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啊……”


    喬羽攏了攏蓋在身上的毛毯,隨即默默地捂住了被凍得通紅的鼻頭。


    由於城市在前兩天遭受到了病毒的襲擊,導致大部分建築物的供暖係統都遭到了損毀。


    要知道這裏可是年末時期的北方城市,夜晚的時候氣溫早已降到零下。


    在沒有暖氣供應的情況下,寢室裏的眾人早已被凍得手腳發紫。


    如果不是聚集在這裏的人夠多,加上學生宿舍本身的密閉性夠好,使得室內溫度勉強還能維持一定水平……


    恐怕這幾個人,早在前兩天就已經被凍死在深夜裏了。


    “……”


    許護猶豫了一會兒,隨後還是打開了積分商城的界麵,似乎是打算從裏麵找一些能夠取暖的商品。


    見他這副模樣,其他人也紛紛拿出了手機。


    雖然積分很重要,但對現在的他們來說,熬過眼下這個夜晚才是更為要緊的事情。


    然而除了一些暖寶寶貼片外,商城裏的貨物都不是他們能夠支付得起的。


    “有這麽冷嗎,你們好像剛從太平間裏被人搬出來似的。”


    就在幾人躊躇不定的時候,陳決的笑聲適時響起,打斷了幾人的行動。


    “決哥,大夥都快熬不住了啊……”


    方遠顫巍巍地吸了吸鼻涕,露出一副耷拉著的苦瓜臉。


    不僅是他,一旁的其他人雖然沒有說話,卻也默契地點了點頭。


    然而陳決接下來所做的事情,卻讓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唿——”


    一束耀眼的赤色火苗從陳決的手心飄搖而起,那道火焰雖然算不上顯眼,但仍舊在每個人的眼底,點起了一道無法消散的光點。


    不斷晃動的火焰畫出足以照亮宿舍的光輪,在眾人泛紫的臉龐覆上了一層溫暖的紅光。


    “這……”


    許護震驚地看了陳決一眼,但他並未出聲詢問陳決這東西的來曆。


    與此同時,他也朝著身旁的幾人搖了搖頭,示意他們不要多問。


    “就當這是魔術吧。”


    見許護這副模樣,陳決臉上的笑容也變得更深了些。


    這種遇事不多嘴的人,不管在哪裏都能混得開,陳決當然也不討厭這樣的人。


    “謝謝……”


    祁雨桃解下身上裹著的毛毯,蒼白的臉龐也逐漸恢複了些血色。


    “方遠,你們宿舍有報紙什麽的嗎,把那些窗戶都給封上,不要讓火光透過玻璃散出去。”


    “好嘞決哥。”


    在得到陳決的指令後,方遠連忙打開抽屜撕下幾頁紙張,用水將它們一張一張地貼在了窗戶上。


    “決哥,你之後是……怎麽打算的?”


    不知不覺間,許護對陳決的稱唿也發生了改變。


    他的這個問題問的並不算直白,但是在場的幾人,都能聽出他話語裏真正的意思。


    很明顯,他們已經有了和陳決一同行動的想法。


    幾人紛紛抬頭看向陳決,眼裏同樣多了些期許的光芒。


    可陳決接下來的迴應,卻在他們的臉上潑了盆冷水。


    “許護,你是聰明人,聰明人應該知道什麽事該問,什麽事不該問。”


    “決哥,我們其實可以跟著……”


    “……”


    最先沉不住氣的人就是方遠,可許護卻突然抬起胳膊打斷了他的話。


    “老許,到了這時候你還打算拐彎抹角的嗎?”


    “要是沒有決哥,我們連這個晚上都熬不過去,現在不是在意臉麵的時候啊!”


    方遠的語氣變為極為焦急,他不知道為什麽許護直到這會兒還是這麽執拗。


    “就是因為沒他我們熬不過去,所以我才讓你閉嘴。”


    許護的聲音並不算重,但他所說的話卻讓方遠立馬冷靜了下來。


    他們都是經常待在一起的老朋友,自然能夠聽出彼此話語裏的潛台詞。


    許護的意思很明確,那就是他們現在並沒有詢問陳決的資格。


    但是許護總覺得,陳決願意對他們說這些做這些,就說明他們身上的確具備某些潛質,隻是他現在還不清楚那到底是什麽。


    “……”


    陳決並未迴應幾人的話語,他靜靜地看著手心飄搖的火焰,臉上升起一絲似笑非笑的表情。


    當他抬起頭看向許護的時候,後者立即別過了腦袋,似乎不敢直視陳決的雙眼。


    陳決能聽出來,剛才許護的那番話並非隻是說給方遠聽的,同時也是刻意說給他聽的。


    他……這是在試探陳決的想法。


    這種試探並不算高明,所以許護才會避開陳決的視線。


    許護的意思很明顯,隻要陳決能把他們帶在身邊,他們願意盡可能地完成陳決的要求。


    隻是許護並沒有把話說死,因為他現在還不清楚陳決是什麽樣的人。


    在許護的眼裏,陳決的確是極為優秀的末日玩家。


    但是優秀的玩家並不意味著……陳決是個值得托付的人。


    因為他們,畢竟是今天才剛剛認識的陌生人。


    “試探的有點低級了,不過你猜的對,我對你們的確有點興趣。”


    陳決從煙盒裏抽出一支香煙,借助掌心的火焰點燃了香煙的末端。


    隨著一縷白霧嫋嫋而起,他的臉龐也變得更加難以看清。


    “我知道……你不是那種願意浪費時間的人。”


    “你既然現在還願意繼續和我們交流,我想我們對你而言,總歸還是有點用處的。”


    “雖然我現在還不清楚這個用處是什麽……但我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樣。”


    話說到這裏的時候,許護默默地看了身旁的兩個女孩一眼。


    喬羽和祁雨桃都沒說話,但從她們逐漸泛白的臉龐來看,她們已然理解了許護所說的話。


    “你想歪了。”


    見到這一幕的時候陳決不由得愣了愣,隨後臉上多了些無語的笑容。


    許護這家夥把他當什麽了,見色起意的地痞無賴嗎?


    “唿……”


    見陳決這麽說,許護也不由得鬆了口氣。


    他們幾人都是在同一個社團的好友,讓許護拿兩人的清白去換陳決的庇護,他還做不出這麽下作的事情。


    “你們說話能不能不要繞來繞去的啊,考慮考慮我這個腦子不太好使的人啊!”


    方遠被幾人的對話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興趣歸興趣,但這份興趣能否維持下去,對我來說也需要一個消化的過程。”


    陳決知道是時候了,於是也直接表明了他的態度。


    他之所以一直沒有主動開口拉攏幾人,是因為他在等待許護率先提出這件事。


    因為末世裏的規矩就是這樣。


    先開口的那一方,就相當於是把自己的地位,擺在了更為低下的位置。


    陳決的確有帶著這些人一同行動的想法,但他需要的並不是能夠平等相處的隊友,而是能夠服從指令與安排的忠犬。


    畢竟他要對付的,是那些無所不能的主辦方。


    相比於合作之下帶來的收益,陳決更需要的,是能夠聽從調遣的爪牙。


    換句話說就是,他需要這些人成為能夠為他赴死的死士。


    隻有這樣,他才能在這場不對等的棋局中占據勝機。


    “……我願意聽你的安排。”


    許護沉默了很久,最終還是言明了自己的立場。


    因為他也清楚,陳決手裏的情報隻怕遠遠超出他的想象。


    像陳決這樣的人也許不適合做朋友,但絕對是擔當領導者的最佳人選。


    “嘿嘿嘿,我們幾個人裏麵就許護腦袋最好使,既然他發話了那我也沒意見。”


    “嗯。”


    喬羽和祁雨桃兩人也點了點頭,顯然她們對陳決的印象也不壞。


    “跟著決哥混,跟著決哥混!”


    方遠笑嘻嘻地湊上前來說道。


    “有些事還是事先說明白的好,我這人做事隻有一個原則。”


    “隻要你們不違反,我相信我們會成為一支相當不錯的隊伍。”


    陳決托著腦袋,臉上也多了些古怪的笑容。


    “……”


    幾人沒有說話,而是認真地等待著陳決接下來的話語。


    “我這個人通常都是很民主的,所以我不會過於幹涉你們的行動,當然前提是你們所做的事情我能看得過去。”


    “但是當我做出決策的時候,我不希望聽見反對的聲音。”


    話說到這裏的時候,陳決的語氣陡然變冷,使得在場的幾人紛紛咽了口唾沫。


    他的話說的很隱晦,在賦予了幾人權力的同時,他也再度確認了自己的領導地位。


    “醜話說在前麵,現在的我們,姑且算是被綁在同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所以如果有誰自作主張,害得其他人陷入危局,那就別怪我不顧情麵了。”


    說到這裏,陳決朝著眼前的幾人攤開了手心,算是發出了正式的邀請。


    隻是他的臉上明明沒什麽表情,但是在場的每個人都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那隻手帶給他們的,似乎是某種來自地獄的邀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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