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玉言喝了藥便急忙起身趕來正苑,卻未曾想到看到了一個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年。


    小蓮也是一臉茫然的看著二人。


    “玉言?兩個玉言,你們難道和我們靈植一樣也是同根所出?”小蓮的意思是二人難道也是一母同胞。


    “我、我不知道。”玉言看著眼前的少年有些茫然無措,他一直不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兄弟的存在。


    “我們二人的確是一母同胞,隻是你不知道我的存在,哥哥。”


    少年的笑容裏帶著惡意,但玉言卻好似不曾看到一般。仍舊一臉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哥哥?母親從未告訴過我。”玉言愣愣說道。但看著少年同自己一般的模樣他卻是無法反駁這個事實。


    “那個女人怎麽可能告訴你我的存在。是她親手將我掐死的,她怎麽可能告訴你!難道和你說‘玉言,我親手殺了你的親弟弟’嗎,可笑至極!”


    “不會的,母親那般溫柔的一個人不會傷害自己的孩子的,母親怎麽會呢?不會的。”


    看著玉言仍舊不願相信,少年將埋藏於內心的秘密說了出來。


    “當年那個女人,也就是你的母親。為了和一小妾爭奪你的父親的寵愛,不惜假裝摔倒害自己早產生下你我二人。但是明明我的身體更加健康啊!那個女人為了丈夫的憐惜和寵愛竟然連親生孩子都能利用,留下你這個體弱多病的維持丈夫的憐惜和寵愛。”


    “而我,這個身體健康的孩子卻是硬生生的被你母親掐死!隻為了讓那個小妾死無葬身之地。你說那個女人狠不狠,溫柔?那女人這一生都不可能知道溫柔為何物!”


    陰鬱少年雙眼發紅,掐著玉言的脖頸一聲聲說道。顯然是將玉言當做發泄的一個工具了。


    但很快不過瞬間少年便鬆開了手,站在一旁恢複之前的一派從容。


    “那母親如今這般也是你的手筆嗎?”玉言不敢相信自己的母親竟是這樣的人,連忙發問道。


    “是我的手筆。自從死後我就一直跟在你的身邊,汲取你的精氣長大,然後發現了死氣轉而修煉鬼道,成了一名鬼祟。所以你的身體不僅不好如今連修煉的機會也沒有了。”少年眼尾泛著紅暈,顯得高興極了的模樣。


    這副姿態讓一旁的小蓮不禁靠近了清之幾分,不敢與這兄弟二人靠近。


    “所以母親常說我不是他的兒子,找不到自己的兒子,也是因為你吧。你我交換著二人出現在母親身邊,但母親卻隻有我這個兒子。而你我二人卻是不同的風格,偏偏模樣又是一樣。以至於母親精神發生紊亂到最後可能誰也認不出,徹底瘋了。”


    玉言歎息一聲道:“或許母親從來也沒有真正愛過我,否則怎麽會分不清你我二人呢。”聲音極輕極淡,但在場的眾人都是修道之人,所以都聽清了玉言說的話。


    對於玉言能有這個認知,少年顯然欣慰不已,看著玉言第一次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這玉王府裏的兩個主人我都解決了,以後這玉王府就交給你了。我親愛的哥哥。”少年低聲輕語,眸中笑意盈盈。


    畢竟是自己的親哥哥,而且二人從小一起長大。雖然對方看不見他,但仍舊是一段情誼,況且玉言從小也因為身體不好,沒有什麽玩伴。即便如今少年已經死了,但那段過去相依相伴的感情還是在的。


    “你叫什麽名字?弟弟。”一聲弟弟二字喊出口,好似打開了一個心結。


    “我?沒有名字。”少年無所謂道,“不如你幫我取個名字好了。”


    “懷瑾握瑜兮,窮不得所示。玉瑾可好?美玉,你是我們玉王府的一塊美玉!”玉言興奮不已,為少年取了一個寓意極好的名字。


    那一刻玉言放下了許多,無論是寵妾滅妻的父親還是為了爭寵不擇手段的母親。玉言都努力的接受並且努力學會放下。


    因為如今在自己麵前的這個,是自己的親生弟弟。那個傷害了所有人卻唯獨放過了他的弟弟。


    在玉言心中體弱多病算什麽,他從小就這麽過來的就算一輩子這樣他也不怕。不能修煉也不在乎,這一生做一個平凡的凡人也沒什麽不好。


    不求長生樂,隻求今生緣。


    說的便是玉言這般的人了吧。


    清之送走玉王爺後站起身。說起來整個玉王府也隻有玉王爺一人死了,其他人隻是死氣入體,休息一段時日便可痊愈。


    看著玉言看向少年的眼神,清之心中默默想到。多少人能夠放下仇恨,即便如今少年看起來放下了,但心中還是會有痕跡留下的。倒是玉言是真正的接受了,赤子之心,不染世俗。


    或者說是另一種的沒有心吧!


    臨離開前清之送了玉言玉瑾二人一句話,“無妄想時,一心是一佛國;有妄想時,一心是一地獄。望施主二人謹記。”


    “你這和尚怎麽這麽煩,要走趕緊走。”玉瑾不耐煩道。


    “多謝你,清之。”玉言目光柔柔,帶著隱隱的殷切期盼。


    少年僧人眉眼仍舊溫和,即便是麵對少年人的殷切目光。


    說罷,白色僧衣劃過天際,隻給二人留下一道挺拔的身影。


    “為什麽不殺了玉瑾,小師傅?”


    “殺不得。”


    “怎麽殺不得,他不是鬼祟嗎?”


    “心有執念。”


    “他的執念不是已經解除了嗎?玉王爺已經死了。”


    “佛曰:不可說。”


    清之丟下這麽一句話就走了,留下小蓮一人茫然不明。清之小師傅和方丈學壞了,方丈最喜歡一副不可說的做派糊弄人。


    蔚藍的天空澄澈而明亮,小路旁的汩汩涓流清澈透明,還有山林間的小動物乖巧趴在清之身旁,安靜聆聽清之誦經。


    就連小蓮也化作一朵蓮花的形態安靜浮於一旁。


    清而冷的誦經聲緩緩迴蕩在這片山林間,端坐於眾生靈間的清之這一刻渾身散發著一股安寧的氣息。


    盡管不是第一次看到這一幕,但玉瑾還是忍不住想到一句話,入目無別人,四下皆是你。


    無關情愛,隻是一種純粹的讚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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