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的對碰,雙方都將各自的長處發揮到了極致。


    陳決那身經百戰的廝殺經驗,對上了祁雨桃那堪稱精湛的絕妙刀法,在這昏暗的長廊裏點起了雙方那無法熄滅的戰意。


    尤其是祁雨桃,這個女孩展示出來的戰鬥能力,甚至可以說已經完全不像個人類。


    即便陳決有著汙濁降臨與烈火焚身的雙重加持,在那梅雨般的刀鋒之下,竟也被逼得連連後退,一時間看上去竟是落在了下風。


    祁雨桃和陳決不同,在末世裏摸爬滾打數十年的陳決,實際上屬於那種對每種格鬥術都極為了解的人物。


    無論是柔術,擒拿,摔跤,基本上凡是叫得出口的格鬥技,都能夠被陳決貫通成一種技法,這也使得他在對戰的時候,往往能夠做出讓對手完全無法預測的行動。


    但是祁雨桃的技藝並沒有那麽雜亂,她所融會貫通的,就隻是正統的唐橫刀法,一種十餘年如一日操練出來的刀法。


    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話,用兩個數字來做例子倒是再合適不過了。


    陳決屬於集百家之所長的“無窮”,而祁雨桃則屬於將一種技藝鑽研到極致的“1”。


    就連原本還在為兩人擔憂的喬羽等人,此時都被雙方那藝術般的搏殺深深吸引。


    銀白的刀鋒在長廊裏四下飛舞,卷起的刃弧不斷地劈開迎麵而來的烈焰,透過那刀身反射而來的火光,圍觀的兩人不難看清鐵棍與長刀的一次次交鋒。


    “我怎麽感覺決哥……不太妙啊。”


    喬羽看著在火焰中穿梭的兩人,一時間驚訝的有些說不出話來。


    她知道祁雨桃很強,但她沒想到居然強到了這個地步。


    要知道經過這些天的相處,陳決在喬羽的心裏,可以說已經建立了一個不敗的形象。


    “……”


    許護沒有說話,他隻是推了推臉上的眼鏡,以確保自己不會遺漏任何一處細節。


    單從眼前的局勢來看,祁雨桃似乎占據著交手的主動權,但是她的刀法雖然看起來淩厲無比,實際上卻總會被陳決恰到好處的擋下。


    反倒是祁雨桃自己,在這不間斷的交手中,被繚繞在身旁的火焰燒出了好幾道傷痕。


    “誰能給我講講,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就在兩人聚精會神地觀戰時,另一道虛弱的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


    許護轉過頭去,這才發現原先還癱倒在床上的方遠,這會兒已經竭盡全力地靠在了牆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別問我,我也是滿腦子問號。”


    許護走上前去攙住方遠,同時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


    “看樣子以後得離雨桃遠點了……”


    臉色慘白的方遠看著不遠處交手的兩人,臉上忍不住多了一絲苦笑的味道。


    “……同感。”


    …………


    “轟!”


    祁雨桃一刀劈開眼前的焰牆,同時整個人迅速抽身後退,借助旋轉的刀身隔絕了無數追獵而來的火炎,隨後穩穩地落在了不遠處的醫務室外。


    當她抬起頭的時候,她的臉上同樣升起了怪異的笑容。


    這還是她第一次打的這麽痛快,平日裏的她總有種被人拴住的拘束感,現在倒是多了些狂放不羈的風格。


    “你哪兒像個女人?”


    陳決隨腳踢起鐵棍,同時低下頭看了眼胸口處的狹長血痕。


    那猙獰的傷口深可見骨,如果不是陳決躲閃的及時,隻怕這一刀會把他整個人一分為二。


    超速再生對肌肉和皮膚有著絕佳的效果,但是對內髒的再生效果並不算好。


    雖說陳決憑著汙濁降臨的液化效果,能夠有效規避一些突如其來的致命攻勢,但是祁雨桃還是憑著手中的長刀傷到了他。


    這就有點微妙了,陳決知道祁雨桃的上限很高,但這……


    這他媽是不是太高了點?


    你這樣我很沒麵子啊,好歹是個重生者,媽的現在還被人追著砍。


    兩人的每一次對碰都十分違和,這也讓陳決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但他一時間又說不上來。


    “我不像女人嗎?”


    祁雨桃笑著扛起手中長刀,那嬌豔的笑容看的陳決都不由得為之一愣。


    她很漂亮,尤其是在徹底放飛自我之後,祁雨桃整個人更是如同一朵帶刺的荊棘薔薇,渾身上下都透著讓人想要觸碰的危險美感。


    “頂多算半個,生理性的。”


    陳決撇了撇嘴,他突然覺得原先的祁雨桃也挺好的,至少規規矩矩的,不像現在這個……完全就是個不受控製的瘋婆娘。


    隻能說各有利弊吧,操持人心的技術本來就是雙刃劍,這一點陳決再清楚不過了。


    至少在對上神明的時候,瘋子往往能比正常人完成更多的壯舉。


    其實先前兩人的交手,對陳決來說也是一次全新的體驗。


    因為前世的他,並沒有和祁雨桃交過手。


    要知道那時候的陳決,可是幾乎把榜單上的頂尖玩家得罪了個遍,所以才變成了現在這副唯恐天下不亂的鬼樣子。


    而那時的祁雨桃雖然出名,但兩人也隻是在玩家平台上有過短暫的交流。


    用現在的話來說,頂多算是“網友”的關係。


    後來祁雨桃所在的隊伍,在外遭遇了夜行惡鬼群的襲擊,最終落得個全滅的結局。


    這也導致兩人直到最後都沒能見上一麵,因此陳決也並不熟悉祁雨桃的攻擊手段。


    不過那時候的劍雨紅桃確實恐怖,即便是在遭到惡鬼群伏擊的情況下,她仍舊憑著一身精湛無匹的技法,斬殺了將近三位數的惡鬼,硬生生拖到最後才落了個力竭而亡的下場。


    這件事,即便是在當時的玩家圈子裏,也算是非常值得拿來討論的談資了。


    “再這麽拖下去,輸的人會是我,但我不太喜歡這種輸法啊……”


    祁雨桃看了眼身上的灼傷,她沒有陳決那種再生的能力,因此她也很清楚,即便眼下她勉強占據了上風,但最後仍舊會被陳決一棍子打成傻逼。


    這場決鬥從一開始就沒有懸念,因為她殺不了陳決,無論是身體上還是心理上。


    “反悔可不行,堂堂黑道大小姐,麻煩你還是要點臉。”


    陳決轉動著手中的長棍,露出了一副戲謔的笑容。


    “你不是想把我變成狗嗎,比起之後可能會咬人的狗,還是忠誠的狗更討人喜歡吧。”


    祁雨桃衝著陳決展顏一笑,那燦爛的笑意配上她那怪誕的話語,即便是陳決都忍不住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


    短暫的沉默後,陳決收起了烈火焚身和汙濁降臨的效果。


    飄搖的火光和黑色的流體同時消失,此時站在那裏的陳決,渾身上下的衣物都被刀鋒劈砍得滿是裂痕,看起來還真有點像個逃荒的。


    “你還真答應了,這麽好說話可不像你的作風。”


    祁雨桃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她原本沒抱多大指望,畢竟陳決怎麽看都不像那種能夠談判的對象。


    “不用能力,你也贏不了我。”


    這一次,陳決收起了那副吊兒郎當的笑容,就連聲音都變得冷厲了不少。


    他可是陳決,即便沒有歐米伽注射體帶來的效果,他也仍舊是從地獄裏爬迴來的惡鬼。


    現在的祁雨桃就算天分再過人,也終究逃脫不了本能所帶來的桎梏。


    當陳決再度側過身子的時候,一種極為恐怖的殺意,如同陰冷的潮水一般朝著祁雨桃席卷而來,甚至使得她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連握刀的手都開始微微發顫。


    “哈哈……”


    祁雨桃死死地抓住手心的刀柄,她突然有點害怕了。


    即便是先前被陳決用槍頂著腦袋的時候,她都不曾產生過這樣的情緒。


    這一刻,祁雨桃甚至有點分不清,她現在麵對的到底是什麽鬼東西。


    “我把再生的能力遏製住了,要是你真能砍死我,我就還你自由。”


    “記住了,祁雨桃,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陳決拎起長棍,露出了那雙看不見一絲光彩的冰冷瞳孔。


    當他看著祁雨桃的時候,後者覺得自己麵對的,簡直像是一道擇人而噬的深淵。


    “!”


    這一次祁雨桃沒有任何猶豫,而是提起長刀飛身直上,她的速度快到了極致,以至於當刀光閃現而過的時候,兇狠的鋒芒便已經落在了陳決的眼前。


    “鐺!”


    預想中劈開血肉的聲音並沒有傳來,取而代之的則是金屬對碰的交接聲。


    當祁雨桃再度聚起視線的時候,她驚恐的發現陳決竟然拋棄了手中的長棍。


    “咚!”


    一記沉悶的重拳直指祁雨桃的心口,即便在毫無發力點的情況下,陳決的拳鋒卻仍舊展現出了極為駭人的寸勁,瞬間便將祁雨桃整個人打得倒飛了出去。


    一口彌散的血霧飄飛在空中,祁雨桃的身體如同一道斷線的風箏,直挺挺地撞在了長廊末端的牆壁上。


    “啊……”


    祁雨桃拚著最後的意識想要站起身來,但是近乎脫力的虛弱感瞬間席卷了她的身體,使得她剛剛站起來的身軀,就這麽直挺挺地跪到了地上。


    “還……還能丟武器的嗎,你這人……一點武者的尊嚴都沒有啊……”


    軟倒在地的祁雨桃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朝著陳決露出了無奈的苦笑。


    “我看我像武者嗎?”


    陳決不屑地反問一句。


    “也對……你就一王八蛋,但是是個……還不錯的王八蛋。”


    祁雨桃盯著陳決看了很久,隨後她像是看到了什麽,笑著念出了最後的一句呢喃,隨後便當場昏厥在了小跑而來的喬羽懷裏。


    “一句好話不會說是吧……”


    陳決靜靜地看著暈倒的祁雨桃,隨後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一股腥稠的觸感傳入了他的手心。


    明明先前已經把握好了距離,但是祁雨桃的那一記下劈,還是讓陳決的臉上掛了彩。


    不過他現在已經不在意身上的傷勢了。


    因為從這一刻起,他手底下已經有了兩張能用的牌,而且還都是ssr級別的。


    陳決雙手叉腰,他已經克製不住臉上的笑意了。


    照這麽下去,他早晚可以把屎糊在那些主辦方的臉上。


    “那什麽……你笑的還挺嚇人的,要包紮一下嗎,決哥?”


    喬羽有些擔憂地看著陳決額頭上的傷口,她不知道為什麽陳決能笑成這樣。


    “不了。”


    陳決隨手抹了抹臉上的血跡,同時笑盈盈地掃了不省人事的祁雨桃一眼。


    “我可沒有剝奪別人戰利品的習慣,這也算是……給這瘋婆娘的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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