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湛月心裏已經有了決斷,要去找那個大公的麻煩,但也不是說走就走,好歹也得先處理好眼前的事,再和博士打個招唿,最後才打上門去。


    覆滅那個跟厄爾蘇拉競爭的倒黴蛋之後的第二天。


    疤痕市場。


    ”幹杯,為了友誼!“


    厄爾蘇拉高高舉起一杯麥酒,仰起頭來,咕嚕咕嚕一飲而盡。


    w狗狗祟祟地瞄了坐在自己身邊的湛月一眼,趁湛月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一口將杯中的酒液咽下了肚子。


    “……我可不會背你迴去。”


    湛月帶著些許無奈語氣的聲音傳來。


    他怎麽可能感知不到w的小動作。


    w白皙的臉頰上飄上兩抹嬌豔的紅霞,也不知道是因為喝下去的酒,還是別的什麽原因。


    “嗚,你不要我了嗎?”w眼眸中閃爍起一抹瀲灩的水光。


    眼瞅著w似乎就要當場發酒瘋,湛月連忙拉住了她溫熱的手,安撫著。


    “哈……舒服……誒,赫德雷,你招的人也不行嘛,一杯酒就要不行了,哈哈哈……”厄爾蘇拉看見w的醉態,哈哈大笑著嘲笑起來。


    “她現在還沒成年,”伊內絲小酌著杯中的酒液,“要喝,跟我喝,欺負一個小孩子,傳出去白白惹人笑話。”


    “喂,性冷淡!”w不滿地大叫起來,“誰是小孩兒?用得著你來幫我說話?”


    伊內絲沒有搭理她,扭頭看向臉上無奈之色盡顯的湛月。


    “管管你家小孩兒。”


    湛月歎了口氣,一把捂住w的嘴巴,強硬地把她的腦袋拉進自己懷裏。


    w似乎真的醉了,嘟囔了兩句,便沉沉睡去。


    ————————————————


    湛月背著w,打開了厄爾蘇拉特意為他們四個人落腳歇息而準備的房間。


    一共倆房間,一間屬於他和w,另一間屬於伊內絲和赫德雷。


    感受著背上沉甸甸的重量,以及那一團不可過多描述的柔軟,湛月又一次歎了口氣。


    也就是在這種時候,w才會表現出她這個年齡段的青澀,譬如初嚐酒精之後的大醉。


    “唿……唿……”


    w帶有酒味的喘息迴響在湛月耳邊,濕熱的氣流刮拂過湛月的耳朵。


    把w輕輕放在雙人床上,湛月長長出了口氣。


    迴頭關上房門,湛月便準備隨便洗個澡,然後睡覺。


    當然,隻是睡覺……


    他的目光有意無意落在唿唿大睡的w身上。


    少女曼妙的身姿毫不設防地向他展露,淩亂的白毛披散在床上,襯得那一抹鮮豔的紅唇更加嬌柔。


    看上去就很好吃。


    湛月艱難地挪開視野,壓下心頭的火氣。


    他幾千年都熬過來了,不差這幾年。


    就當湛月準備起身時,w突然睜開了眼睛,抓住了他的衣擺。


    “要了我。”


    “……說了等到你成年……”


    “不嘛不嘛……湛月,我天天跟你鑽一個被窩,你能憋得住,卻沒想過我……”


    w左右打起滾來,看上去像極了小孩兒耍無賴。


    她搖晃著迷迷糊糊的腦袋,憑著胸口那股莫名的膽氣,一把把湛月撲倒在地上。


    “嘭!”


    湛月的背結結實實地砸在地板上。


    “喂,清醒一點,w!”


    “晚了!我今天吃定你了!”


    w喘著粗氣,撕扯著湛月的衣服。


    湛月感覺到自己不論是上麵的腦袋,還是下麵的腦袋,都有些過度充血起來。


    恍惚中,他似乎看見了龍門近衛局的監獄在向他敞開懷抱。


    ——————————————


    次日淩晨。


    w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


    她習慣性地蹭了蹭湛月的臉頰,便打著哈欠,從湛月身上撐起來。


    一股疼痛傳遍全身。


    ?


    她懵逼地看著渾身不著片縷的自己和湛月。


    (現在沒人看,應該能過審吧?)


    ——————————————


    不得不說,泰拉人的體質果然不能與藍星人一概而論。


    僅僅隻是休息了半天,在下午的時候,w便已經和個沒事人一樣了,完全看不出來她昨晚才登上大人的階梯。


    15:00p.m.


    “貴夫人休息好了?”


    伊內絲斜著眼,不鹹不淡地瞥向w。


    “嗬嗬,讓某個性冷淡等煩了?”w嘴角勾出一個好看的弧度,“你當然也可以和赫德雷……”


    “咳咳。”赫德雷適時地幹咳了兩聲。


    “哼。”


    伊內絲冷哼一聲,卻罕見地沒有再迴擊,沉默下去。


    隊伍裏的氣氛一下子就變得詭異起來,奇怪的緘默籠罩到四人頭上。


    w拉著湛月的手,走在前麵,後麵的兩人則不約而同低著頭走路。


    湛月也看得明白這倆人的心思,但有一點他想不明白。


    這倆相處的時間可不短了,不會還沒挑明吧?


    ————————————————


    趕了半天路,才總算是迴到了營地。


    拿到了厄爾蘇拉給的報酬,總得是要先給小隊裏的人分紅,再拿剩下的去買東西。


    赫德雷自己倒沒怎麽給自己留,他最後拿到自己手上的錢跟底下兄弟的差不多,這就算是私房錢了。


    分完紅,湛月便暫時不見了蹤影,不過,在0點之前,總算是在w幽怨的眼神中迴到了軍帳。


    他要去幹一位大公,一位站在現如今薩卡茲權力巔峰的大公,自然不是一件小事,是要跟博士他們打個招唿的。


    ————————————————


    大公手中的力量到底有多少?


    整個卡茲戴爾也沒幾個人清楚。


    龐大的軍隊,精良的術士團,優秀的武器……


    不,這些都不是他們最重要的力量,這些武裝固然強大, 但如果就隻是這些的話,王庭和特蕾西斯兄妹可不會忌憚他們。


    據湛月所知,血魔大君那家夥,就曾經在一位大公麵前碰過壁。


    這已然能說明大公的不好對付了。


    不過,湛月並不感到畏懼。


    什麽場子的茬他沒找過?


    ——————————————————


    巴別塔。


    博士辦公室。


    “篤篤篤。”


    “請進。”


    博士放下手中的筆,抬頭看向門口的方向。


    阿斯卡綸的身影悄然浮現在門口。


    “欸,是小月有消息傳迴來嗎?”


    “嗯,他想……做一件瘋狂的事。”


    博士接過阿斯卡綸手中的文件,不過,他並沒有急著查看。


    “瘋狂?”


    “文件裏寫得很清楚。博士,恐怕接下來咱們的日子不會太好過。”


    阿斯卡綸的聲音很平靜,但言語中透露的消息卻不得不令博士重視起來。


    博士抿了抿嘴。


    氣勢猛不丁冰冷下去。


    阿斯卡綸知道,“惡靈”上線了。


    她微微頷首致意,便退了出去。


    博士看向手上的文件。


    “幹員【時】請求行動準可:請允許擊潰***集團軍,審問大公:****。”


    ————————————————


    沒讓湛月等多久,就兩天的功夫,博士便讓阿斯卡綸帶話迴來了。


    “決定好了?”


    阿斯卡綸看著一臉悠閑釣著魚的湛月。


    “當然,這迴,他是真做過火了,我有些生氣。”湛月迴答著,拿著釣竿的手依舊穩如泰山。


    “未來……當真發生了那樣的天災?”


    “嗯,除了少數人,在卡茲戴爾的,都死了。”


    “那他該死。”


    “博士做好準備了?”


    “嗬,小月,你這迴可給陛下和凱爾希勳爵找了個大難題,”阿斯卡綸似乎笑了一聲,“這兩天,大家都忙得焦頭爛額的。”


    “啊,那現在的‘我’呢?”


    “在外麵執行任務,不過,我看‘你’的樣子,似乎已經猜到什麽了。”


    “我又不傻。”


    湛月翻了個白眼。


    兩人的閑聊擱置了一段時間,隨著湛月釣起一條大鱗獸,寧靜才又一次被打破。


    “聽說,你和那個薩卡茲小姑娘進展不錯。”


    “嘿,阿斯卡綸姐,你怎麽也關心這些?”湛月臉上充滿無語,怎麽這些八卦就傳得這麽快?


    “作為長輩的,自然關心。”阿斯卡綸瞥了湛月一眼,“你是我看著長大的,別人的八卦,我可不關心。”


    湛月含糊地說道:“啊……嗯……我們感情進度當然不錯……”


    “我什麽時候能看到你的孩子?”


    “!!!咳咳……姐你說什麽?”


    饒是湛月的心境,冷不丁聽到這種話,也是被自己的唾沫嗆了好幾下。


    “博士和勳爵他們想不想看到你血脈的延續我並不知情,不過我倒是很想看到。”阿斯卡綸麵不改色,繼續盯著平靜的湖麵。


    “說這個也太早了吧……”


    湛月說著說著,聲音卻漸漸小了下去。


    他似乎記得,這幾天,都沒有做過安全措施……加上初嚐禁果,頻率不低……


    阿斯卡綸似笑非笑地看了湛月一眼。


    “湛月!吃飯了!”


    遠處傳來w的聲音。


    阿斯卡綸的身影唰的一下消失不見。


    ————————————————


    “走多久?”


    w懶懶散散地躺在湛月胸口上,臉上還殘留著紅暈。


    “如果沒什麽意外的話,三天就頂天了。”


    湛月思索片刻,給出迴答。


    三天攻破一位大公的防護手段,從而進行審問,要是別人說出這種話,多半是要被當成被笞心魔弄瘋了。


    不過,如果是湛月來說這種話,態度相當隨意,但卻莫名充斥著一種說服力,讓人不得不信服。


    w露出一抹惡趣味的笑來。


    “迴來就跟我結婚怎麽樣?”


    湛月打了個寒顫。


    似乎被什麽不好的東西盯上了一般。


    “戰前還是不要隨便立g好不好?真舍得我出點啥意外啊?”


    湛月沒好氣地給了w一個腦瓜崩。


    “好吧,我可不想年紀輕輕就當寡婦,白白給伊內絲那個女人笑話。”


    w伸出雙臂,環抱住湛月。


    “你之前說,是看到我在未來的死狀,才來到我身邊的,對吧?”


    湛月有些不太好意思,眼神有些漂移。


    “嗯。”


    “雖然伊內絲那家夥說話很令人討厭,但她確實說對了一句話,我沒什麽文化,”w罕見地正經起來,“我能想到的最動聽的情話,隻是希望,我還能死在你前麵。”


    “去去去,說什麽晦氣話。”


    湛月捏住她的臉。


    “你就算死了,我也會把你拉迴來。”


    就像現在他正在做的事一樣。


    ——————————————


    在巴別塔密探的帶領下,湛月很輕易便接近了大公的住所。


    不過,這裏的“接近”,指的是從遙遠的幾十公裏,拉進到了幾公裏。


    如果沒有身份標識,再向前進個幾百米,密密麻麻的,毫無錯漏的偵察術式便會發現他。


    “辛苦了,密探先生,你先迴去吧……最好離遠點。”


    密探看著湛月臉上的微笑,默然地點了點頭。


    目送著這位幹員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之外,湛月才正式打量起擺在眼前的各類術式。


    大公住所,出乎意料的,沒有占據多少公頃,但戒備範圍,卻是全天下都難得一見。


    血色充斥的瞳孔微縮,遠在幾公裏外的莊園清晰地映入眼簾。


    不過,沒讓湛月觀察太久,一道呈現眼瞳樣式的術法憑空而起,籠罩住了那座古典莊園,隔絕開湛月窺探的視線。


    眼瞳術法滴溜溜地轉了一圈,最終看向了湛月所站在的方向。


    湛月的嘴角勾起一抹誇張的弧度。


    有點水平,但不多。


    ——————————————————


    湛月隻是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


    沒讓他等多久,五抹黑影便“嗖”地出現在他眼前。


    “前任魔王的義弟?我可不記得特蕾西婭陛下有向大公打過招唿,會有客人到訪。”


    黑影露出真容,赫然是五名赦罪師。


    赦罪師。


    一個令人厭惡的名字。


    “我還在想,赦罪師,這個令人從頭到腳都感到不適的群體,為何在王位之爭中尋而不見……”


    湛月眼神漸漸冰冷。


    “****(大公)給你們提供資金繼續你們那肮髒的研究?”


    佩戴著金麵罩的赦罪師們心髒兀地一縮,仿佛被什麽洪水猛獸盯上一般。


    仿佛隻是一個眨眼。


    三顆頭顱衝天而起。


    而還活著的兩個幸運兒,脖子上也浮現出一道細細的血線。


    湛月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劍。


    “反應挺快,再來。”


    ————————————————


    血偶,敕令,火焰……


    疫病,詛咒,陷阱……


    十大王庭的手段幾乎用了個遍,但幾乎全被湛月忽略。


    “粗劣的模仿者,卑鄙的背刺者。”


    湛月看向還活著的那個赦罪師的眼神愈發冰冷。


    “你們還試圖染指陛下的技藝……”


    “(古薩卡茲語)放逐!”


    赦罪師猛地抽搐起來,無數黑色的細線從他的影子中鑽了出來,以肉眼無法看清的速度纏繞上了湛月的身軀。


    “巫妖的手段?”


    湛月挑了挑眉,沒有躲避。


    赦罪師對魔王和王庭的研究還是有點成果的,至少,他們能淺顯地施展出各代魔王和各王庭的術法。


    當然,正如湛月所言,隻是粗劣的模仿。


    這樣四不像的術法,要讓人正統看見了,是會笑出來的。


    湛月在腦海中構築起術式,輕鬆地用天師的雷法劈開這羸弱的“放逐”。


    如果是那個縮在萊塔尼亞的老妖怪施展的放逐,湛月說不得還得去亞空間跑一趟,但就眼前這個赦罪師……


    嘖,不予置評。


    湛月一劍砍下這個最頑強的赦罪師的腦袋。


    他看向大公莊園的方向。


    如果就這點東西,可不配當上大公。


    ——————————————————


    湛月不緊不慢地向著莊園的方向走去。


    雖然每一步走下去都會觸發無數的術式,但很可惜,有著“泰拉第一術師”美譽的湛月並不會被這些術法所傷。


    實際上,光是來自人類血脈的法抗,就足以讓他忽視這些術法了,更不用說,海嗣強化後的身體還有著非人的恢複力。


    又一步踏了下去。


    湛月眼前浮現出一抹熟悉的身影。


    “皇姐?”


    看著那道熟悉的粉發薩卡茲身影,湛月有些錯愕,但很快,這道錯愕的情緒便被冰冷替代。


    “幻覺?”


    湛月心中默念“天眼”。


    ——不是幻覺。


    那是真的。


    “天眼”偵破幻術的能力極強,除了像“律法”那樣非人的東西所製造的幻覺,幾乎都可以看破,也就是說,眼前的“特蕾西婭”並非幻覺,而是“真實”。


    這怎麽可能?!


    特蕾西婭可還遠在幾百上千公裏之外的巴別塔!


    由不得湛月仔細思索,那一抹粉色的身影便猛地分裂開來,一生二,二生三……以致無窮,直到完全包圍了湛月。


    “特蕾西婭”的表情呆滯無神,看上去宛如沒有靈魂的木偶。


    湛月的表情徹底陰沉下來。


    他嚐試著伸手摸向“特蕾西婭”。


    摸了個空。


    “特蕾西婭”們如有所感,猛地抬頭看向湛月。


    ——————————————


    皇姐的注視向來溫柔,溫暖,但可惜的是,湛月沒能在如此詭異的情況下,感受到一丁點溫暖,反而渾身上下充斥著寒意。


    簡單來說,恐怖穀效應犯了。


    強忍著不適,湛月開著時緩,悶著頭,不管不顧地向前走。


    但很快,他便發現,自己似乎已經陷入了鬼打牆。


    看著身邊一模一樣,直勾勾盯著他的“特蕾西婭”,湛月的眼神愈發冰冷。


    他並不敢用術法攻擊這些詭異的“特蕾西婭”,世上詭異的源石技藝太多了,說不準就有哪些陰損的術法,讓他的攻擊通過這些詭異的幻影攻擊到特蕾西婭本人。


    ——雖說不太可能,但湛月賭不起。


    “時緩做不到逃脫。”


    湛月瞥了眼自己肩頭增生出來的源石結晶。


    “那就先暫停一下時間吧。”


    ——————(砸瓦魯多的分割線)——————


    時緩的倍數即使再大,也不是真正地跳出時間線,做不到逃脫一些術法的追蹤。


    但如果是時停,即使效果相差不大,性質也完全不一樣。


    那是真正超脫了泰拉,本不應該出現的術法。


    莫斯提馬借助前文明留下來的“時之匙”才也不過能短暫暫停時間一瞬,而湛月,完全憑靠自身,便能暫停許久。


    湛月飛速向著莊園的方位趕去。


    他真的惱了。


    他不打算再看看有什麽樂子了。


    敢用他珍視的“親人”來阻礙他——


    上一個這麽做的,沒能成功留下一點遺體。


    ——————————————————


    在泰拉,長生者很多,各自有著各自的執念,譬如凱爾希,守候大地與文明,便是她的執念。


    像凱爾希這樣秉持著高大上的執念的長生者很多,但像湛月這樣,執念緊緊隻是想守著自己所珍視的“親人”的,卻很稀少。


    而這樣的長生者,大多扭曲而極端。


    湛月,還算正常的那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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