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日正是這樣勸我的,那時候你多明理,怎麽現在卻如此糊塗了呢?”


    經過青姝不懷好意地提醒,薛青遠這才想起,那番話正是他勸薛青姝的話。


    遙想當日,大姐也是如他現在這般躺在床上,活像一個廢人,看到大姐的慘樣兒,他當時心裏隻覺得慶幸。


    慶幸大姐抗下了所有,慶幸被打的那個不是他。


    時至今日,他才知道,原來被打這樣痛,被人冤枉,心裏是這樣的苦。


    他的腿斷了,人生也徹底毀了,三弟卻被所有人護著,完好無損的逃過了罪責。


    想必三弟如今的心態,也和當日的他一樣吧?


    薛青遠背脊爬上森冷涼意,無盡恨意在他的胸腔裏肆意蔓延,激得他渾身顫抖不止。又掙紮了幾下,薛張氏依然不肯鬆手,薛青遠驟冷,突然惡狠狠地張嘴,一口咬在了薛張氏的手上。


    下嘴之狠,幾乎咬下一塊肉來。


    腥熱的鮮血流進他的嘴裏,染紅了他的牙口,聽到薛張氏的慘叫聲傳來,他隻覺得心頭一陣快慰。


    “哈哈哈……”


    薛青遠仰天狂笑,狀若癲狂。


    “我恨你們,你們這樣對我,往後通通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哈哈哈……”


    “我是薛家長子,我和大姐你不一樣,薛家長子,哈哈哈哈……”


    看著他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青姝俯下身湊近,燦若櫻桃的唇瓣微微張翕,“勸你別再鬧了,要不然小心他們給你送上一碗啞藥,你知道的,為保住三弟,咱們的爹娘祖母,能幹出這事兒。”


    薛青遠立時呆住。


    遍體生寒。


    是啊,他們如此涼薄,還有什麽是做不出來的?


    ……


    臨睡前,招財將窗戶留出一道縫隙。


    夜風清涼,最是好眠,奈何方耀祖卻滿身燥意,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


    腦海裏,薛青姝和王雪仙姣美的容顏交替浮現,惹得他心火越燒越旺,身體燥悶難安。


    忍了許久,他終於忍不住從床上坐起,幾腳踢醒睡在地上的招財和進寶。


    “少爺……”


    “噓~別說話,伺候本少爺穿衣。”


    進寶兩眼茫然地看了看窗外的月光,招財則麻利地爬起來,一邊替他穿衣,一邊湊到他耳邊小聲問道:“這麽晚了,少爺要去哪裏?難不成要夜探香閨?”


    方耀祖眉頭斜斜一挑。


    夜探香閨,這個詞他很喜歡。


    聽說那個王大小姐住著諾大的院子,家裏卻隻有一個婢女和一個婆子……他今天就是要去探上一探,聞聞看這王大小姐的香閨究竟有多香。


    招財和進寶都練過武,有些身手。


    沒費多大勁就帶著方耀祖爬上圍牆,跳進了王雪仙的院子。


    夜風陣陣,樹梢微微作響。


    靜謐的氛圍讓方耀祖產生了變態的快感,心潮澎湃激蕩。


    發現王雪仙屋裏還點著燈,方耀祖一陣欣喜,睡覺會點燈好啊,點燈了就能看清美人兒的美態了。


    招財進寶上前探路,方耀祖緊隨其後。


    很快主仆三人就摸到了王雪仙的窗外。


    待招財戳破窗框上糊著的油紙,方耀祖一把將他推開,迫不及待地湊了上去。


    欸!怎麽沒人?


    見房裏空無一人,方耀祖失望地皺起眉頭,片刻後,他眼珠一瞪。


    半夜三更的,王大小姐不在屋裏睡覺,還能跑哪兒去?


    莫不是有什麽貓膩?


    想到了什麽,方耀祖隱隱有些興奮,揮手示意招財進寶撬開窗栓。


    招財進寶一看就是熟手,拿出一把小刀,沒兩下就把窗戶給撬開了,不曾發出半點響動。


    主仆三人潛進房裏,很快就發現這間屋子後麵還有一間房,方耀祖猜想人應該在後麵那間房裏,遂將耳朵貼在門板上聽動靜。


    “葕之,你今天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好點?”


    “好多了,手上稍微能使些勁了,這都是多虧了你。”


    “你這是說的哪裏的話?我不愛聽。”


    “好,好,我往後不說了,待傷愈後,我會讓你看到我的心意的。”


    這是……男人的聲音!方耀祖先是目露驚訝,隨後臉上露出無比荒唐的笑意。


    這個王大小姐可以啊,居然敢在家裏藏男人,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他今天原本隻是想來偷窺一二過過眼癮,哪曾想,竟撞上了這等好事。


    看來,他今天是有福了。


    想罷,方耀祖得意地看了招財進寶一眼,朝他們露出一個‘看我的’的表情,隨後便伸手敲響了房門。


    ‘篤篤篤~’


    靜悄悄的夜裏,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是個人都會嚇一跳。


    王雪仙嚇得差點驚叫出聲,好在及時忍住了。


    和陸葕之對視一眼,她暗罵了一句‘這個汀蘭,也太不懂事了。’便看向門口,問道:“何事?”


    門外,方耀祖主仆玩味地笑了。


    “王大小姐,本少爺可不是你的丫鬟喲。”


    陌生的男聲傳來,聽語氣還來者不善,王雪仙陣腳大亂。


    “怎麽辦?葕之……”


    怎麽辦?自然是殺人滅口,陸葕之緩緩眯起狹長的鳳眼,抽出放在枕頭下的長劍,他強撐著身子坐了起來,用氣音對王雪仙道:“扶我去門邊。”


    聽到他平靜的聲音,王雪仙立刻鎮定了下來,毅然而然點了點頭。


    陸葕之見狀,鋒利的鳳眼中泄露出一絲欣賞之色。


    扶陸葕之在門邊站好,王雪仙鼓起勇氣打開了房門,迅速退開。


    招財和進寶在方耀祖的示意下,率先走了進去,他們沒想到,迎接他們的便是陸葕之手中的利劍。


    陸葕之一劍劃在進寶的脖子上,當場就要了進寶的命。


    招財和進寶是親兄弟,見進寶噴血倒地,反應過來的招財頓時就紅了眼,他一把抄起邊上的椅子狠狠朝陸葕之砸了過去。


    陸葕之勉強躲過,招財又掏出刀子,朝他強攻了過來……


    一盞茶的功夫過去,招財也步了進寶的後塵,兄弟倆雙雙死在了陸葕之劍下。


    陸葕之也沒討得了好。


    若是換了從前,以他的身手,殺掉招財進寶自是如砍瓜切菜一般輕鬆簡單,可他如今身受重傷,前幾日都還在生死邊緣徘徊,哪裏還能和從前比較?


    他傷勢嚴重,殺進寶已是勉強,和不要命的招財纏鬥,更是讓他身上的舊傷崩裂開來。


    殺掉招財後,他自己也去了半條命,整個人脫力倒在地上,隻剩下喘氣的力氣。


    陸葕之倒下了,可他和王雪仙的危機並未解除。


    王雪仙哆嗦著握緊手中的簪子,咬緊牙關看向還好端端站在門口的方耀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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