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擦,哢擦……”


    從麵包車上下來的這幫人,在簡單地巡視了一圈之後,開始著手清理開發區裏的一間儲物倉庫。


    這地方的積雪尤為嚴重,不少喪屍都拖著殘缺的身子陷在雪地裏,從而大大降低了眾人清剿屍群的難度。


    有趣的是,這幫人處理喪屍的手段相當淩厲,顯然都是災難爆發後在外奔波的生存者。


    “嗖。”


    領頭的青年揮下手中的鐵鏟,將一隻喪屍的腦袋削飛了半截,隨後他轉過身朝著身後的一行人吩咐道:


    “高陽,你帶幾個人去附近看看,其他人把外麵的積雪鏟一下,然後把車都開進來。”


    “老戴,我們昨天不是已經來踩過點了嘛,沒這個必要了吧。”


    被稱作高陽的青年愣了愣神,隨後笑嘻嘻地搖了搖頭。


    “趕緊去,你小子越來越沒大沒小了,什麽老戴,給我叫安福哥。”


    戴安福有些不悅地皺了皺眉。


    “是是是,小心使得萬年船嘛,我懂我懂。”


    在戴安福的眼神逼迫下,高陽有些無奈地掏出一把紅色管鉗。


    隨後他從隊伍裏挑了幾個人,一邊碎碎念地抱怨,一邊帶著他們開始對附近的建築展開搜索工作。


    “別板著張臉了,高陽的性子你也知道,你不戳他一下他壓根就不會動。”


    “尋江市的祁家分支已經被毀,現在沒人盯著我們了,所以你也沒必要總是繃得那麽緊,該放鬆的時候就放鬆些。”


    戴安福的身後傳來一句帶著笑意的女聲,透過戴安福的肩頭向後望去,會發現那是一位穿著栗色絨服的高挑女性。


    一雙皮製的高筒靴包裹著她的圓潤小腿,寬厚的鞋跟正好陷進雪地裏,將她那雙本就動人的長腿襯得更為筆直。


    此時她正朝著攏起的雙手哈氣,試圖以這種方式驅散十指處傳來的寒意。


    隨後她朝著眼前的眾人壓了壓手掌,讓剛剛陷入忙碌的人群紛紛安靜了下來,緊接著他們便不約而同地看向了戴安福的方向。


    “……聽她的吧,原地休整。”


    戴安福掐了掐鼻翼,在先前那女人笑吟吟的注視下,他也隻得無奈地點了點頭。


    “嗬嗬……”


    傅冬亦拍了拍衣擺上的雪粒,隨後便坐在了倉庫的一角,開始清點他們手中為數不多的藥品和食物。


    他們這支隊伍,來自於祁家下轄的“安冬”酒吧。


    而領頭的傅冬亦和戴安福,則是尋江市警方安插在祁家的臥底,姑且也算是多年來的搭檔了。


    說來也是諷刺,警校出身的兩人在黑白兩道徘徊了這麽久,整日都在祁家的監視下小心翼翼地生活著,生怕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身份,結果最後這世道卻變成了這副模樣。


    知曉兩人身份的警隊負責人死在了這場災難裏,兩人的檔案也因為災難而不知所蹤,就連他們臥底的祁家分支也被病毒徹底摧毀。


    現在的兩人無處可去,無根可尋,隻能將身上的這層黑道“外衣”繼續披下去。


    好在這些年的蟄伏,也讓兩人收獲了一群願意追隨的小弟,而他們也在病毒爆發後繼續跟在兩人身後。


    而在那些跟隨者裏,最優秀的便是那位名喚“高陽”的青年。


    他和一般的幫派分子不同,他的全名叫“祁高陽”,屬於祁家直屬的成員,也是祁家安插在兩人身邊的一枚釘子。


    就像之前提到的,尋江市的分家家主,也就是祁雨桃的生父“祁海”。


    那個將自己的兒女當作掌權手段的男人,曾經把自己的子嗣都送進了專門的孤兒院裏,培養成能夠對祁家產生利用價值的棋子。


    除去有資格擔任分家家主的繼承人,其他的子嗣都會被送進祁家麾下的幫派,在充當人質的同時起到監視的作用。


    祁高陽就是其中之一,他從離開孤兒院的那一刻起就被當成了釘子,深深地紮在了“安冬”兩人的身邊。


    對祁高陽來說,他的人生價值也就隻是當個“監控探頭”了。


    因為對於祁家麾下的幫派來說,他們這些被派過來的祁家子弟,說得好聽點叫特派員,說得不好聽點就是棄子。


    所以那些幫派,通常都不會把祁家的子嗣放在眼裏,相反,當他們真的打算脫離祁家的時候,他們反而會把派來的祁家人當場殺死,用來當作對祁家示威的聲明。


    而祁高陽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壓根就沒把自己當成人來看待。


    可他沒想到,他這次接觸到的並非是幫派成員,而是在祁家麾下臥底了將近七年之久的兩位警員。


    兩人知道祁家的一貫做派,而他們也很同情被當作棄子的祁高陽。


    因此他倆在確保自己身份不會暴露的前提下,開始嚐試著去和祁高陽接觸。


    在這之後的五年時間裏,由於受到傅冬亦和戴安福的影響,祁高陽漸漸具備了身為人的自覺。


    這也使得他開始將兩人看作最重要的家人,一直到災難爆發祁家被毀,那些束縛住他的鎖鏈才徹底崩壞了。


    如今的他已經不再是祁家的人,他隻想跟著傅冬亦和戴安福一直走下去,哪怕有一天他會死在這場遊戲裏他也知足了。


    因為,他有家人了,真正的家人。


    隻是他並不知道兩人的臥底身份,而傅,戴二人也打算繼續隱瞞下去。


    畢竟現在的兩人,連臥底身份都沒人能夠證明,又何必坦白導致雙方之間出現更多的誤會呢?


    不知不覺間,傅冬亦和戴安福也漸漸接受了這一事實。


    警隊也好,黑幫也罷,現在的他們都隻是在外求生的幸存者,至於其他的事情已經沒那麽重要了。


    “我聽說幸存下來的軍隊,在金福區開設了一處避難所,你……有興趣過去看看嗎?”


    傅冬亦放下手裏的藥瓶,試探性地看向了站在不遠處的戴安福。


    “江家的那夥人全被殺了,你覺得會是誰幹的?”


    戴安福沒有迴答傅冬亦的問題,而是從口袋裏掏出香煙點燃,同時淡淡地詢問了對方一句。


    “江家那幫人死就死了,那群畜生早就該被宰了,要不是他們我們也不會……”


    傅冬亦的手悄然握緊,蒼白的指節透過皮肉凸顯出來,而她的聲音裏更是透著毫不掩飾的冷意。


    他們這支隊伍原本有著二十來號人,可前段時間他們派出去搜尋物資的隊伍,卻突然遭到了江家那夥人的襲擊。


    等到他們做好準備,打算深入繁江舞苑和江家拚命的時候,卻發現那地方已經被人血洗了。


    當時的繁江舞苑滿是零碎的彈殼,顯然襲擊他們的那夥人訓練有素而且裝備精良。


    隨後傅冬亦像是想起了什麽,抬起頭來難以置信地看向了眼前的戴安福。


    “如果軍隊的人真的開設了避難所,我想現在的尋江市除了他們,應該沒人有能力全滅江家的那幫人。”


    戴安福敲了敲指間的香煙,散落的煙灰徐徐飄落直至徹底消失。


    “那不是正好嗎?我們也是警方的人,隻要亮明身份肯定也能在避難所……”


    “誰知道?”


    在傅冬亦滿臉激動的時候,戴安福冷漠的聲音瞬間打斷了她的話語。


    “……”


    迴過神來的傅冬亦張了張嘴,最終也隻得露出了黯然的神色。


    是啊,誰知道。


    大家都知道他們是祁家的爪牙,可誰知道他們是警方安插在祁家的臥底呢?


    真要去了避難所,怕是他們都得被軍隊的人控製起來,到時候能不能從那裏活著出來都說不好。


    “……沒事的冬亦,就算我們要像這樣逃亡一輩子,我也隻會死在你前麵。”


    戴安福蹲在傅冬亦眼前,在短暫的猶豫之後,他還是伸出手握住了傅冬亦冰涼的十指。


    他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自己的心意,因為過去的戴安福從來不敢奢求這種事情,這是他所能想到的唯一一句情話了。


    “有沒有人說過,你說的情話真的很傻。”


    傅冬亦抬起頭看著眼前滿臉通紅的男人,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了聲。


    “我又……沒對其他人說過這種話……”


    戴安福有些難為情的偏過頭去,漲紅的臉龐看上去都快冒出蒸汽團了。


    “各位,我們聊聊吧。”


    就在兩人對話的時候,倉庫外突然傳來了一句平靜而冷厲的話語。


    “!”


    迴過神來的戴安福立即將手放在了身後,在那裏別著一把包裹在皮套裏的製式手槍。


    而傅冬亦也立即一個側翻躲在了掩體後麵,隨後探出半個腦袋緊緊地盯著倉庫大門的方向。


    可就是這一眼,便讓倉庫裏的眾人紛紛呆在了原地。


    原先外出巡邏的祁高陽,此時正被一名獨臂青年死死地扼住咽喉,看上去已經因為窒息感而漲成了茄子臉。


    而在兩人身旁站著的,是另一名手持製式步槍的冷厲青年。


    僅僅是和那人對視了一眼,戴安福的心髒便產生了輕微的抽搐感,那種強烈的危機感讓他立即抽槍瞄準了對方。


    “沒人希望事態發展到見血的地步,又或者……你想他死在這?”


    那青年抽出匕首抵在祁高陽的心口,森冷的刀鋒嵌進皮肉劃出汩汩的鮮血,直至染紅了祁高陽胸前的衣物。


    而當他抬起頭來的那一刻,那陰狠的瞳光更是瞬間懾住了在場的所有人。


    “……”


    戴安福緩緩地放下了槍,可他的唿吸聲卻也因此變得更為粗重。


    因為他無比確定,眼前這家夥就是個徹徹底底的兇徒,而且絕對是那種手上沾滿了血的棘手人物。


    “沒錯,我們總得聊聊,溝通能解決很多事情,不是嗎?”


    青年攥住匕柄的手微微發力,而他也眯起雙眼,朝著眼前的眾人無聲地笑了笑。


    “認識一下,各位,我叫許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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