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決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幾人,而眾人的唿吸也因為陳決的話語變得急促起來。


    祁雨桃更是有些不受控製地按住胸口,她現在隻覺得有些喘不過氣。


    她原本就是為了逃避黑道的殺戮,所以才趁著末日到來的機會,不惜一切代價地脫離了家族。


    但現在……陳決又打算把他們卷入殺戮之中,而且還是為了掠奪物資殺人。


    這是祁雨桃完全無法接受的事情。


    一旁的方遠也默默地按住手臂,他不知道該說什麽,更不敢去直接反駁陳決的話語。


    “哈哈哈……看給你們嚇的,我開玩笑的。”


    “咱們還得忙著處理感染者呢,哪有那麽多時間和精力去做這種事情?”


    陳決笑著往下壓了壓手掌,而他突然改變的態度,也讓祁雨桃和方遠紛紛愣在了原地。


    “開……玩笑?”


    祁雨桃默默地看向陳決,她不覺得陳決是會開玩笑的人。


    “別那麽看著我,今天許護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嗎?我估計你們可能會想泄憤什麽的,所以也算是試探一下你們的意見。”


    “既然現在大家都不同意,我肯定也不會多說什麽。”


    “我之前不是說了嗎,我們是一支隊伍,一支很民主的隊伍。”


    陳決笑著補充解釋道。


    “決哥你嚇死我們了……”


    方遠見狀頓時跌坐在了地上,身上的衣服更是早已被冷汗浸透。


    讓他去殺喪屍他幹得出來,讓他為了同伴去和玩家搏鬥他也做得出來。


    但是為了掠奪物資而殺人?這是方遠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真的嗎……”


    祁雨桃抿緊嘴唇,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陳決,她不敢相信陳決居然會考慮他們的想法。


    “當然是真的,你們都是我的隊友,重要的隊友,我怎麽會強迫你們去做那種事情。”


    “我這人的確做事不擇手段,但並不是沒有底線的。”


    陳決拍了拍祁雨桃的肩膀,而祁雨桃也在再三確認陳決的態度後,稍稍地鬆了一口氣。


    隻有一旁的許護始終沒有說過一句話,因為他一直在觀察陳決的微表情。


    民主?原則?


    他不知道陳決為什麽會改變主意,但絕對不可能是因為這種可笑的理由。


    許護默默地合上了雙眼,在他看來,這兩個詞匯和陳決扯不上絲毫的關係。


    他看人一向很準,盡管許護和陳決相處的時間不長,但他知道陳決是什麽樣的人。


    許護知道,陳決剛才所說的一切都是偽裝,但他並沒有戳穿這份看似平和的表象。


    因為他知道陳決的做法是對的,祁雨桃他們的想法雖然很人性化,但也很天真。


    而這種天真,會讓他們所有人都死在這場遊戲裏。


    在這個世界,這個時間段,隻有像陳決這樣心狠手辣的人,才能帶著他們走到最後。


    所以無論陳決做出什麽樣的決定,許護都會選擇去幫助他,隻要不威脅到幾人的性命。


    最重要的是許護知道,陳決不會讓他們去送死。


    這並不是因為他相信陳決所說的情誼,而是因為他知道,他們對陳決來說有著某種價值。


    隻是他現在還不清楚,這份價值到底是什麽。


    “……”


    在許護沉默不語的時候,陳決也一直在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許護。


    他知道憑著許護的頭腦,必然已經看出了一些端倪,但是許護卻沒有表現出來,而是仍舊保持著一副平靜的模樣。


    這一刻陳決的嘴角微微翹起,不得不說,許護才是他這段時間以來最大的收獲。


    這個青年在陳決心中的評價,甚至已經勝過了武力超群的祁雨桃。


    “好了,大夥兒都收拾收拾準備休息吧,從今天起每天晚上要抽出一個人來守夜,然後白天的時候留兩個人值班,其他人需要帶著武器出去獵殺喪屍。”


    “今天就算了,看你們也挺累的,我來守這個夜吧。”


    陳決舉起雙臂伸了個懶腰,同時朝著眼前的眾人吩咐了一句。


    在看到他們還是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後,陳決有些無奈地拍了拍手補充道:


    “都說不搶東西了,怎麽還一副死人樣,怎麽現在連訓練都不想幹了嗎?”


    “遵命老大!”


    喬羽第一個舉起了手,其他人也紛紛出聲迴應了陳決的話語,隨後便默默地返迴了各自的房間。


    而在眾人離開之後,陳決的表情也逐漸變得陰翳起來。


    那股在他瞳孔裏彌漫著的森冷寒意,與先前那副溫和隊長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既然祁雨桃他們不想做到那一步,那陳決也隻得把他們逼到懸崖邊上了。


    人隻有在麵臨死亡威脅的時候,才會把那些廉價的原則全都拋到腦後。


    此時的祁雨桃等人還不知道,他們今天的行為將會招致什麽樣的後果。


    陳決已經為他們布置了一場猩紅的舞台,而登臨舞台的主角,便是包括陳決在內的所有人。


    …………


    酒店房間裏,江月霞接過了陳決推來的餐車。


    在簡單地看了一下上麵盛放的食物後,她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而陳決也在她的示意下默默地退到了門外,並為房間內的兩人貼心地關上了房門。


    “小姐,你真打算把這夥人帶到社區裏去嗎?這個叫陳決的擺明了就是頭笑麵虎啊。”


    江月霞身旁的保鏢看著關上的房門,忍不住憂心忡忡地低聲說道。


    “嗬,我當然知道。”


    江月霞翹起腿來,隨後她拾起桌上的餐刀,默默地切開了陳決帶來的火腿。


    緊實的火腿肉入口的那一瞬間,江月霞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愜意起來,隨後她轉了轉手裏的餐刀接著說道:


    “但我們現在在人家的地盤,所以我隻能那麽說,難不成你想被那個許護把腦袋砸爛嗎?咱們至少得給他們一個放我們走的理由。”


    “原來如此,還是小姐想得周到!”


    那名保鏢猛地迴過神來,連忙對江月霞說出了一番奉承的話。


    “隻要他們敢跟我迴去,我就讓我爸把他們全關地牢裏。”


    “……尤其是那個叫方遠的王八蛋,他居然敢把我按在地上,到時候我非弄死他。”


    江月霞揉了揉手腕,上邊的酸痛感仿佛仍舊未曾消失。


    “那我們現在……”


    保鏢試探性地詢問道。


    “先別急,我看那個叫陳決的家夥還挺有話語權的。”


    “隻要他在這裏,那幫人應該不會拿我們怎麽樣。”


    “等明天我再勸勸他,說不定就能帶著這幾個人一塊迴去了。”


    江月霞端起一旁的橙汁,那股廉價的瓶裝飲料味險些讓她吐出來。


    她什麽時候喝過這種鬼東西?


    “一切聽憑小姐安排。”


    保鏢恭敬地迴應道。


    “哼哼……”


    江月霞張開雙臂躺在床上,臉上的笑容變得越來越猙獰。


    還有那個叫祁雨桃的,居然敢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到時候讓手下的人把她關起來好好折磨幾天,讓她知道知道,這世界上有些人是她得罪不起的。


    隻是在江月霞還在沉溺於幻想的時候,她並不知道,兩人的對話被守夜的陳決聽的一清二楚。


    坐在沙發上的陳決笑了笑,這個叫江月霞的女人……想的還不少。


    他的聽力早已被歐米伽強化到了極致,因此即便雙方隔著一層樓的距離,陳決仍然能夠透過那厚重的牆體,清清楚楚地聽見他們說了些什麽。


    不過陳決沒打算揭穿他們,不如說他現在正需要江月霞去完成這件事。


    隻是在那之前陳決需要時間,因為祁雨桃他們,現在還配不上陳決為他們準備的禮物。


    “唉……我這把老骨頭可真是遭老罪了。”


    陳決扶著腰站起身來,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


    他還真有資格說這話,因為如果算上前世的人生,陳決現在已經是年過半百的老頭子了。


    陳決取下擱置在一旁的青柄獵刀,在簡單地活動了一番筋骨之後,他默默地走向了前方的酒店大門。


    他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茫茫的黑夜裏,隻是那瘦削的背影,在這一刻如同一頭步入黑暗的森羅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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