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那一身雪白的毛皮意味著活下去的食物,但低頭看到那雙水汪汪的綠眼睛,他實在是於心不忍。


    大雪封山,受了傷的狐狸很容易便會被凍死。


    徘徊猶豫間,狐狸被凍的休克。


    村子裏有名的惡童也悄悄尾隨著他來到了這裏。


    看到雪白的狐狸,惡童眼睛放光。


    一頓胡攪蠻纏的搗亂,惡童哭鬧著,“我不管!我就要這隻小狐狸!我就是要!”


    看耍賴無用,惡童手一叉腰,惡狠狠的威脅道,“你要是不給我,我就讓我爹李剛抓你去坐大牢!把牢底都坐穿!”


    惡童難纏,又沒有憐憫之心。


    鐵子斷然不敢將狐狸給他。


    一來二去,惡童仗著自己膘肥體壯,一把搶過了鐵子懷裏的小狐狸,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昏迷的胡四娘頓時被摔的七葷八素,強撐著眼皮醒了過來。


    睜開眼,看到的就是惡童擋在她身前,不讓鐵子近身的模樣。


    胡四娘愣了一下,暗自在心底記下了擋在身前救了自己的恩人,轉身,一瘸一拐的跑進了深林之中。


    至死她也不知道,原來她以為的拯救,不過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烏龍。


    不知是緣分弄人,還是當局者迷作繭自縛。


    直到死前,她也想滿足李元活下去的願望。


    讓他長命百歲。


    於是她舍棄了自己的妖丹。


    吞下了妖丹的李元也確實如了他的願。


    隻不過是人不人鬼不鬼,是妖非妖的活著。


    一身肮髒的流竄在大街小巷,整日裏瘋言瘋語。


    他抓住別人的手,笑著嘻嘻的說,“我沒瘋。我是李元啊!是當朝的狀元郎。”


    有時他也會清醒,獨自一人坐在樹下,呆呆的坐著,一動不動。


    更多的時候他瘋瘋癲癲的,見人便說他有一個貌美如仙的狐仙妻子。


    有時又說她是妖。


    而他是世族大家的嫡長子。


    仰天大笑著說他考取了功名,無愧於列祖列宗。


    又哭著說沒能傳宗接代,有愧於先輩。


    時哭還時笑,抓住漂亮女孩的手,喊她四娘。


    看到粉色衣服便發癲發狂,哆嗦著嘴唇,又抖又罵。


    又跪地求饒。


    最後,連他自己也分不清孰真孰假。


    縮在陰暗的角落,肮髒瘋癲的模樣,絲毫看不出曾經儒雅俊秀的痕跡。


    而鐵牛則娶了隔壁村巧手的姑娘。


    大婚之日,洪星坐在桃樹枝頭,望向東方,遙遙舉杯,賀他新喜。


    紅塵一世。


    處於其中,又好像徘徊其外。


    洪星好似悟得了些許道理。


    也許這世間向來多情愛,漫漫紅塵中,既有如鐵牛一樣發乎於情,止乎於禮的難得清醒。


    也有胡四娘平白感動了自己的癡心錯付。


    還有李元那樣用愛情招搖撞騙,最終一無所有的聰明反被聰明誤。


    還有朗月那般我愛你便是愛你,愛過了放手了,我便不後悔的灑脫之客。


    多的,更是胡小六一樣懵懵懂懂卻又期待著的少年人。


    人人心中自有戀慕,不盡相同。


    無論你愛著的是誰,記得,替愛你的人,好好愛自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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