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淡淡才是真。


    或許這就是在各個任務世界裏反複撲騰的最終結論吧?


    很是平淡的結婚,然後生子,沒有一絲挫折一絲不順。


    她喜歡的人都長命百歲,她不滿的人當場洗白,總之,這整個世界都在順著她的心意行走著,每個人的頭頂仿佛都被牽了一條線。


    看似正常,卻處處透著詭異來。


    比如,你見哪些真實的世界裏,一個人的樣貌可以上百年來毫無變化?


    這根本就不是一個真實的世界!


    可是鹿玥的眼中卻滿是病態的眷戀。


    在鏡中世界崩塌之前,她還牽著自己幾十年都沒有長大的女兒,語氣帶著絲絲悵然:“如果不是那一場錯誤的綁定,興許這才是我的人生……雖然我不滿遇見你這件事情,但還是謝謝你肯陪我演這場戲。”


    明祈覺得自己的鼻子久違的有些泛酸,忽然就理解了鹿玥對殺死她自己的執著。


    早在第一次崩潰時,鹿玥的靈魂碎片就被分散在各個鏡片中,本來這樣也沒什麽,反正各個碎片都有自己獨立的人格,也不是不能繼續生存……


    可錯誤就錯在,他當初太想喚醒她了……尤其是那個他。


    哪知卻因此打開了某種循環的開關。


    就像這個鏡中世界一般,是那個循環的終點。


    這個世界結束後,他的記憶大概又會被洗去了吧……再次丟入那個喪屍世界,再一次得到,再一次失去……


    其實關於這個問題,兩人也是討論了很久的,從鏡中世界還沒有崩塌時就攤牌了,到如今鏡中世界崩潰,他也想清楚了。


    當年過分偏執,才會認為愛是占有,可如果連人都保護不了,又何談占有?


    他是真的不想她再受這樣的罪了。


    反複重生,反複被撕裂。


    “該謝謝你的是我。”明祈從懷裏掏出那個曾經夢幻的項鏈,“我欣喜於同你的相遇,雖然我們沒有結局,但還是祝你能找到自己的結局,哪怕是隻有你自己一個人。”


    “謝謝。”鹿玥的語氣逐漸疏離,她手中握著的嬌小女兒的手在那一瞬間化作清光消散。


    鏡子啪嗒一聲碎掉了。


    鹿玥半跪在一堆鏡片中醒來,迴眸四處打量著,那是各種各樣不同的她自己,代表了不同的人生和經曆,但唯一的相同點就是遇到了明祈,再度碎裂,再度和鏡子融為一體。


    她看著這些鏡子,忽然想起一段久遠的記憶來。


    當時那個任務她真沒覺得有什麽特殊的……隻是如今……


    她微微伸手按上一麵鏡子,一些痛苦的記憶翻湧著,不過更多的,卻還是對那個虛假的甜蜜世界的迴憶。


    真好呀,在步入下一個深淵前,還能擁有這樣美好的迴憶。


    關於明祈的迴憶……雖然遇見是離奇而又美好的,但現實永遠比理想要殘酷的多,鹿玥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處,她其實還有一件事沒告訴過他。


    不過就這樣吧。


    逝去的事情也就那樣了,再去追究又有什麽意義呢?


    可是想是這麽想的,思緒卻不由自主的被當初的記憶拉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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