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大人,你不是十分看好那個智釋平嗎?怎麽,他還沒答應你?”


    蒔長安問著,他們兩人很快就要離開了,到時候智釋平就算變了心意恐怕也是來不及了。


    “唉,他迴去了。”


    “迴去了?”


    蒔長安連忙問道:“那他娘現在怎麽樣了?”


    豐子儀搖了搖頭:“我去派人問過了,老人家已經走了,隻怕現在智釋平忙著操辦喪事,心中悲哀,是無心再管這些事了。”


    “走了?”


    蒔長安一愣,沉默了下來,最終歎息一聲:“幸好我們解決了袁謙、季思等人,還了元州百姓一個公道,也算是了卻了老人家的一樁心願,不然我心中實在是有愧啊。”


    “可是這人還是必須得選出來,你可有其他人選?”


    豐子儀詢問著蒔長安,後者思索了一下,說:“那要不然就讓陳剛來吧,此人雖然做事毛躁些,比不得智釋平,但好歹在災民們的心目中有些聲望,也算是個不錯的人選。”


    “陳剛的話,我擔心他性子太急,會做出一些不太冷靜的事情,反而導致官民之間本就有的矛盾擴大。”


    聽到豐子儀的擔憂,蒔長安說:“陳剛雖然性子急躁,但並非不明事理之人,輕重緩急他還是分得清的,咱們多提醒幾句就是了。更何況雖然智釋平現在不接受你的任用,但委托他幫著監督一下陳剛倒也應該是可以的。”


    “那邊按你說的做吧。”


    兩人這邊剛敲定了計劃,一個下人便進來稟告:“豐大人、蒔大人,葉大人求見。”


    豐子儀有些疑惑:“葉少俠?他不是有事走了嗎?”


    “葉少俠來肯定是有事的,先把人請進來再說。”


    蒔長安吩咐著下人讓葉無茗進來。


    葉無茗在確定了蘇小梓隻需休養後便馬不停蹄地來到了元州城,幸好豐子儀兩人還沒走,不然他可要考慮直接幫元州官府清理雜物了。


    見到葉無茗進門,豐子儀兩人站起來笑著迎了上去。


    “葉少俠,沒想到這才分隔幾天便又見麵了,莫不是對下官之前所說的話動心,想要入朝為官了?”


    蒔長安開著玩笑,卻見葉無茗麵色嚴肅,似是有什麽大事。於是收斂了笑容,問:“葉少俠,可是出什麽事了?”


    豐子儀也看出了不對勁,同時注意到了葉無茗手上提著的東西。此物圓滾滾的,被布包裹了起來,側麵的布料顏色有些深,倒像是之前被水浸濕了一樣,隻是現在看著已經幹了。


    雖然很是憤怒,但葉無茗知道他沒理由對這兩位為國為民的大臣隨意發脾氣。於是他深吸了一口氣,將手中的東西提了提,說:“大人,這東西怕髒了這裏的地,出門去看吧。”


    兩人跟著葉無茗來到門外,後者將那東西摔在地上,一顆人頭滾了出來,臉上帶著驚恐與不甘。


    豐子儀和蒔長安都是被嚇了一跳,但當他們看清那顆人頭的麵貌後都不由得怔了一怔。蒔長安是知道鄔尺被押下去斬首了的,畢竟是他親自下的命令,而豐子儀也從前者的口中知道了這事,但現在鄔尺的人頭居然出現在葉無茗的手中,這到底又是怎麽一迴事?


    看著葉無茗冰冷的眼神,兩人都不自覺地打了個寒噤,他們一點的不懷疑現在的葉無茗若是想殺人,那便會手起刀落絲毫不會猶豫。


    蒔長安很快想到了關鍵點,既然葉無茗能拿著鄔尺的人頭來找自己,那就說明之前鄔尺根本沒被斬首,而是在再次遇到葉無茗後被殺的。就憑鄔尺那個樣子是萬萬沒可能自己逃出來的,隻有可能是其他人放走的。


    “沒想到還有些餘孽利欲熏心,居然敢私自放人!”


    葉無茗沒想到蒔長安這麽快便猜出了個大概,於是將事情原委說了出來:“這渣滓估計是被人放走後心裏怨恨,但又不敢報複我與兩個大人,所以跑迴村子裏想要對我嫂嫂和她的女兒下毒手,可他沒想到我迴去了。”


    “現在我渝嫂嫂的女兒被他捅了一刀,正躺在床上養傷,假如我沒有迴去,恐怕她們兩人已經成為了屍體!”


    聽出葉無茗語言中的怒氣,蒔長安麵色一正,嚴肅地說:“葉少俠,還請你放心,此事我定給你一個交代。”


    豐子儀也是點點頭:“現在咱們就將那些官兵召集起來,調查出個結果來,還請葉少俠在此等候。”


    “我跟你們一起去。”


    葉無茗冷聲說著,蒔長安心中不安,猜出了前者這是要手刃那放過鄔尺之人。但若是真讓葉無茗這樣做了,其做法無疑是私自尋仇,無視國家律法。


    可自己不好阻攔,也阻攔不了。


    官兵很快就聚集起來了。


    蒔長安知道如果直接問當日誰押走的鄔尺恐怕沒有人會出來應答,所以並沒有說話,而是下去一個個辨認起來。


    葉無茗也是如此,他作為殺手需要時刻記住自己的任務目標長成什麽樣子,又有何特殊的特點,甚至於要在對方易容的情況下也要將其認出。所以他的記憶力相比於蒔長安來說更好,不一會兒便將當天跟著自己與蒔長安的五人給揪了出來。


    “你們五人當日押走的鄔尺吧?”


    話雖這般說,但言語中卻絲毫沒有詢問的語氣。葉無茗就這麽隨意地站在五人麵前,他們卻覺得前者比劊子手還恐怖。


    “我不是......”


    這五人大概知道了鄔尺的事情已經敗露,暗罵著他的同時想要撇清自己的責任。


    “嗯?你不是什麽?”


    葉無茗殺意顯露,語氣並不兇狠卻令五人感到一陣窒息。明明是炎炎夏日,但五人都如墜冰窟,不自覺地打著冷顫。


    “啪!”


    一個東西被葉無茗扔到了他們麵前,正是鄔尺的頭顱。看著鄔尺那可怖的麵容,五人被嚇得魂不附體。


    “你們五個渣滓,膽敢隨意放走死犯!你們可知他夜裏拿著刀潛入一戶村民家中就要行兇?那戶人家中不過一對孤兒寡母,倘若我沒在場,她們登時便會成為兩具屍體!”


    葉無茗拔出劍來,劍身在陽光的映照下寒光凜凜。


    五人被嚇破了膽,都跪在地上一個勁兒地磕頭。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小的幾人迷了心智,貪圖了些錢財和糧食,這才被那鄔尺給收買了。小的隻以為他會安分活著,沒想到會做出如此喪盡天良之事啊!倘若小的知道這鄔尺這般禽獸不如,定不會放過他的!饒命啊大人!”


    看著五人哭喊著,葉無茗並未有留情之意,眾目睽睽之下一劍刺死一人,還未等蒔長安兩人反應過來,隨後又將其餘幾人砍死。


    “葉少俠!”


    蒔長安想要勸阻時卻已經晚了,看著五人的屍體微微歎了口氣。豐子儀心中泛起一陣涼意,雖然葉無茗當初也在他麵前殺過人,但今日殺這五人的果斷還是讓其驚了一驚。


    “元州城如今方才安定,便有人做出這等無視律法之事,竟敢隨意放走死犯。從今日起,再有犯者,當從重處置,絕不姑息!望諸位引以為戒,莫要再犯!”


    眾人皆是吞了口唾沫,有些人打消了心裏的一些不安分的想法。


    蒔長安看著在場之人的表現鬆了一口氣,他還覺得葉無茗此番做法有些不妥,但現在看來無疑是起到了殺雞儆猴的作用,倒也算是意外收獲。


    “葉少俠,迴府上休息休息吧。”


    “不了,我還得迴去照顧人,免得傷情惡化出了什麽岔子。”


    葉無茗拒絕了蒔長安的邀請。


    “兩位大人,告辭。”


    “葉少俠慢走。”


    豐子儀唿出一口氣,剛才葉無茗給他的壓迫感就好比一把劍懸於頭頂上一樣,令人感到恐懼。他看著葉無茗漸行漸遠的背影,心有餘悸地說著:“沒想到葉少俠還有如此一麵。”


    “葉少俠珍視身邊的人,是鄔尺先碰了其底線,無怪乎葉少俠如此憤怒了。要我看來,這倒也算是葉少俠有情有義的表現。”


    迴到村子中,蘇小梓正躺在床上,渝菀則是在給她喂著米粥。


    “小梓,哪裏還有不舒服的嗎?”


    葉無茗問著。


    蘇小梓搖了搖頭:“就肚子還有些痛,還有些癢,其他的沒什麽了。”


    說完後她撇了撇頭,說:“娘,我不吃了。”


    渝菀把勺子放在蘇小梓嘴邊,輕聲說著:“小梓乖,再多吃一口好不好?”


    “我不想吃了。”


    葉無茗看著碗中的米粥根本沒減多少,雖然他要求其要少量多餐,但這也太少了些,於是對著蘇小梓說著:“小梓,再吃上一兩口吧。”


    蘇小梓撇著嘴,眨巴著大眼睛擔心地看著葉無茗:“葉哥哥,我怕。”


    葉無茗愣了一下,問:“怕?怕什麽?”


    蘇小梓指了指肚子,語氣中滿是擔憂:“我怕吃多了東西,它們都會從這兒流出來。”


    葉無茗哭笑不得地看著蘇小梓:“不會的。”


    他搖了搖頭,但既然蘇小梓執意不吃那也不能強迫著吃,於是對渝菀說:“嫂嫂,算了吧,小梓不想吃就不吃了,等她餓了再說吧。”


    “唉,那行吧。”


    渝菀收拾著碗筷出去了。


    蘇小梓見渝菀出去了,招了招手讓葉無茗坐在她身邊。


    “葉哥哥,我問你件事。”


    “問吧。”


    “那個人真的走了嗎?不會再迴來了吧?我娘說是不會再來了,但我還想問問你。”


    葉無茗重重點頭,摸了摸蘇小梓的頭說:“放心吧,他不會再來了。”


    蘇小梓鬆了口氣:“那就好。葉哥哥,謝謝你救了我,我聽到我娘哭得好厲害,我還以為我要死了呢!”


    “亂說些什麽呢,葉哥哥不會讓你出事的。”


    “嗯,我就知道葉哥哥會保護我的。”


    蘇小梓開心地笑了起來,緊緊地握住了葉無茗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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