶恐站起,“計師兄,自老祖收我為徒,我做事盡心盡力。隻是,這次的占卜奇怪得很,往常心念一動,爻象疊加,即刻成卦,馬上就可推演吉兇,可剛剛師兄問事,我心念一動,爻象之疊竟然無窮無盡,不知所成何卦,實在是,實在是無法推算……”


    “是嗎?我不懂占卜,也不聽你這些玄虛的話。我再問你,那趙明現在何處?”


    黑蟲掐指一算,隨後麵現驚異,額上也滲出了汗珠,“這,怎麽會這樣?”


    “在何處?”李計追問。


    黑蟲深吸一口氣,平靜了一會兒,運功再次推算,“在,在東南,寒香長老的行宮。”


    “嗬嗬,”李計冷笑,“黑師弟,你開始睜著眼睛胡說了。我神識探得清清楚楚,他們已經離開行宮,此刻正在南麵三十餘裏處沿街道閑逛。看來,你不是有私心就是廢了!”


    “不是的。”黑蟲無力地辯解了一句,滄桑的眼中顯出一絲迷茫。


    就算當初著了李十心的道,被封印控製,但數十年的人生背運也曾在他的意料之中,就算金丹修士的一些事情,他都可以卜算,可來到盤龍鎮,他的卜算就開始出現問題。


    第一次是剛來的時候,李計讓他推算殺死李榮和李忠的兇手,那次的起占因為沒能成卦,無法推算,沒得到任何線索。驚懼之下,他隻得隱瞞真相,告訴李計兇手的修為太高,可能會超過金丹境界,結果嚇得李計放下了繼續追查的心思。


    第二次就是前晚,他忽然心有所感而起占,遇到的是爻不成爻,卦不成卦,一片混茫,但就是在那一晚,他體內的封印威壓無聲無息地消散了大半。他認為這與恆前輩有關。


    第三次就是剛才,推算千年生脈草的生長之地。這次起占到是有了卦象,可他不知這是什麽卦,自然無法卜算推演。因為他的歸藏之卦,一卦由六個爻組成,可是這一卦,爻象之疊加無窮無盡,不知是六個爻的多少倍,他無法理解這是一個什麽卦。


    第四次就是現在這會兒,推算少年趙明。這次所得卦象竟然是殘缺的,隻現一陰一陽兩爻,而且一現即潰,他驚疑之中再次起占,仍然一現即散,連卦都組不成。


    這四次情況,都無法進行下一步的推演,這說明歸藏秘法失效了。


    他現在擔心如果失去了卜算能力,沒了用處,以他過去參與謀劃李家諸多秘事的經曆,肯定會被金丹老祖李十心無情地滅口。


    連番打擊之下,黑蟲心生隱憂,抬頭看著李計,不知如何解釋才好。


    “計師兄,可以換件別的事情再試試。”展向忽然開口。


    他與黑蟲在來盤龍鎮之前並沒有打過交道,來了之後也沒說過幾句話,不知此人是否也身中封印,不過,李計的言語之中透著一絲威脅,這讓他忽生同命相憐之感。


    “嗯……”李計想了想,神識向外一掃,“黑師弟,你看執法堂主王安現在何處?”


    黑蟲看了展向一眼,隨即移開目光,李計話音剛落,他便立刻說出了推算結果,“王堂主現在西北三十餘裏處,正在向東南方巡查,步行。”


    展飛、展向齊齊看向李計,他們二人和黑蟲一樣,修為隻有築基一層,神識隻能探查二十裏左右,但李計築基二層修為,神識探查可達四十裏,能看到王安的行蹤。


    李計眯了眯圓眼,向後一靠,兩臂抱攏,沉默不語。黑蟲這次的推算又快又準。


    如此看來,問題不在黑蟲這裏。這個想法一出現,李計立刻心生寒意。千年生脈草的生長之地無法推算,少年趙明也無法推算,這一切難道都和恆有欲有關?


    沉吟了一會兒,李計抬手激發腕符,傳訊道:“王堂主,我有要事,速來鎮府。”言罷,對展氏兄弟和黑蟲道:“老祖讓我務必找到千年生脈草的生長之地。待我將趙明調到鎮府,即刻讓他帶路前去。他若聽話便罷,若再拒絕,就依宗規,革了他的普通弟子身份。”


    展向道:“師兄,他已有十萬宗門級貢獻,驅逐不了。”


    李計道:“不聽調遣就是違背宗規,可以先停了他的職,讓他得不到薪俸靈石,而後再上報內務殿說明情況,革除他的普通弟子身份,如此一來,十萬宗門貢獻就廢了。沒了靈石,無法修煉,貢獻作廢,不能兌換功法,他就修行不下去了。”


    展氏兄弟和黑蟲相視無語。相對於他們被李家封印禁錮,任其驅使,眼下趙明即將遇到的情況隻不過是個溫柔的小手段。


    不多時,王安進入鎮府,見禮過後,李計道:“我要進行一項調查,需要你手下執法弟子趙明配合,現在把他轉到鎮府由我單獨調遣。這是宗門公務,馬上辦吧。”


    王安猶豫了一下,道:“能得到師叔重用,是他的造化,隻是,這事恐怕辦不成了。”


    “嗯?”李計圓睜二目。老家夥竟敢推脫,想找死嗎?


    “趙明掛職了。”王安感覺到李計的怒意,不敢怠慢,直接說出原因。


    “掛職?”李計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問道:“掛職多長時間?繳納了多少靈石?”


    “掛職十年,已經上交了一萬二千下品靈石。”


    “這一早上他都在行宮,什麽時候辦的掛職?”


    “昨天晚上。”


    李計黑了臉,一擺手讓王安離去,而後翻眼看著屋頂,陷入沉默。


    他知道宗門有掛職這一項,但實際上這項宗規早已名存實亡。因為沒有任何一個分堂弟子會傻到不掙宗門一個靈石,卻為保留一個普通弟子的身份而上交十倍的薪俸。


    分堂普通弟子,都是資質極差之輩,能被招入分堂,賺到每月十個靈石的薪俸維持修煉,已經是他們的幸事。雖然這些人要為分堂做出高過薪俸數倍的貢獻,但如果離開了分堂的庇護,勢單力孤,恐怕連一個靈石都賺不到,甚至性命也朝夕不保。


    現在,少年通過繳納靈石為分堂做出了貢獻,利用掛職擺脫了分堂任命,起碼在十年之內,可以不接受分堂的管轄和指派,成了一個屬於百煉宗的自由人。


    “展飛、展向、黑蟲,從今天起,你們輪流盯著這個小子,隨時報告他的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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