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之見,愚不可及!”


    魚輝怒罵一聲,隨後諂笑著看向盧篤道:“盧大哥,愚婦蠢笨,胡言亂語,您可千萬不要在意啊。”


    “罷了罷了,我也不去與她計較,你這女兒到底能不能嫁?”


    “能!能!”


    “可我看你女兒好像不願意啊?”


    魚輝指了指魚芊芊說:“她是我女兒,父母之命,她哪裏有不從的道理?”隨後看向魚芊芊,語氣嚴厲:“芊芊,盧大哥乃是極好的人,你跟了他不愁吃喝用穿,咱們這些做父母的也好放心。”


    見魚輝做出這般語重心長的模樣,儼然是鐵了心要讓自己嫁了,魚芊芊徹底死了心,還不等她拒絕,蘭佳慧便說:“咱們芊芊不嫁!你要來強搶,那我就去報官!總之除非我死,不然你休想娶芊芊!”


    盧篤一愣,拍了拍手道:“報官好啊,報官!”


    葉無茗瞥了他一眼,聽盧篤此言,看來這裏的官與其有勾結。也是,畢竟是開賭坊的,每年每月上交的銀子估計是不會少的。


    不久前才解決了元州官府的事,導致葉無茗對這種事極為厭煩。


    “蘭佳慧你個賤婆娘別在這兒搗亂!芊芊早就該成親了!而且這家是老子做主,老子嫁女兒天經地義!”


    “好,這家你做主,那咱們和離!我帶著芊芊走,你就一個人好好守著這個破家吧!”


    以前的蘭佳慧從不反駁自己,甚至不敢對他大聲講話,可今天一而再再而三地讓他丟了麵子,一時竟沒去管話裏的內容,心中隻是憤怒。


    “你個臭娘們兒,老子......你,你說什麽?”


    魚輝終於反應過來,整個人不可置信地看著蘭佳慧,隨後便是更為震怒,大吼著:“好你個忘恩負義的臭婆娘,老子供你吃供你穿,現在要蹬開老子跑了?如果不是老子把你娶了,你他娘隻能一輩子守在你爹娘的藥鋪裏等死!誰還瞧得上你!”


    “老子知道了,老子算是知道了,你他娘就是為了老子的家產來的,現在看老子沒錢了就想帶走芊芊然後找個新下家是吧?”


    蘭佳慧沒想到魚輝居然能說出這等羞辱人的話語,心中悲痛,哭泣著說:“魚輝,你怎麽能說出這樣無恥的話!我在這個家裏幾十年哪一點做得還不夠好?你說的家產,你爹娘剩的那些錢能有多少?都被你敗光了!”


    “現在還欠了如此多的債,這麽久了,你打我、罵我,我都忍了,頂多埋怨幾句也不過是讓你別賭了,何時想要找下家?你日日賭、夜夜賭,時時刻刻不迴來,我若是找好了下家,你哪來的機會還能知道?我又何必在你耳邊一直嘮叨著惹你厭煩?”


    魚輝看蘭佳慧哭得梨花帶雨,聲音又是這般悲切,心中不由得一時內疚起來,但他對自己家裏人蠻橫了半生,此時要他服軟是必不可能的,更何況還有外人在場,若是低了頭豈不是惹人笑話!


    於是他梗著脖子硬撐著說:“說了這麽多,不還是,還是要離!不過裝得像。”


    蘭佳慧眼中露出失望,徹底不再幻想,聲音冷了下來:“對,必須得離!我帶著芊芊走,你自己迴你的賭坊裏繼續賭吧!”


    看見蘭佳慧不似作假,魚輝終於是慌了神,隻是手腳都被人錮住動彈不得,嘴巴時不時張開卻不知道該在這時說些什麽。


    盧篤讚同地點點頭,說:“該離,該離!這種廢物不離了留著作甚?”


    說完伸手要去碰蘭佳慧。


    “既然蘭姐已經決定了要和離,那倒不如給小弟一個機會,讓小弟......”


    “滾!魚輝的債現在是他自己的,不要來糾纏咱們娘兒倆!”


    盧篤嗤笑一聲,改了口:“這可不對,你說和離就和離了?”


    說罷又要對蘭佳慧動手動腳。


    “伯母決定和離了?”


    一道聲音傳來,眾人皆將目光移向了方才一直沉默的葉無茗。


    “你小子是誰?”


    盧篤眯了眯眼,走上前去,卻發現葉無茗根本沒搭理自己,而是目不轉睛地看著蘭佳慧。


    “啊,是。”


    蘭佳慧點點頭。


    “好。”


    葉無茗鬆了口氣。魚輝在這幫人手上,說實話他並不想救,但又要照顧魚芊芊兩人的想法,可既然現在蘭佳慧已經決定要離開魚輝,那自己就沒什麽顧忌了,至於魚輝是生是死,關他屁事?


    盧篤對於葉無茗無視自己的態度很是不滿意,捏了捏拳頭說:“小子,我問你話呢,是故意要惹爺爺生氣是吧?”


    “啪!”


    盧篤眼前突然天旋地轉,整個人都被一巴掌抽飛了起來。


    “嘭!”


    葉無茗一腳踹出,將還在空中的盧篤踢向了幾個小弟那兒。


    “嘴真臭。”


    罵了一句,葉無茗走向剩下的幾人,揮了揮手說:“行了,哪兒來的迴哪兒去,債是這個家夥欠的,那就讓這個家夥還,是砍手砍腳你們自己說了算。”


    “滾吧。”


    “是是是!”


    幾人趕緊連滾帶爬地跑了。


    魚輝徹底慌了,對著蘭佳慧叫著:“佳慧,救我啊佳慧!你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殺了我啊!蘭佳慧!”


    蘭佳慧閉上了眼睛將頭側向一旁,不願去看魚輝。


    魚芊芊抱住了她,兩人相擁抽泣著。


    葉無茗不好打擾,隻能在一旁看著,待到兩人平靜下來後才走上前去。


    蘭佳慧擦了擦淚水,對著葉無茗說:“讓公子見笑了。”


    “伯母客氣了,在下葉無茗,叫我的名字就是了。”


    葉無茗看向那幾人離去的方向,說:“隻怕那群人不會善罷甘休,不知伯母可還有去處?我可保護你們前往。”


    蘭佳慧想了想,指了指鎮外道:“在縣城裏有個藥鋪,雖然一直空著沒用了,但地契還在我這兒,打掃打掃就住得人了。”


    “那事不宜遲,咱們走吧。”


    葉無茗去租了輛馬車,迴來時發現蘭佳慧還在整理著東西。


    “葉師兄,我娘她......”


    “嗯,沒事,再等等。”


    明明蘭佳慧手裏沒有多少行李,卻是看了又看,搜了又搜,她倒不是想著多帶走些東西,隻是嫁過來多年,也住了多年,此時要走自然是舍不得的。


    “抱歉,讓你們久等了。”


    蘭佳慧擦去了眼角的淚水,走了出來。


    馬車夫突然說:“蘭女娃!”


    “朱叔?”


    “剛開始這公子要我來這兒,我還想著這不是你家嗎?沒想到真是你要走啊?”


    “嗯。”


    蘭佳慧不好多說什麽,朱叔也沒再多問,於是在問了地址後趕著馬準備離開。


    “把人給老子留下!”


    一聲怒喝傳來,朱叔下意識停下了車。


    葉無茗知道估計是賭場的人來了,心中一陣煩躁,對著魚芊芊說:“和你娘待在車上不要下來,我去瞧瞧。”


    “葉師兄小心!”


    “嗯。”


    葉無茗下了馬車,看見十幾個人圍了過來,為首的人身材高大,身披繡著金色花紋的短褂,腰間別著把烏木柄短刀,手裏盤著一對核桃。


    “哥,就是他!”


    盧篤壓抑著內心的怒火,恭敬地說著。


    盧威瞧了葉無茗一眼,笑了一聲:“老二你是越來越沒本事了,居然被這麽一個毛頭小子給打了。”


    他甩給葉無茗一塊銀子,說:“不管你小子聽沒聽說過咱哥倆的名聲,敢打我盧威的弟弟,算你有些本事!”


    “過來磕個頭認個錯,聽你身手還行,我有心招你做我賭場的夥計,手就不用斷了,免得廢了本事。地上的那塊銀子就當提前給你的賞錢,拿去買酒喝。”


    聽到盧威的話盧篤瞬間急了:“哥,他打了我!你還要......”


    “閉嘴!你當老子不知道你那些歪心思?不就是想要女人嗎,你去哪兒找不是找?非得要一個寡婦?丟咱們盧家的臉!”


    盧篤低著頭,眼神中充斥著怒火與不甘心,但又不敢跟盧威頂嘴,隻能忍了下來。


    葉無茗問:“你們把她丈夫給殺了?”


    “還沒,但快了,怎麽,你要幫著還債?”


    “當然不。”


    盧威盤著手中的核桃說:“好,那快過來磕頭吧。”


    “便宜你小子了!”


    盧篤罵著,退到自己大哥身後。


    葉無茗皺了皺眉,掏了掏耳朵說:“你們,有病?”


    此言一出,整個場麵都安靜了下來。


    盧篤最先反應過來,眼中似乎都要噴出火來,大吼著:“你個不知好歹的畜生,我大哥念你有本事,好心原諒你讓你來賭坊做個夥計,你竟......”


    盧威抬手止住了盧篤的話,突然笑了起來,看向葉無茗的眼神中充滿了興趣。


    “好久沒有人敢這麽對我說話了,你倒是頭一個,你莫不是真不認識我?”


    “不認識。”


    葉無茗攤了攤手,


    “認識了又能怎樣?我這人天生腰板直,磕不了頭。”


    盧威停下了盤核桃的手,說:“你可要想好,磕不了頭就得把命留在這兒!”


    葉無茗也笑了,輕聲道:“不知是誰會把命留在這兒?”


    “哈哈哈哈!好小子,老子今日偏要你磕這個頭!”


    說罷揮了揮手,十幾人靠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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