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災過後最怕的就是有疫病,丁南一早就囑咐村裏人這陣子不能吃井水,最好是接山泉水迴來吃。


    可也沒幾人能聽他的,他們覺得這井水清了就能吃。


    可不曾想吃了井水後很多人就開始拉肚子,嘔吐。


    尤其是孩子和老人最為嚴重。


    丁南連著瞧了幾戶人家,得知他們都是吃了井水後才出現的病症,就氣的不想給他們看了。


    “我不是讓村長挨家挨戶的說過,那井水最近吃不得,你們怎麽不聽?”


    “誰知道這能吃壞人啊,我看著不渾了以為就能吃了。”那家的婦人看著自己躺在床上又吐又拉的孩子就心疼的直哭。


    丁南歎了口氣,給拿了幾副藥:“這是兩天的藥,趕緊熬了給孩子喂下去,要是這藥吃了還不行你們就得去鎮上了,我這裏沒有太多的藥材。”


    婦人接過去,“真是謝謝你了,丁大夫。”


    丁南擺了擺手,“出診費和藥費你們給十文就成,鄉裏鄉親的我也不多收了。”


    那婦人一頓,然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十文錢?這也太多了。”


    丁南收拾好藥箱,斜了婦人一眼:“十文,一文也不能少。”


    婦人笑容僵了僵,然後咬牙給了十文錢。


    其實丁南也就是故意的,不給他們個教訓,他們下次還是會抱著僥幸的想法去用水,隻有讓他們肉疼了,他們才能長記性。


    這邊丁南忙著瞧病,那邊幾個漢子也正忙著收拾村裏淹死的牲口。


    村裏淹死的牲口雖然不多,可要是不收拾那就滿村都是臭味了,楊川和許秋帶著幾個漢子滿村的收拾。


    丁南說了,如今這天熱,容易招蚊蟲,這蚊蟲挨了牲口屍體再挨人那就要染疫病了,這病要是染上了,可比拉肚子厲害,嚴重了命都得搭進去。


    收集起來的畜生屍體統一埋在了離村子最遠的空地裏。


    楊川用布巾捂著臉,“挖深些,這東西得埋深一點才安心。”


    幾個漢子點了點頭。把大坑又挖深了不少。


    等埋完這堆牲口,幾人連家也沒迴,而是直接去了山上。


    “這水池是死水,前頭下雨積的,哥幾個在這洗幹淨再迴村。”楊川邊說邊脫衣裳。


    幾個漢子也忙脫了衣服,下了水。


    許秋把衣服扔的老遠,“哎呀,這一身的臭味,我看這衣服都不能要了。”


    楊川也聞了聞自己的衣裳,覺得是不能再要了,“幹脆把衣服也洗了吧,臭成這樣是沒法穿。”


    錢小二也把衣服往邊上的水坑裏扔,“親娘,全是腐肉味,扔了得了。”


    其他幾人也跟著說這衣服要不得了,實在太臭了。


    說是不能要了,可也不能真的扔了,畢竟幾人不能光著屁股迴家。


    幾人想了想,生了堆火,就把臭衣服給泡在水裏洗了。


    本來天就熱,衣服烤著火沒一會就幹了。


    楊川抖著烤幹的衣服聞了聞,是沒有之前難聞了,但還是有味。


    “將就穿吧,哥幾個一會迴了村別忘了去找丁南,他說給熬了什麽避疫病的藥,哥幾個都去喝一碗。”


    丁南家裏大鍋小灶的全都生了火,不停的熬著藥。


    因為村裏拉肚子的多,丁南也懶得再一家一家去看了,反正都是喝了井水病的,那這症狀也就都一樣,與其浪費時間去家裏給他們瞧,倒不如直接把藥給熬了,有病症的直接來家裏瞧了就能拿藥喝,倒也省了不少事,用藥也及時。


    幾個小哥兒在家沒事,就來幫著熬藥,楊佑喜還把小豆丁給送迴了家。讓張柳看著,畢竟來買藥的都是不得勁的,他怕過了病氣給孩子。


    之前他看著小豆丁隻覺得他可愛,招人疼,可那天聽了丁南說了他的身世後楊佑喜對孩子又多了幾分疼惜。


    幾個小哥兒一忙就是一下午,好不容易閑了會就都坐在門口歇腳。


    蘇雲錦覺得腳底板都要踩平了,“太累了,比我在櫃台站一天還累。”


    邵林也累得腿疼:“累了明天就別來了,我讓楊海來,他今天去看地了,不然咱們也能少忙點。”


    蘇雲錦搖頭,“沒事,累是累,可也能忙的了,不打緊。”


    白桃看著蘇雲錦,“就你這樣還一直嚷著要種地,我懷疑地都能讓你給種荒了。”


    蘇雲錦不幹了:“你這小哥兒嘴真損,我地還沒種呢,就先讓你給說的沒信心了。”


    白桃抿嘴笑了一下,“我看你家漢子也舍不得讓你下地。”


    蘇雲錦挑眉,“你家漢子舍的?我聽說他現在連灶屋都不讓你進了。”


    白桃自知說不過他,幹脆閉了嘴,蘇雲錦嘴巴厲害,見他沒吭聲了,就又說:“小林哥你瞧,我說對了,他就不吭聲了。”


    邵林捂著嘴,憋著笑。


    白桃看了他倆一眼,“別偷懶,趕緊起來曬草藥。”


    幾個小哥兒說笑著去收拾草藥去了。


    楊佑喜跟丁南在邊上碾藥,兩人配合的挺默契,時不時的對視一眼就都要臉紅。


    三個小哥兒邊偷看,邊說嘴,偷偷摸摸的樣子讓人看了就覺得好笑。


    幾人正忙活著,門口就來了人,邵林以為是來買藥的,就過去給他盛,結果到了跟前才看清了人,是孫家的夫郎。


    邵林沒吭聲,給他盛了一碗,遞過去“五文錢。”


    孫家夫郎沒有接藥,而是抬頭看了看邵林。


    邵林被他灰白的臉色嚇了一跳,“你,你哪裏不舒服,怎麽這個樣子。”


    白桃過去扶了他一把,蘇雲錦看他站不住,就給他拿了把椅子過來。


    孫家夫郎道謝後,坐了下來:“謝謝,我,實在是沒力氣了。”


    邵林覺得他病的有點嚴重了:“丁南,你快來瞧瞧,孫家夫郎病的好厲害。”


    丁南兩步跨出院子,一瞧他這臉色就知道不好。


    “除了上吐下瀉還有什麽症狀?”


    孫家夫郎虛弱不堪的說:“發熱,我發熱幾天了。”


    丁南皺眉,“那你喝了幾天我這裏的湯藥?”


    孫家夫郎搖了搖頭,“沒喝,我起不來身,就沒來買藥喝。”


    邵林問他:“你漢子呢?他不管你?”


    孫家夫郎低下了頭,這下邵林就全明白了。


    “沒事,讓丁南給你開藥,我給你熬。”


    孫家夫郎抬頭看他:“謝謝你。”


    丁南給他看了脈,神情嚴肅起來,“你這樣高熱幾天了?”


    孫家夫郎艱難的比了個四,丁南直覺得不好,“你們趕緊上屋裏去,別挨著他,趕緊去洗手洗臉。”


    幾人一愣,忙跑到院子裏打水洗了手和臉。


    “你家漢子也病了?”


    孫家夫郎點了下頭,“就是他也發熱了,才讓我來買藥的。”


    丁南心裏咯噔了一下,壞了,起疫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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